第十三章

  這，算是在興師問罪么？


  景昕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解釋一下：「陸主任，我跟陸醫生什麼關係都沒有。」


  「你看起來並不驚詫陸彥跟我的關係。」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對於您和陸醫生的關係，醫院裡早有各種版本流傳，其中可信度最高的，就是母子關係，畢竟你們姓氏相同，容顏相似，不過有人一直壓著這件事，所以才沒有提到明面上來而已。」


  「原來是這樣，看來我倒是多此一舉了。」


  「不，您只是給了我一個表明自己立場的契機。」


  陸夕的表情變得玩味起來：「聽起來，你並不喜歡陸彥，甚至還急著跟他撇清關係，是么？」


  景昕點了點頭：「所以希望您不要誤會，我跟陸彥絕對沒可能的。」


  陸夕笑了笑，沒有再說些什麼，只是靜靜地陪著景昕輸完了整整500ml的葡萄糖才走，儼然一副不放心的模樣，臨分手前還拉著她的手交代了半天，按時吃飯好好照顧自己，像個母親一樣。


  景昕想，自己雖然對陸彥無感，但是對他母親，卻是滿滿的感激，還有，奢望與歆羨。


  從小到大，她的母親，從不曾這樣對待過她。


  陸彥，很幸福，比她幸福許多。


  出於感激，景昕覺得自己需要跟陸彥把話說的再清楚一些，不應該給別人一些無望的希望，沒可能就是沒可能，明明白白拒絕的好。


  打開手機，許多條簡訊還有未接來電，統統來自於大洋彼岸的相同號碼，不用說，這個應該就是陸彥在英國的臨時聯繫方式了。


  景昕拿著手機有些苦惱，一邊往宿舍挪步一邊絞盡腦汁。措辭這方面一向不是她擅長的事情，該怎麼回復才能最有效地拒絕又不傷和氣呢？

  「景昕！」


  挪步都挪到宿舍樓下了，還是沒有成果，猛地聽到身後有人在叫她，景昕回過頭，原來是蒯蔡蔡，看樣子是出去玩了，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堆東西。


  「怎麼買了這麼多東西，你發財啦？」


  蒯蔡蔡快步走到景昕跟前，拖著她的胳膊就往樓里跑：「快快快，回屋裡說，大好事啊！」


  回到宿舍，蒯蔡蔡連包都來不及放，門一關就開始滔滔不絕，只是此番不比尋常，聲音明顯降了不止八度，生怕隔牆有耳被別人聽到了似的。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秘密，就是骨科住進來一個超級vip，據說很有來頭，不僅何院長和黃書記都親自探望，連原本的vip包間都特意做了改動，事無巨細，皆是最好的。


  蒯蔡蔡說：「景昕你休息所以不知道，骨科護士站今天簡直是要炸鍋了，照顧vip的護士被換了一批又一批，統統不滿意，最後還是你們護士長上陣，才勉強答應了。」


  景昕想到那天離開科室前看到的慘白側臉，那樣無害的一張面孔，竟然屬於這樣難搞的靈魂么？


  「聽起來是個很難搞的病人，你怎麼還說是大好事啊？」


  「所以說你傻嘍！」蒯蔡蔡敲她腦門，「護士長能一直臨床照顧啊，別的事不用做啦？」


  護士長主要負責管理，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自然是不能一直臨床照顧的，可，這跟大好事有什麼關係？

  景昕不解：「所以呢，大好事呢？」


  蒯蔡蔡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所以就要再找合適的床位護士啦！骨科原來的護士已經被淘汰了大半了，明天據說連請假準備陪老公出去旅遊的董老師都被叫回來了，要是都還是不行，那就得從別的科調撥啦！像姐姐我這種剛剛從骨科輪轉不久的，可是首選，這難道不是大好事？」


  景昕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蒯蔡蔡：「你的意思是，你想去照顧那個難搞的病人？」


  「這種大人物，多少人擠破頭想接近好不好，巴結巴結，說不定還能嫁個金龜婿呢！」


  景昕差點被驚嚇到：「你不久之前還信誓旦旦要對你們家陸醫生至死不渝的呀！」


  「哎哎哎，不帶這樣虐單身汪的，都說了成人之美讓你了，怎麼還不許我換棵樹吊死？」


  景昕一頭黑線：「我跟他真的沒關係！」


  「少來，男神雖然人在英國，可心滿滿的都在你這裡好不好，找你的電話都打到科室去了，你別想狡辯了。」


  「真沒有！」


  「哼哼，你不跟我說實話就算了，明天你上班，有的是人八卦你，嘿嘿，就不信你能一直憋著！我還是去美美我的臉吧，瞧我買的一堆好東西，說不定就能遇見白馬王子啦！」


  幾袋子東西，呼啦啦全被蒯蔡蔡倒在了床上，呵，還真是不少，又是化妝品又是香水的，估計剛發的工資全沒了。


  女人啊，癲狂起來真是嚇死人。


  景昕不去搭理她，繼續絞盡腦汁地想措辭，好不容易想了一堆話，也不知道有沒有哪裡不合適，不過念起來沒有拗口，她的意思也表達的很明確，於是鼓足勇氣，發送。


  信息顯示發送成功，只是，陸彥一直都沒有給她回信，很久很久，也不知道，收到了沒有。


  正如蒯蔡蔡所說，骨科的護士站已經炸開了鍋，景昕自認為自己來的已經算是挺早的了，沒想到其他人來的更早，一群人擠在更衣室里討論套路。


  景昕一邊換衣服一邊認真的聽，差不多討論了二十分鐘，才討論出了最終結果。


  護士長鄭重宣布，像將軍在排兵布陣一樣：「暫時就先這樣定，按我們分好的組一對一對去，董老師是資歷最老的，也是我們的殺手鐧，留在最後。不過人手不夠，排到董老師後面就沒有人了，那個，景昕平時表現不錯，你到時候跟在董老師後面，也不用緊張，就打打下手就好。你們今天都給我打起精神來，要是都不行，那我們就只能去別的科借人了，連個病人都照顧不了，骨科護士的臉也就丟的沒邊了！」


  護士長聲音不大，可景昕莫名的就覺得一陣緊張，好像被一頂鑲滿鑽石的大大的帽子扣住了，生怕一個不留神，就丟了那些價值連城的寶貝一樣。


  其實跟她有什麼關係呢，她不過就是個實習生，無奈骨科臨床護士數量為奇，這才苦了她。


  不過也有因禍得福的地方，因為對vip的緊張，所以沒有人對她和陸彥表現出太多的關注，頂多是隨口問了幾句，她否認了幾次后，也就沒人再問了。


  景昕因此很開心，心想，看來這照顧大人物，總算還有點好處。


  正式開始工作，還不到十分鐘的功夫，四組先鋒隊員居然都一一陣亡了，時間之短，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據第四組的姜老師說，她們兩個連晨間補液都還沒掛到架子上呢，就被趕出來了，那vip還大發了一頓脾氣，砸了一盞青花瓷的檯燈。


  脾氣還真大，眾人無不唏噓，無形之中給景昕添了不少的壓力，最後還是董老師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董老師這次連治療車都沒有推，怕車輪轉動的聲音讓vip覺得不快，直接讓景昕端著治療盤就進去了龍潭虎穴。


  進門前，董老師先不輕不重地扣了兩下門，聽到裡面的人說了一聲「進來」才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