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時間
第47章 時間
「你幹什麼？」
「就算我們沒有錢養她。」
「也能交給別人啊。」
顏漫佳的父親顏和出現后，已經沒有了嬰兒的行跡，他只能使勁搖晃著孩子母親，跪在海邊放聲大哭著。
那個時候正暢遊於深海的女孩便是王勛榮心念許久的海棠。
她身著一襲淺蒂芙尼藍裙在深海里同小魚群一起暢遊於海中，好似在大海里演繹著一場別出心裁的舞蹈，海棠旋繞著小魚們，渲染著的綠煙裙擺彷彿樹葉般迴旋。
漸漸海棠便感應到一種與自己遙遙相依的感應，她閉上眼睛用心去找尋這股越發越強的感應，快速向海面游去。
游到海面時感應便更強烈，她觀望著四周，發現了嬰兒時期的顏漫佳，她將嬰兒抱在懷中游回了孤島。
嬰兒望著她眨著小眼睛，便很是開心的笑了笑，向海棠伸著小手，海棠向她伸著小手指，小嬰兒緊握著，發著很是喜悅的蒂蒂聲。
海棠將自己的額頭貼與嬰兒額前。
海棠回過額頭，一臉驚喜的看著可愛惹人愛的小嬰兒，臉上顯現著溫柔的笑容。
「你好啊，惹人憐的小嬰兒。」
「你和我都是被大自然選中的人哦。」
「你也有使命的。」
「一定茁壯成長，平安喜樂。」
···
海港市
坐著轎車前往監獄的顏漫佳經過街道，車窗移動向下著，微微四起的風一時忍不住向她撲來，吹拂起她那黑嗚嗚的髮絲，一縷縷秀髮略過她的眼睛，車中的歌更是讓這一情景有著舒心的氛圍感，她將髮絲撩到耳後，微微笑起酒窩隱隱顯現，略過眼前的是一家裝修簡約的理髮店，她趕緊讓司機停車。
「我理理頭髮，你們先去停車。」
顏漫佳走進理髮店環顧了一下裡面的環境，便看見坐在理髮椅上完玩著遊戲無所事事的一位男士。
正打著遊戲的理髮師並還沒有注意到進門后的顧客，但遊戲卻辜負了他的專心致志，也還是輸掉了這場不知打了多少遍的遊戲。
「靠，還是輸了，媽的。」
他不服氣的拍了自己的大腿，抬頭才看見理髮鏡里出現了一個女孩的身影，意識到是顧客的光臨，他趕快起身收起手機，但一轉身便才發現是一學生模樣的女孩，便多嘴的說著話。
「今天沒有上課嗎？」
顏漫佳冷丁的打量著眼前一頭黃色捲髮，一身牛仔套裝的男士，再簡單不過的穿搭並沒有讓她心中感到不適，因為她自己也是非常簡單的衣著，但一聽到那張嘴巴說著與他無關緊要的問題，心中便很是不悅。
「關你什麼事？」
「我就理髮洗頭，不行嗎？」
原本笑臉相對的理髮師一聽這難對付的語氣，一瞬間笑容消失，呆若木雞似的站在那還未反應過來，心中已經滿是尷尬，他反應過來后便將顏漫佳帶去洗頭。
洗完頭后，顏漫佳便坐在理髮鏡前，理髮師透過鏡子看著女孩。
「剪什麼髮型呢？」
「短髮。」
「多短？」
理髮師用手掌在女孩的脖子旁比較著要剪的長短位置，顏漫佳搖了搖頭，他將手掌比到女孩下顎線處時，顏漫佳才點了點頭，理髮師一臉茫然看著鏡子中女孩小巧白凈的模樣。
「你···一學生不太適合這麼短的短髮。」
理髮師說完便將手機拿出，想讓女孩看看一些最流行的髮型，但顏漫佳擺手拒絕，她閉著眼睛嘆了嘆氣。
「剪得不好就會說不適合。」
「哪來那麼多推辭呢？」
理髮師聽到這一話后，看著小小年紀說話卻讓人氣不打一處來的女學生很是吃驚，但心中更多的是憤怒，準備開口反駁時，顏漫佳一把將頭髮抓起露著后勃頸。
理髮師一臉不屑一顧，但低眼看到那道顯眼又令人毛骨悚然的疤痕，緊皺的眉頭便抬起，臉上的表情也顯現著自己的不可思議。
顏漫佳低著頭抬起眼睛，看著鏡子中理髮師滿臉震驚的表情中透著害怕，她看著居然感覺有些許好笑。
「不用害怕。」
「你沒有。
「我只是不想再掩飾它。」
理髮師聽到這話后，再次看向鏡子里女孩那雙圓溜溜的眼睛里透著一種令他感到悲傷的感覺，忽然這時推門而入了兩位雄偉的先生，他回過神便以為那兩個人是顧客準備叫裡面的人出來時，卻被女孩制止。
「他們不是顧客，是我的保鏢。」
「你們先坐那，還要等會。」
「不用，郡·····
我們就站著。」
顏漫佳咳嗽了幾聲，兩位保鏢注意到了她看向自己的那股眼神，便只好聽從吩咐端正的坐在了沙發上。
兩位保鏢分別是司機保鏢小申，另一位則是王知。
理髮師這時才意識到坐在這椅子上等待自己理髮的女孩並不是所謂的學生。
理髮師在給顏漫佳理髮時，漸漸滿頭冒著汗，他總是會不經意看到那道不可直視的疤痕，他眨巴著眼睛，很是小心翼翼的拿著理髮剪，但是手還是會緊張到抖擻著，他呼了呼氣，盡量調整著自己的狀態。
過了許久，顏漫佳才離開理髮椅，站立在長鏡前，梳理著自己現在還算滿意的短髮。
但當一簇簇髮絲掉落在地，那便是一個個不堪回想的過往在與她道別。
現在一頭利落短髮的她不再是曾經只為遮擋恐懼而留著不喜長發的小女孩。
她高抬著頭，嘴角上揚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眼神冷如海面的冰塊，但只有她自己清楚此時此刻自己的內心是一望無際的深海，一旦自己開始不再害怕曾經，便是花朵離凋零不遠。
她咽了咽喉嚨，雙手撫摸著自己后脖的傷痕，緊閉雙眼站立在那一動不動。
看到這一幕的理髮師，臉上的神色開始變得惆悵，心中頓時萬般感慨。
望著那張理髮椅發著呆，他給過不少讀書的學生理髮，但卻是第一次看見一個明明是豆蔻年華的女孩但眼中卻沒有了那股對未來期盼的嚮往，而是有著好似經歷著本不應該這個年齡承受的事情。
理髮師接過顏漫佳遞過的錢，瞄了一眼女孩身旁的保鏢，然後一臉笑意看著女孩，但當低頭看著手中的紅色錢幣，還並沒有反應過來，但感受著這錢的厚度，又低頭抿巴著錢，一二三四張。
理髮師笑嘻嘻的將錢揣進自己的褲兜里，語氣變得更加令人感到舒適。
「您真大方啊。」
顏漫佳冷淡的看著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的理髮師，忍不住笑了笑，但一想到他每天都要強搬笑容在臉上，阿諛奉承著與顧客講著話，便會想起曾經的自己也是每天微笑面對著每一個顧客，而每一次疲憊后還要受母親的折磨。
「服務行業不容易。」
「有錢就給。」
「沒錢該多少就給多少。」
理髮師原本想送顏漫佳離開但被婉拒，他便只能拉開門迎送著女孩離開，轉過身回去時忽然聽到女孩的聲音。
「我奉勸你一句話。」
「和你無關的別問。」
「這樣你客人也會舒服。」
理髮師回頭看了看女孩那張露著笑容的臉頰好生美麗，但一想到她那雙眼睛里有著猜不透的故事感，心中就不免傷感。
回想著女孩的話，腦海中便是曾經給客人染髮時無聊談著話的場景，這麼一想確實自己說了一些話后客人臉上便是面無表情。
他拍了拍自己的嘴，隨後便回到了理髮店裡。
顏漫佳站在街道邊等待司機小申取停車區的車來接自己，忽然看見公交車站有一個年邁的老奶奶在翻找包里的公交卡時將錢包不小心掉落在了地上，但老奶奶並沒有注意到，而身旁正有一個穿著西裝服的中年男性左顧右盼著，還有著想拾起錢包的舉動。
就在中年人想要撿起揣進自己的褲兜時，顏漫佳便快了一步。
女孩將中年人的手打開，雙手將錢包遞向老奶奶。
「您好，您的錢包掉了。」
老奶奶接過錢包，近距離看著自己刺繡的布制錢包，點著頭眯著眼睛便看到這位好心的女孩。
「哦，是我的，謝謝小姑娘。」
顏漫佳目不轉睛的看著老奶奶手中刺繡的小錢包，腦海中回憶著曾經外婆坐在陽台給自己破洞小褲子縫著小動物的溫馨畫面。
她抬眼看著顯露著慈和笑容的老奶奶，不知為何就會想起外婆，但老奶奶和外婆身體狀況完全不一樣，老奶奶身體看起來還算硬朗。
「您氣色挺好，請問您今年高壽···？」
顏漫佳知道自己問的有些許唐突，但看著老奶奶還是很想詢問。
老奶奶轉頭打量了女孩一番，看著她穿著得體，小臉上又滿是真摯，但最重要的是那張小嘴很是甜，便笑著回道：「有70咯。」
這時駛來了一輛公交車，老奶奶上了車坐在窗戶邊的位置上向女孩搖了搖手，公交車便駛向前方。
顏漫佳望著窗戶里的老奶奶陷入了深思，剛剛笑顏的神色也變得低落，笑容雖在但卻會令人心中發著苦。
「為什麼別人能活到70。」
「而我的外婆不可以···」
這是她心中不敢言的疑問，她的眼神停留在地上，眼睛中滿是對世事的不甘。
忽然視線中多了一個錢包，原本還沉浸於低落情緒的她抬起頭便看到那個中年男性走到了自己前面，而他的腳后便是中年人故意掉落的錢包。
而此時的中年人握著自己剛剛與女孩碰到過的手背，臉上的笑容更是透著九分猥瑣，而他的大腦更是瘋狂，正幻想著趁單純天真的女學生撿起自己錢包時，自己故意假裝不小心抓到她的小手，然後鬆開拿起自己的錢包，然後還假意道著歉，就這樣一不小心就佔了女孩的小便宜。
但他雖然看出穿著乾淨的女孩心存善意，但卻沒有看穿人個性的眼力勁。
他本想瞄一眼女孩的手出現沒有，果然不出所料女孩的手伸了過來，他想趕快伸手時卻看見一隻腳踢飛了錢包，他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錢包飛的一般向馬路中去，然後掉落在馬路中央。
他一臉驚呆的看了看身後站姿高傲的女孩，還並來不及責罵著她，看了看此時的馬路剛剛開過去的車，便趕緊撒著自己的腿跑向馬路。
顏漫佳早已經注意到中年人的舉止，更是將中年人那不懷好意的眼神看在眼中，看著那中年人灰溜溜跑向馬路的背影，她忍不住笑出聲。
「你他媽找死啊？」
「想自殺別找我車，靠！」
撿回錢包的中年人被駛來的貨車司機直接大按喇叭，這一聲響把他嚇到身體直接一顫，錢包抖在地上又趕快撿起。
看著站在那笑聲不停的女孩，氣不打一處來，便想開口大罵。
「你一小姑娘看著挺清純的，怎麼這麼壞啊？」
「不撿就算了還搗亂，一看就是只能坐公交的命。」
「趕緊給老子道歉。」
中年人故意提高著自己的音量，此話一說便引來了幾個人的圍觀，他看著漸漸出現的人量，插著自己的腰，心中更是得意。
顏漫佳不屑的看了看周圍人，然後兩眼冒著怒氣走向中年人。
「我就上了個廁所。」
剛出公共廁所出來的保鏢王知，見到漸漸圍繞在小佳身旁的人群，便意識到情況不妙趕緊疏散著人，這時駕駛著車前來的司機保鏢小申也趕緊下車想教訓著這位中年人，但顏漫佳擺了擺手，搖了搖頭，示意著自己處理。
「你有手有腳，憑什麼覺得我會撿。」
「你那不懷好意的眼神傻子都能看穿。」
女孩高抬著自己的頭，低眼打量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油膩中年人。
「我真的是討厭清純一詞。」
「什麼單純，你還不如直接說蠢。」
「現在看著我的眼睛，還覺得愚蠢嗎？」
中年人看著她身邊站著的兩位雄壯保鏢便有些慌亂，想逃離又被兩位保鏢包圍著。
顏漫佳捏著中年人的脖子慢慢抬起，眼神中更是透著狠勁，中年人被掐著脖子喘不過氣，脖子漸漸通紅一直蔓延到面部，眼睛里滿是紅血絲，他保留著意識搖晃著頭，這時顏漫佳才鬆開手，中年人便倒在地上直喘著氣。
「車站等車的不一定是等公交。」
「坐公交的人不一定是坐公交的命。」
顏漫佳蹲下身，直視著中年人那雙狗眼看人低的眼睛，腳使勁地踩在中年人剛剛碰到過自己的手背。
「下次想幹壞事，想一下今天。」
「這次沒有被車撞算你僥倖。」
「下次再敢這樣對女孩，僥倖妄想！」
顏漫佳說完別了一眼中年人那害怕的眼睛，起身抬起自己的腳，拍了拍腳底。
小申將後車門打開，等女孩坐進車后便輕合上門。
但是街道的人流量是不可能放過這眾目睽睽之下發生的一幕精彩瞬間，拍照的人，錄視頻的人都有。
「各位，今天在這所見的事。」
「自己知曉便行了，如果上傳到網上。」
「後果自負。」
王知站在公交車站的長椅上高喊著這話，說完便用紙巾擦了擦長椅走向轎車，坐上副駕駛，小申便開著車揚長而去。
「他口氣憑什麼這麼大？」
「我靠，王世集團的車哎。」
「哦，難怪。」
其中一位圍觀人上前扶起中年人，兩眼眨巴著看著他那隻紅似蘋果的手，臉上的表情也更是不可直言。
「你也是倒霉。」
「萬分之一的概率，偏偏碰到王世的人。」
周圍的人群隨著轎車的離去，也開始退散著，其中的人更是在議論紛紛著關於王世集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