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景昕腹誹歸腹誹,到頭來還是得硬著頭皮去拉架:「姐姐姐姐,咱們有話說話,你別動手啊!」
「說什麼,你還讓我說什麼?本來你告訴我ternence性向正常的時候我是鬆了一口氣的,可是,我現在卻開始懷疑姚銘桓的性向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他多久才找到他?三天了,他三天沒回家,也不接我電話,要不是我在他手機里設置了定位功能,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他呢!」
姚銘桓一臉無辜:「什麼叫懷疑我的性向啊?老婆老婆,我是什麼性向你還能不知道嘛,這幾天真的是公司有事,你聽我解釋啊!」
肖梓琪立馬踹了姚銘桓一個窩心腳:「去你的老婆,誰是你老婆?解釋,你早幹嘛去了?」
沒想到肖梓琪居然還真的動手了,一腳踹下去,姚銘桓疼的蜷在地上爬都爬不動了。
景昕嚇得趕緊拉住肖梓琪往後面拖,生怕她一個不痛快再踹一腳:「姐你冷靜點啊,有什麼話我們坐下來好好說。」
「說什麼說,我什麼都不想聽!」
肖梓琪已然是怒不可遏了,一揮手連景昕都推一邊去了。
肖梓琪那一推,力道大的驚人,景昕就這樣脫離了自己的重心控制,直直地向後砸去。后摔的那個瞬間,景昕側頭看向了ternence,那像本能一般的回眸,卻在看到ternence臉上驚惶失措的神情之後,將景昕心中原本的設想統統都打亂了。
真的,不會是他嗎?
可是為什麼他的神情看起來,和當年推她下樓的阿希一模一樣?
景昕動搖了,她本來是很確定的,可是現在,她卻開始猶疑了,只是她什麼都來不及問了,因為她的後腦已經重重地撞向了桌角,雙眼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深昏迷前,景昕感覺自己又聽到了那個聲音,那個她魂牽夢縈,卻不敢正視的曾經。
景家希對景昕而言就是那個不敢正視的曾經,哪怕他們曾經,無比依賴彼此。
那是一段發生在十多年前的往事,景昕還記得,那一年她四歲,如鏡面一般平穩的童年生活中,突然闖進了那波漣漪,激起了千層浪。
在景昕的記憶伊始,她生活在t市近郊的一幢三層高的獨墅中,父親,母親,還有爺爺,他們一家四口,雖然聚少離多,但起碼還算是其樂融融的。
景昕的父親景鏘是很有名氣的紀錄片攝影師,母親肖冉是父親的助手,他們時常不在家,從小,景昕就是爺爺一手帶大的。景昕的爺爺景昌律曾經是t大的校長,已經退休,和兒子媳婦生活在一起,過著含飴弄孫的舒坦日子,將教導景昕當作了人生最後的事業,甚至拒絕了t大的返聘。
景昕自小跟在睿智儒雅的爺爺身邊,機靈聰慧又耳濡目染,無論是念書還是運動,每每都比起同期的幼稚園小朋友優秀許多,是所有人眼中的聰明寶寶。讚美使人驕傲,景昕也不例外,當時的她只有四歲,很容易就洋洋得意,甚至覺得自己就是小天才。
只是這種想法在見到阿希之後,就改變了。
景昕還清楚地記得,那一天是周末,父母難得的不用工作留在家裡陪她,而爺爺以前教過的得意門生有問題來家中請教,同時到來的,還有她從來沒有見過面的大伯景鏗和堂哥景家希。
景昕倒是聽她父親景鏘講過這位大伯的。
據說景鏗當年是景昌律最疼愛的兒子,對數字極其敏感,景昌律有意培養他做接班人,繼續他在數學領域的研究,只是景鏗固執的很,不肯聽從安排,高中一畢業就離開了家,將景昌律氣的不輕,大學更是忤逆景昌律念了自己感興趣的學科。不過景鏗連續三年都是學院第一名,全額獎學金,也算是沒給景昌律丟臉,父子關係這才緩和了一些,只是沒想到,他竟然在畢業的前夕選擇退學,徹底惹惱了景昌律,一怒之下跟他脫離父子關係,一別十幾年,都沒有再見。
景鏘性子溫和,一向聽父親的話,景昌律不許他過問任何關於景鏗的事,他也就不敢去打聽太多,只聽說景鏗是退學去了國外,在華爾街呆了幾年,然後回國創辦了自己的公司,命名景氏實業,短短數年就風生水起,成為業界翹楚。家庭也很順遂,娶了當年同校醫學系的學妹,早已當上了父親,生活幸福美滿。
此番再見景鏗,竟然有幾分滄桑的感覺,無論是景昌律還是景鏘,都有些愕然,因為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當年那個驕傲的有些不可一世的景鏗,竟然會有這麼低眉順眼的時刻,不過礙於有外人在場,他們誰都沒有問出口,究竟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
還是景昌律先對一臉疲憊的景鏗父子說:「你們先坐下來歇一會,嶸臻,咱們先解決了你的難題。」
被景昌律叫到名字的趙嶸臻覺得,此刻景家的氣氛實在是太尷尬了,忍不住想打退堂鼓:「老師,要麼我還是下次再來叨擾吧。」
景昌律看了一眼景鏗,說:「沒關係,先易后難,你先來。」
這話說的這麼直白,趙嶸臻也就沒有顧慮了,想著兵來將擋吧,反正他們這些搞研究的人,一旦開始了計算,就很容易將周遭的一切都遺忘,區區一絲尷尬的氣氛影響不了他們。果然,很快,他們就進入了忘我的狀態。
景昌律當年除了是t大的校長外,還是數學系教授,t大最著名的微積分講師,不得不說,趙嶸臻帶來的果真是道難題,他們討論了很久都沒能得出正確答案,景昕甚至都聽不懂,她的父母一同在旁聆聽,也是面露難色。
景昕已經記不得當時那道題為難了大家多久,她只記得在她覺得不耐煩的時候,一個同樣稚嫩卻鏗鏘有力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她清楚地記得,那個聲音的主人當時的面容,平靜而鎮定,波瀾不興一樣,彷彿他脫口而出的答案只是再簡單不過的一道算術題,又彷彿除卻景鏗之外的周遭所有人的驚訝反應都是煙雲,他只是過眼,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