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記憶2
第210章 記憶2
她曾聽說過，一個人如果長時間發燒會給人燒壞掉。所以她一直在擔心這個人，害怕他被燒成傻子了，那這樣一張好看的臉就真的太可惜了。
不過幸運的是，他後面出了一場大汗，斷斷續續的就睡著了，體溫也逐漸褪了下去。
她也很困，眯著眼睛靠在他的身上就睡著了。
他們的關係很純粹，也很簡單。在彼此的眼中，他們都是可憐的。
於是餘下的時間裡，他終於願意和她說話。他們互相交換了名字，她聽到之後睜大眼睛說，「褚、盡？真好聽，我喜歡你的名字。」
他好像臉紅了，但是在這樣的環境中，看不太清楚。
她又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一開始他好像並不是很願意說。但是在後面的追問下，他還是說了。
他太可憐了，她想。
這個世界上居然會有這麼小卻失去父母的人，還被伯伯和他的兒子打成這個樣子關在這裡。如果她是他的話，可能已經死掉了。
但是他不一樣。
他的眼底像是有無形的火焰，足矣煉化他的意志力，讓他無懼任何。
他很認真的看著眼前的女孩兒說，「不管怎麼樣，人要永遠向前看，不要墮落。我不會一直這樣，真的。」
她被他的模樣震撼了一下，雖然她不懂這種情緒算什麼，但是真的很震撼。
她點了點頭，「我答應你。」
男生收回了視線，看向緊緊關閉的鐵門。
他像是正在等待什麼。
此後，每天的晚上都會有人來送飯。他們進來的時候，她就把他扶到一邊的擋板後面，讓那人看不到他的存在。
然後她把他的吃的分給他。
他的視線看著她，欲言又止。
此後的幾天，也是這樣過的。
直到第五天晚上，他再次發燒了。
這一次的來勢比上一次更加兇猛，他渾身都在細微的顫抖和痙攣。她看著眼前的一切，束手無策到恐懼。她去拍鐵門，試圖撞破它，但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成功。
他蜷縮在角落裡，呼吸顫抖著看著眼前的女孩兒。
「刑燭。」他沙啞的喊了一聲。
她走了過去，他的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眼淚掉的更厲害了，「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幫你。」
「陪著我就行。」
陪著有什麼用，他這麼痛苦。
他把她一滴滴滑落的眼淚擦拭了個乾淨，指尖溫熱濕潤，他恍惚的看著，無聲把手落在了自己的唇角。
這個夜晚很難熬，他的高燒持續了兩天。
這兩天來送飯的人也沒來了，她實在不知道怎麼辦，看著他燒的渾身滾燙，她怕他會消失。
她只能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或者只是讓他不再昏迷下去都可以。
她試圖給他講故事，她其實看過的書很少，她每天都要忙著去上各種課程，實在沒時間和沒耐心去看繁瑣的書。
她只能給他講一些幼稚的故事，其中唯一一個不算太幼稚的可能就是灰姑娘了。
他聽著她的聲音，竭力睜開眼看著她。
「你很喜歡Henry？」
她看到他終於睜開眼，高興的不行。
就算不是很喜歡，也點了點頭，「是的，你說的很對！！你千萬別睡了，你再睡下去……」她怕他會死。
他沒說話，扶著牆壁坐了起來。
「你別睡。」
他點頭。
「好，我不睡。」
人的生命力的旺盛程度遠遠比設想的要更加洶湧，她以為他快死了，但是那正是他奮力生長的時候。
在第三天，他終於退燒了。
她累的簡直快要昏厥，靠在地上和他說，「送飯的人三天沒來了，這足以證明他們絕對不是我爸爸派來的，不然的話，他們不可能三天不給我吃飯。」
他抿著唇，不置一詞。
他不想看到她掉眼淚。
在第三天的晚上，倉庫的門終於打開了。
她的視線迫切的看過去，卻發現，來的人不是前兩天的那個了。
而是一個醉醺醺的男人。
他在看到倉庫裡面的女孩兒的時候幾乎是兩眼放光，一步一顫的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來。在他靠近的時候，他渾身散發出的惡臭味幾乎要把她淹沒。
她已經十三歲了，她知道世界上有很多至惡的壞人。但是知道沒有用，她還是被攥住了手臂。
在她眼淚掉下來的瞬間，『砰』的一聲巨響，醉醺醺的男人被身後的重力砸中了後腦勺，他堅持了兩秒之後，還是摔在了地上。
她的視線看向眼前手裡拖著長木棍的男生，他的唇色還是一如既往地蒼白，視線卻堅韌如蒼樹，挺拔如山。
她撲了過去，他的手僵硬的抱住了她。
「我們快點走吧……門打開了。」她在這個時候發現了敞開的門。
他滾了滾喉嚨，低聲說，「好。」
外面對的世界比想象的更加大，他們兩個在無數個堆砌的箱子里穿行，但是始終找不到出口。
她已經沒有什麼體力了，這幾天都沒吃什麼東西，她快要走不動路了。
她癱在了地上，他剛俯身準備背她，就敏銳的聽到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陣稀碎的聲音。
他幾乎是瞬間蹲下了身子，把手裡一直拿的木棍放在了一邊。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明所以的準備開口詢問。
他捂住了她的嘴，把她禁錮在他冰冷的懷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他的手中冒出了一顆糖，他直接塞到了她的嘴巴里。
「唔——」
這糖太酸了，酸澀的感覺從舌尖爆開，她一下子酸的眼淚都快要掉下來。
他的呼吸在她耳畔，沉重的像是勁風。
她沒再說話，被酸的也說不出口了。
就在稀碎的聲音消失的時候，他起身把她拉了起來。
也就是在這個瞬間，他們看到了眼前矗立著的三個男人。他們視線詭暗，周身散發著一股惡臭的酒味。
和之前那個被他打暈的男人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轍。
他幾乎是瞬間明白了，之前那兩個人不是不來送飯，而是已經……
他瞬間提起木棍，把刑燭猛地朝著身後一推，沙啞的聲音破曉而出，「跑，快跑，朝著前面跑，別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