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敵友難辨
第75章 敵友難辨
唐朝聽到洛雪的話后，許久沒有開口。
正如洛雪所言，用平常人的眼光去看，他的確很慘。
雖然獲得了遠超常人的強大力量，但卻是用十多年的刻苦訓練和痛苦換來的。而且即便有強大的力量，卻依舊沒法做自由的人，人生整個受控於人。
所以他內心充滿了不甘，想要反抗，想要打破這一切。
但他卻並不後悔，通過無數痛苦甚至九死一生才得到的力量。
相反，正是因為他已經擁有了這樣強大的力量，才會對控制他一切的組織，對不得自由的人生，充滿了怨念。
洛雪並不在意他的回答，因為這個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修士的人生不正是如此嗎？
每個修士自從踏上修道之路，每前進一步，不僅需要大毅力和大機緣，更伴隨著無數的磨難。
外有血腥的廝殺，爭奪修鍊的資源。內有心魔作祟，動輒就走火入魔。
可是沒有任何一個修士，後悔走上修道之路。
修道界萬萬千千的修士，哪怕最底層的練氣期修士，只要願意放棄修行，下山到凡間國度，最起碼也能混一個國師的身份。
富貴榮華、權利財富、美女地位等等唾手可得，一生無病無災逍遙一生。
然而修士們寧願過著日復一日的孤寂生活，寧願忍受高階修士頤指氣使的俯視，寧願為了得到修鍊的靈石丹藥，冒著九死一生的風險去誅殺妖魔，或者去古修士的閉關地冒險，也不願意去凡間國度安享清福。
再說，修士難道就自由嗎？
大多數修士都有門派，接受門派的資源和庇護，同樣也要接受為門派出生入死的使命。
想做散修，在弱肉強食的修真界，除非有極致的運氣機緣，否則永遠都是修道界最底層的存在。
洛雪自己不也是因為被化神後期修士幽冥魔君追殺，最後關頭元嬰自爆才穿越回來的嗎？
「抱怨和不甘是沒有用的，唐朝。」
洛雪說道：「你要先明白你想過什麼樣的人生，想要得到什麼，才能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以及自己要付出什麼。
如果不能明白這一點，你就會左右搖擺猶豫不定，甚至兩頭下注，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做。但是你要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付出了什麼，才能得到什麼。」
聽到洛雪若有所指的話后，唐朝臉色微微一變，暗忖洛雪是不是知道了他的秘密。
他既想留在組織里，享受組織的資源和庇護，又想投靠饕餮，獲得想要的自由和不會隨時被抹殺的危險。
但唐朝畢竟才二十來歲，從小的生活圈子和環境單調又重複，根本沒有那麼深的心機，讓他可以兩面討好八面玲瓏。
所以裴汗青代表獵魔人組織已經敲打過他，而顧君代表饕餮也拒絕了他的投靠。
洛雪只是根據他剛才說的話，稍微一推想，就能猜到他的想法和做法。
同樣的，想必獵魔人組織早就已經重點關注他，隨時準備後續的行動。
「唐朝，你的處境很危險吶。」
洛雪淡淡的說道。
唐朝臉色異常的難看，顯然，他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處境危險。
然而他身為強大的異能者，對危險的感覺異常敏銳，也覺察出自己處境極度不妙。
而同樣……來源於直覺的敏銳，讓他無意中找出來唯一的一條活路。
「危險……在哪裡？」
唐朝喃喃的說道。
洛雪搖搖頭，對於唐朝的智商表示否定。
就這樣的蠢貨，居然想要玩兩面三刀的把戲，不是找死是什麼。
不對，唐朝是蠢貨的確不假，但沒有在背後放任他這麼做的人，他也不會活蹦亂跳到現在。
洛雪腦子裡念頭電轉，很快便想通了。
自己，才是關鍵。
因為唐朝見到了自己，所以他現在還活著。
獵魔人組織將唐朝一個人放在楠城，放任他的不忠誠，任由他去投靠饕餮。
在他被顧君追殺的時候，卻沒有提供任何援助。
顧君代表的饕餮追殺唐朝，卻在他躲在她所在的小區后便不再追殺，讓他可以安然養傷。
這其中的關鍵，便是她自己。
顯然，獵魔人組織通過唐朝來接觸她，了解她的立場。甚至通過唐朝告知她一切組織隱秘，逼她加入獵魔人組織。
或者，被獵魔人組織一起清除。
而饕餮也是如此，藉由自己對唐朝的態度，來判斷她對饕餮的態度。
原來顧君對她的試探，還沒有結束。
洛雪站了起來，剛剛她還說唐朝的處境危險，卻沒想到一轉眼，她也陷入了危險的處境。
一個處理不好，她也會粉身碎骨。
說來可笑，修士追求的是長生不老，但最不看重生死的，反而是修士。
唯有置身於死地，方能超越死亡。
沒有這樣的信念，談什麼追求長生不老的大道。
洛雪並不怕死，但卻不願意莫名其妙的死掉。
尤其是她剛剛穿越回來，時隔千年才再次見到爸媽和弟弟，還沒有好好的盡孝，還沒有好好的陪伴膝下。
可是為什麼？
自己那麼重要嗎？
區區一個練氣期小修士罷了，哪裡值得獵魔人組織和饕餮種族對她這般看重？
「唐朝，告訴我，你們獵魔人組織，到底對我了解多少？」
洛雪的神情嚴肅起來，看著唐朝說道。
唐朝被她的情緒感染，認真的想了想，說道：「很少，要不是因為你殺死了尤彪，我們根據尤彪出現的痕迹線索調查到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
後來隊長帶著我和鍾明友遠遠的監控你，卻被你發覺了，這才確定你不是普通人。但是通過特殊監控，又排出了你是饕餮的可能性。
隊長因此推測你屬於新的非凡力量體系，因此讓我在楠城監控和接觸你。」
洛雪蹙眉道：「新的非凡力量體系嗎，可我畢竟這麼弱小，你們對我是不是太看重了？」
唐朝搖頭道：「你不明白，這個世界有紀錄以來，除去饕餮力量體系之外，從來沒有其他的非凡力量。
不管是古代的神仙異人、強大的鍊氣士或者劍仙，仰或是國外的女巫、狼人還是吸血鬼之類的存在，以及神話傳說的妖魔鬼怪。歸根到底，都是饕餮的力量。」
「出現了一種與饕餮截然不同的非凡力量，如果是你，你會不重視嗎？不管是用來研究，培育新的超級強者，還是吸收進組織，增加對抗饕餮的力量，都很不錯不是嗎？」
洛雪默然。
研究她，培育新的超級強者嗎？
可惜，這個世界除了她之外，不可能再出現第二個修士。
天地靈氣如此駁雜稀薄，不可能出現有靈根的人類，也不可能出現妖族靈族。
除非和她一樣，天生的意靈根，而不是身靈根。
不然的話，洛雪自己就會開宗立派，培育大量的修士出來，形成她自己的力量組織。
對她來說，她培育出來的修士，便是絕對忠誠於她的人，絕對沒有例外。
因為只要踏上了修真之路，普通人追求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自然也就不可能形成制約。
而控制著修鍊資源和進階功法的她，可以指導修行的她，自然會得到所有修士的效忠和擁戴。
「我的情況很特殊，你們可以理解為覺醒的自身天賦，或者用特異功能來形容更貼切一點。」
洛雪一邊說著，一邊朝茶几上的茶壺遙遙的張開手。
還有大半壺茶水的茶壺，還有一個茶杯，如同被無形的手牽引著，飛到了洛雪的手裡。
洛雪左手執壺，右手拿杯，到了大半杯茶水，然後遞到唐朝的面前。
唐朝獃獃的接過茶杯，一飲而盡。
洛雪拿過茶杯，又鬆開了手，茶壺和茶杯再次如同被無形的手托著，飛回了茶几上，位置絲毫沒有變化。
「這就是你的力量嗎？控物？」
唐朝問道，腦海里回憶起自己被無形的力量從地里逼出，然後又被洛雪控制住時的場景。
那時候他身上的衣服，如同蟒蛇般活了過來，死死的勒纏在他身上，讓他連一個小指頭都動不了。
而且他毫不懷疑，只要洛雪願意，纏在他身上的衣物，足以勒進他的皮肉，勒斷他的骨頭。
至今想起來，他還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無比恐懼。
同時，唐朝也知道尤彪是怎麼死的了。
那怪他唯一留下來的，是一件「血衣」。
想必尤彪死的時候，是被自己的衣服千刀萬剮……
「是的，控物。」
洛雪沒有糾正唐朝的誤會，順著他的話，肯定了他的猜測。
控物本身就是修士的手段，只是她的控物不同，只要靈力足夠，可控天地萬物。
因為她的意靈根是「萬物引」，「引」，天地規則中的一種。
「我查看過你從小到大的履歷，從來沒有發現你覺醒了異能。」唐朝又說道。
「那你應該知道，前不久我剛被車撞了。」
洛雪說道：「可能是受到了極致的刺激，我的精神力變得十分強大，同時也覺醒了控物的能力。」
唐朝眨了眨眼：「聽起來，像是十八流的撲街寫手寫的玄幻小說。」
洛雪反唇相譏：「你又好到哪裡？饕餮和獵魔人這種奇怪的設定，不更像撲街寫手寫的三流爛俗劇情嗎？」
唐朝：「呃……你說的對，寫出這種垃圾設定的撲街寫手，應該快要餓死了吧？根本沒有人會看嘛。」
洛雪表示贊同：「我也覺得，估計只能混個全勤。」
「我還有一個問題。」他又問道：「你為什麼要殺尤彪？」
洛雪反問道：「你說反了，你應該問，尤彪為什麼要殺我？」
「好吧。」
唐朝從善如流的問道：「尤彪為什麼要殺你？」
洛雪再次反問道：「這個問題，不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嗎？」
她說道：「我連他叫尤彪，也是剛剛從你口中得知。我很確定，我從來沒有見過他，更沒有和所謂的饕餮有過任何接觸，他為什麼要殺我？」
唐朝疑惑道：「顧君不是你的青梅竹馬嗎？」
「只是小時候的鄰居玩伴罷了，事實上他六歲搬走，我們中間從來沒有任何聯繫。這一點，我相信你們應該早就調查過了。」
洛雪解釋道。
唐朝點點頭，同樣滿臉的問號：「尤彪為什麼要殺你，我們也不明白。看得出來他當時身受重傷，卻因為在街上偶然看到了你，就對你產生了不死不休的殺意。
竟然拖著重傷的身體，一路摸到你家附近，然後被你反殺了……真是莫名其妙。」
洛雪問道：「你難道沒有問過顧君？」
「顧君……」
提到這個名字，唐朝牙疼起來，既然話已經說開了，他索性不做任何隱瞞，把獵魔人組織調查出來的內容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我試探過，沒有得到答案。根據我們的調查，正是因為尤彪的死，才會引得顧君前來楠城。同樣因為顧君在楠城，楠城便沒有出現其他的饕餮。我這麼說，你明白嗎？」
洛雪抬起眼眸，看著唐朝的眼睛，語氣有些疑惑：「你的意思是，顧君在保護我？」
唐朝笑了笑：「不然你怎麼解釋，和你產生糾紛的賤客三人組，何德何能居然引來饕餮出手。先是把三人蠱惑到了魔都，然後便在魔都徹底消失不見？」
他繼續說道：「你記得你的同桌劉宗周嗎？那個被顧君強行佔了座位，一直沒來上課你的同桌。」
洛雪一驚：「他也消失了？」
唐朝搖頭道：「不，他還好，只是轉到了其他學校。根據我的調查，他的父母強行將他轉去了其他學校，沒有任何原因。你我都知道，沒有原因，就是最大的原因，基本可以肯定是顧君做的。」
洛雪將這段時間的事情，以及唐朝剛才說的話聯繫在一起，問道：「你剛才說，顧君追殺你，是因為你欺騙了他，讓他差點犯了錯誤。你騙了他什麼？」
「我……」
唐朝眼珠子開始亂轉，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說實話！」
洛雪神色嚴厲，不自覺的動用了神念，震懾唐朝的心神。
「為了取得顧君的信任，我告訴了他，你殺死了尤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