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安寧探監
闞清月用手帕捂住口鼻,這才一臉嫌棄地走進了大理寺地牢。這種晦氣的地方她根本不想來,更何況魏釗被冠上弒兄的名頭,誰知道他是不是真幹了,這時候來看他對她來說風險甚大。
但今早她去給父皇請安的時候,無意間撞上他和容正在小花園說話。
「牢里都打點好了?可別叫釗兒吃太多苦。」皇帝問容正。
其實大殷皇帝四十不到,正值壯年,但因為操勞過度,頭髮早早染了銀絲。身體也向來不太好,三天兩頭咳嗽感冒頭風體虛的,所以他很少和子女親近。
卻唯獨對魏釗這個外甥格外疼寵。這一來是為念著他父親為國捐軀,長公主遭此打擊鬱鬱寡歡,皇帝對長姐心有愧疚,因此對魏釗多有憐惜縱容。二來魏釗再怎麼得寵他也姓魏,是以皇帝可以放心地把父愛放在他身上。
而說起闞清月,算是皇帝一眾子女中最最得寵的一個。除了皇帝覺得闞清月自然天真之外,更重要的是魏釗小時候在宮裡貪玩落水,恰好是闞清月路過救了他。此後魏釗就與她最是要好,連帶著皇帝對她也疼寵起來。
就比如請安,別的子女都被皇帝給免了,唯獨闞清月留有這個天天給父皇請安的『權利』。
這邊容正點點頭:「皇上放心,不會委屈魏釗。」
皇帝還是有些心疼,但想想也是該給魏釗點教訓,改口道:「我知道釗兒欺負了你家錦兒好幾次,但你可不能徇私啊,必須查明真相。」
提到容錦,容正臉色一頓,女兒還沒找到,他實在心憂,因此點點頭,話都不想說了。
皇帝看看他臉色,也知道最近容正的焦頭爛額。他已經下旨命有關部門全力找人,這會也只能再寬慰容正幾句,又問道:「那幾個綁匪抓到了嗎?」
說到正事,容正不得不打起精神:「回聖上,那幾個協助作案的已經被京兆尹捉拿歸案,就是幾個地痞流氓。最重要的那兩個綁匪,根據魏公子所述,是戴了面具的,只能憑身材搜查捉拿,暫無進展。」
「這件事你不用多管了,我會讓京兆尹加緊追查。當務之急先把釗兒那件人命官司了了。」皇帝說完頓了頓,突然幽幽嘆息一聲,語氣低下來:「阿正,雖然和樂願意秉公辦理,這些年也待釗兒不親近,但他畢竟是和樂唯一的依靠,望你多多盡心。」
「臣明白。」容正應下,看皇帝那蒼白臉色忍不住叮囑一句:「師兄還是注意身體,晨間瘴氣重,還是莫來花園散步。」說完告退離開。
闞清月躲在隱蔽處,聽了這些話,眼神閃爍不定。除了父皇還是對魏釗看顧有加,容正和皇帝的師兄弟關係更讓她震驚不已。而且父皇從沒叫過她月兒,卻稱呼一個素未謀面的官員之女『錦兒』!
一時間,闞清月對容錦厭惡至極。
然後請完安,她換了身常服,就來了這大理寺地牢。
看守點頭哈腰地把闞清月領到魏釗牢房前。
裡面的人聞聲轉頭,見是闞清月,驚喜交加:「阿姐!」
闞清月一臉心疼難過:「阿釗,我來看看你。你還好嗎?」
顯然,魏釗一點也不好。他鬍子拉碴,臉色憔悴,精神萎靡。但是不想讓安寧擔心,說道:「阿姐放心,我很好。倒是你,這裡這麼臟,你來做什麼?」
安寧見魏釗關心她,這才勉強笑起來:「我必須來看看你才安心。」
魏釗心頭頓時暖融得無以復加。對比親自指證他的哥哥、變臉的叔父和嬸嬸還有一次都沒來看過他的親娘,安寧能來看看他,真的讓魏釗感動極了。
原來只有他阿姐對他不離不棄,只有他阿姐一直掛懷他,只有他阿姐才是真正對他好的人。
闞清月又說道:「都是魏堯滿口胡言,實在可笑。你要是想繼承安國公府,不過一句話的事情,怎麼可能浪費力氣去謀他。阿釗,你且耐心等等,阿姐定會找機會向父皇說明還你清白。」
闞清月在魏釗心中向來是個自由勇敢的人。她要是不喜歡的人和事,都會直接表現出來。每次她為了維護他和別人發生爭執甚至衝突的時候,魏釗都覺得特別溫暖。現在她又在他面前直言自己的真心話,要為他伸張正義,讓魏釗下定決心,以後定要千倍百倍地報償於他阿姐。
兩人又聊了一會。魏釗鬱悶憋屈的心情終於好了一些。這一好,就叫他有了閑心想起容錦。
於是期期艾艾地問闞清月:「阿姐,你可知容錦找到了嗎?」
問完,魏釗差點咬了自己舌頭。他怎麼會如此記掛那臭丫頭?那臭丫頭一點都不可愛,還處處與他作對,他親娘都可能被她搶走,他怎麼就腦子一抽竟問了她!?
闞清月臉色微微一僵。對魏釗突然問到容錦也是震驚不已。心裡暗自猜疑,這小子是不是對那容錦起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面上,則一臉惋惜地搖頭。
魏釗見狀,失落的情緒立即涌了上來,甚至蓋過了方才的懊惱。
「阿姐,你說她會不會真出事了?」這個『出事』指的什麼,兩人都懂。
闞清月突然狠狠拍了一記魏釗的腦袋:「阿釗,你為個不相干之人做出這幅樣子幹什麼?!」
魏釗一怔:「阿姐,我也不知道,就是不自覺會想起她。總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闞清月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怎可恨一個人恨到失了自我,太讓我失望了!」
魏釗愣住了:「恨?」
「我是真沒想到,小小一個容錦,不過一弱質女流,就算你恨她,但也不能到這種時候還想著?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不想著趕緊出去恢復你魏公子的清白和風采,竟還小肚雞腸地糾結於這種無聊糾葛,阿釗,你到底什麼時候能長大?」
「容錦雖然得罪過你,聽你說還得了姑媽喜愛,但這都是小事。大丈夫當分得清輕重緩急。當務之急你應先想法出去,出去后,那容錦死了就罷了,若還活著,你再去報復回來出掉心口惡氣也為時不晚。」
「阿姐,你是說我一直念著那容錦,是因為心中惡氣一直未除,這才記掛著?」魏釗總覺得不太對。
「自然。你們一直結怨,難不成你還覺得自己喜歡上她了?」魏釗從小就很信安寧公主,她這麼硬扯胡扯一通就讓魏釗半信半疑,但她還要徹底打消魏釗對容錦的朦朧感,是以故意出言試探。
誰知,魏釗聽到『喜歡』兩字,只覺心頭突然狠狠一跳。羞愧、恐慌,甚至……喜悅,這些感覺紛紛塞進他的胸腔,讓他半晌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