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景家希的聲線平穩的簡直不像話:「不管jk和何泰誰對誰錯,我們都是站在一條船上的人,鬧成這個樣子,再被記者看到調油加醋亂寫一通,對誰都無益,您說對嗎,何伯伯?」
何東華做了一天的手術,眉眼之間掩不住倦色,頭髮都被手術帽壓的扁扁的,整個人看起來無害極了:「這是當然,我們畢竟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但華曦地產的事你處理的手法確實差強人意了些。因為你的緣故,萬董事被氣得進了醫院,樂悅打你一巴掌,也是因為擔憂外公,你能理解嗎?」
景家希扯了扯唇角:「自然。」
何東華叫了何樂悅到跟前來,又溫和地拍了拍了景家希的肩膀,笑說:「你岳父現在還在公司處理你折騰出來的爛攤子,我就代他做一回和事佬。之前的事一筆勾銷,當什麼都沒發生過,華曦的事情你同你岳父好好商量,你們小兩口也別鬧彆扭了,待會一起牽手從醫院正門走出去,成不成?」
何樂悅十分不願意地掙了掙:「大伯!」
何東華低聲呵斥:「不許使小性子,都是要當媽媽的人了,也不知道收斂收斂!」
何樂悅看了陸彥一眼,見陸彥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眼圈登時紅了,也再不敢反駁了:「大伯,我錯了。」
何東華摸摸她的頭,頓了頓又說:「今天在這裡的都是咱們自家人,不會真跟你計較,但要是叫醫院門口那些記者看到了,你的形象何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聽話,待會乖乖跟小希回家,現在先送你外公回病房。」
小希……景昕心裡咯噔一下,立即看向景家希,但是景家希背對著她,站的直直的,她什麼表情都看不到。
然後一群人就浩浩蕩蕩推著病床從專用電梯下樓去了。
何東華似乎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到突然在景家希身邊多出來的她,只有何樂悅趾高氣揚地瞥了她一眼,一滴眼淚如珠落盤,被她狠狠拭掉了,驕傲的不可一世,似乎得了什麼了不得的成就。
在電梯門緩緩合上的那瞬間,景昕清晰看到了景家希眼中的痛恨,可他卻還是得紋絲不動地站在那一群人之中,站在,何家人身邊。
景昕忽然就明白了一切。
何東華,陸夕,你們真是好樣的!
阿希,我回不去你身邊了,我回來t市,也從來不是為了你。這輩子,我只可能是你名義上的妹妹,不管有沒有何樂悅,所以,你不要再同何泰作對了……
這就是她對他說過的話,那個時候的阿希,該有多疼?
她竟然親手推了景家希到毀家仇人身邊!
想到這裡,景昕腿一軟,章銘拉都拉不住,她人就已經癱到了地上。
陸彥並沒有隨著一起走,不動聲色地落在人群最後,等電梯數字下降了才走過去扶她:「喜歡我的玫瑰花嗎,景昕妹妹?」
「陸彥……」
「哭什麼,就為了景家希那個廢物嗎?」
就說嘛,她哪裡來的這麼大魅力,竟然能吸引天才陸彥的青眼,可原來這個人並不會是她的哥哥,卻真的是景家希的弟弟……
「原來你早就知道我是誰。」景昕一把推開陸彥,紅著眼睛,強忍著沒落一滴眼淚,「很好玩嗎,景家彥?」
「真是聰明,這麼快就知道我是誰了。」陸彥森冷著一張臉,似笑非笑,「本來我是不覺得有趣的,可現在看來,確實很好玩,你說呢,小堂妹?」
「瘋子,我才不是你妹妹!」
景昕撐著章銘的手站起身來,讓章銘扶著她下樓,再也不去看陸彥一眼。
她要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到她的阿希身邊去,才不要管旁的人。
可陸彥卻拉著她的手臂不肯讓她走:「景昕,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陸彥的手勁非常大,疼的景昕臉色都變了,怎麼掙都掙不脫,最後還是章銘幫著她從魔爪脫身,牢牢把她護在身後。
章銘似乎也十分討厭陸彥,冷著臉警告說:「她是景先生的人,陸彥,你自重!」
陸彥冷笑:「你算什麼身份,輪得到你來教訓我?」
章銘不卑不亢:「你不用管我是什麼身份,你只需要知道你自己是什麼身份就夠了。你母親今天為什麼不出現在這裡,原因我想你應該清楚,事情鬧大了,對誰都不好。」
章銘常年跟在景家希身邊,神態言語同景家希學了六七分像,景昕差點以為是景家希在她身邊,可是定睛看過去,卻又分明不是。
她的阿希,此刻正水深火熱。
她不再管陸彥,從章銘背後逃也似的從安全通道跑下去了,陸彥還想追,卻被章銘牢牢擋住了去路,氣的幾乎跳腳。
景昕一路跑下樓,到底還是沒能追上景家希,他正在朝醫院大門走,挽著他的未婚妻從媒體面前恩愛走過,然後上了一輛黑色的商務車。
景家希名下的車就那麼幾輛,景昕全都認識,這輛卻從來沒見過,想來是何樂悅的。
這個跋扈的女人,居然事事都要壓景家希一頭么?
商務車從景昕面前開走,速度不快,她卻也是趕不上的,車子出了醫院之後她甚至不知道要往哪裡追,連方向都錯失了。
公司?還是景家?又或許是,何家……
小希,小希,那曾是景家希兒時母親對他的稱呼,充滿寵溺和深愛,可如今,卻成為別人口中攻擊他的利器,而她,是那個推他迎上刀尖的禍首!
陸夕,陸彥,何東華,何樂悅……一個又一個的算計,設計好的圈套,景昕懊惱極了,她竟然是最後推景家希入瓮的人!
想到這裡,景昕就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蹲坐在離她最近的馬路牙子上,頭也疼心也疼,連指甲蓋跟頭髮絲都疼,疼的狠了,她就開始哭,像小狗一樣嗚嗚的哭,卻沒出息的連大聲都不敢。
這是醫院門口,隨時可能有認識她的人經過,她不能讓人注意到她這副樣子,可是她實在是走不動了,連把自己藏起來都不能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