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降落荒星
「我們都會活下去的嗎？哥哥。」
看著被譽為千年修仙奇才，比自己小兩歲，卻已修行到築基巔峰的妹妹，司空有些失神。
司空儘力的睜大眼睛，卻還是看不仔細妹妹的模樣。
「浩然宗全宗上下，金丹長老十二人，築基真傳一百二十一人，鍊氣三層以上一千九百五十六人，共赴幽河！」
「修仙者，食氣而卓，卓而不屈，暢懷天地而修仙！」
司空看著往日無比威嚴，不苟言笑的宗主，此刻卻激憤填膺，大聲奔走：「道不滅，仙不亡，我等不死！」
「我等不死！」
「我等不死！」
震碎雲嵐的怒吼將司空掀翻在地，繼而，無數艘法寶飛船、飛劍、仙綾拔地而起，刺破一望無際的霄漢，義無反顧的奔向幽河。
那裡，有一場明知必敗，也要趕赴的戰場。
司空茫然的看向四周，不少人沉默的站起，小心將一枚枚玉簡、經卷負好，互相作揖之後，便如同一朵朵火苗，飄向各地。
他們都是修行多年，卻依舊鍊氣兩層以下的廢人，就如司空一樣。
天驕橫空，追星逐月，他們可以去捍衛自己文明的尊嚴。
然後，來一場石破天驚的同歸於盡。
可司空等人不行，他們要活下去，為了希望。
「哥哥，你說小夢編的花好不好看啊？」
突而，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司空的思緒。
司空將眼睛睜到極限，努力的看著面前女孩的臉。
可他依舊看不清女孩的模樣。
司空靠近了些，幾乎將鼻尖靠近了女孩的面容。
繼而，一張滿臉鮮血，額頭上留下碩大窟窿的臉肆無忌憚的闖入司空眼中。
他驚恐的摔倒，這才記起，他的妹妹早就死了。
在那些入侵者入侵的第一年，他們沒有清除那些歸隱山林，千年不出的元嬰老怪。
反而將他妹妹等人被陳列在『真命之子抹殺名單』中，成了第一批打擊對象。
於是，在一個落滿晚霞的黃昏，他的妹妹被三十多位相當於金丹期的三維修者，和五位相當於元嬰老怪的四維修者圍攻。
即便這樣，她也逃出了生天，甚至臨死突破，半步金丹。
只可惜，她遇到了五維星辰，被一指點在額頭，神魂兩散。
等司空回神，就想抓住妹妹的手時，卻發現他身處一片荒原，繼而，天落血雨，悲慟長鳴，整個世界都被絕望籠罩。
「快走，快走，不要回來！永遠也不要回來！」
一把斷成半截，染滿鮮血的飛劍，從半空中落下，插在司空面前，一道絕望的叮囑從劍中響起。
這是他母親的聲音。
司空頹然無力，看著滿天的軍艦和巡星重艦，苦澀跪下：「我，投降……」
「叛徒！叛徒！你是修仙者啊！」
「司空，你在幹什麼？！我殺了你！」
「死吧，都死吧，完了，都完了……」
繼而，從那巡星重艦中傳來冰冷的聲音——
「負隅頑抗，啟動清潔者系統，站者全部清洗！」
…………
劇痛！
啃噬的痛苦伴隨著肉芽萌發的酥癢，忽而一陣細碎的沙沙聲由近即遠的離去。
司空費力的睜眼，搖了搖頭，驅散了噩夢的回憶。
繼而他下意識的起身，便覺一股鑽心的劇痛從腿上傳來。
低頭一看，便見大腿上少了大半的血肉，露出了森森白骨，宛若被某種動物啃噬后一般，還有尖牙撕扯后的痕迹，和粘稠的唾液。
繼而，讓人絕望的酥癢從傷口處傳來，司空只見從大腿傷口處肉芽蠕動，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自愈著。
見此，司空卻大笑起來，笑得肆無忌憚，笑得痛徹心扉！
他終究還是活了下來！
活著，便可復仇！
「咳咳咳，咳咳咳……」
扯到了傷口，司空宛若一隻煮熟的大蝦，劇烈的咳嗽。
司空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胸口不知何時被一把尖銳的金屬貫穿，前後光亮，要不是自己渾身都被可刺激細胞活性，加速分裂的唾液裹滿，恐怕早就大量失血而死。
「刺激細胞活性，加速分裂？」
突然，司空一愣，看著自己胸口噁心的粘稠唾液，一道信息卻似從他的目光中剝離，浮現在他的腦海——
大胞鬼臉蛛分泌液，性酸、偏寒，可刺激細胞活性，加速分裂
起源綱目：末種起源衍生物
模擬程度：完美
「大胞鬼臉蛛分泌液？」
司空茫然不解，不明所以，目光移動，注意到了貫穿自己胸口的金屬，腦海中的信息立刻變化——
超弦撞擊匣微弦轉化器，貫穿維度，攝取微弦。
起源綱目：兵種起源
模擬程度：一般
感知著兩道信息的差異與不同，司空迅速鎮定下來，光若明鏡的腦袋也冒出裊裊煙氣。
「起源？看來是那道火種奧義，起源之眼了。」
畢竟對所謂的火種奧義有了心理準備，司空目光變幻：「奧義奧義，看來這起源之眼是關於提供事物本身屬性，陳列作用的奧義了。只是……」
「這起源綱目和模擬程度是什麼意思？」
似被司空頭頂上那奪目的煙氣吸引，從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並逐漸清晰起來。
司空微睜雙眼，便見一隻近三米高的鬼臉蛛爬來。
蜘蛛背上長著巨大噁心的胞體，通體被黑白的鬼紋布滿，更生有二十四條腿。
而以司空的眼力，隱約看到鬼臉蛛胞體中蜷縮著一隻只拳頭大小的……幼蛛！
大胞鬼臉蜘似有些好奇眼前這異類時而冒煙，時而平靜的頭顱，垂下巨大的暗紅眼眸，來回盯著司空光亮的腦袋。
濕漉漉的唾液從大胞鬼臉蛛口中滑下，劈頭蓋臉的落滿司空全身。
司空大氣都不敢出，微眯著雙眼，起源之眼下意識的運轉。
繼而，眼中一陣刺痛傳來，淚水趕趟似的流出，眼角更是跳個不停。
大胞鬼臉蛛不知少年的異樣，微微退後，一雙尖銳的嚙齒便印上司空的大腿。
司空緊緊咬住嘴唇，額頭青筋暴露，死命忍耐著從大腿傳來的劇痛。
直到司空快要陷入暈厥，渾身痛覺遠離時，大胞鬼臉蛛滿意的抬頭，轉身爬遠。
片刻后，酥癢又起，司空心中明悟：這大胞鬼臉蛛是進入繁衍期，於是圈養自己。
圈養？
待司空恢復了幾分力氣，展目四望，便見自己深處一方地下巢穴，四下遍布著十字艦炸裂墜毀的碎片，碎片中，還殘留著許多血肉不存，只留下光禿禿骨骼的鬼臉蛛屍體，和某種小型動物的遺骸。
骨骼上，爬滿清晰的啃噬痕迹。
而在司空頭頂，一個巨大的窟窿，裝下了一片低沉灰暗、被厚重沙塵包圍的天空。
除此之外，別無他人。
司空猜，恐怕是十字艦因內部劇烈的爆炸，掙脫了蟲洞，意外降臨在這顆荒星，再意外的砸毀了這大胞鬼臉蛛的巢穴。
當然，恐怕還殃及了不少鬼臉蛛，屍體卻淪為了那進入繁衍期的母蛛的口糧。
至於申屠……
少年打量四周一番，心中微鬆一口氣。
沒有人形白骨，便證明申屠至少沒有死在大胞鬼臉蛛口中。
他或許是拋下自己離開了，也或許落在蟲洞了，但無論哪種，司空的處境都不一定比申屠好。
「那種規模的爆炸，為何我沒有死？」
分析現狀之後，司空卻陷入深深的疑惑。
超弦撞擊匣可是足以支持十字艦進行星際跳躍的能量源泉，那麼它的爆炸規模可想而知，從它直接掙脫了蟲洞束縛，將十字艦碎片甩到了荒星上便可見一斑。
那個時候的司空，可再也沒有第二件完好的全密度封鎖服了。
而即便有，也會被爆炸的衝擊力震為肉糜。
甚至……
司空感知著懷中微微的突起，疑惑更甚：「連三維儲存箱都完好無損。」
「恐怕是那申屠的原因了……」
司空不再作無用的思考，當務之急，還是逃出這地下巢穴要緊。
大胞鬼臉蛛不殺了他，恐怕不是獵奇，而是想用他來餵養自己的孩子，作幼蛛的培養基。
看著四下的十字艦碎片，司空微微一動，便覺胸口一陣劇痛，幾乎讓他眩暈。
「該死！居然是反穿過來的！」
司空面露狠色，便用手撫著微弦轉化器，自己慢慢向前坐起。
『噗呲，噗呲！』
一陣高頻率的震蕩從司空胸中微弦轉化器傳來，司空眼前一黑，悶哼一聲，失力躺下。
「這中央帝國出品，必屬精品啊，都這樣了，撞擊匣的微弦轉化器還沒完全損壞……」
司空苦笑自嘲，卻也不敢再輕舉妄動，目光搜尋在十字艦碎片之中。
「那是？！」
突而，司空面色一變，看到不遠處疊疊碎片下，露出一根弓弦，熟悉的紋路，正是申屠的那把弩弓所留。
『弓弦都斷了，申屠看來也凶多吉少了……』
司空微微一嘆，便伸手向弓弦抓去。
『還有三厘米……』
司空默默計算，忍受著身上的劇痛，繼而一發狠，猛然撕開了胸口傷痕，在一陣高頻率的震蕩中一把抓住弓弦。
良久之後，司空這才有力氣看著手中弓弦，繼而目光流轉，定格在身側的兩根突兀金屬基座。
基座下，一塊鋒利的撞擊匣碎片散發冷光。
「弓弦，弓弩？呵，可惜你沒在這，否則倒要你看看小爺的箭法！」
司空將弓弦一邊緊緊纏繞在一根基座上，繼而死死抓住另一邊，目光渴望的繞向另一根基座。
『近了，近了……』
『還有一厘米……』
司空的指間觸及到了金屬基座，並傳來一陣冰涼。
司空狂喜，卻看到這根基座因自己指間觸碰，多了幾分力道，搖搖晃晃的傾倒。
繼而，宛若多米諾骨牌效應一般，半座十字艦碎片屍體滑落，在一陣地震山搖后，轟然落地。
而偏偏，司空這邊的超弦撞擊微弦轉化器不動分毫。
『嘶！！』
從遠處傳來嘶吼，司空看著大胞鬼臉蛛由小即大，極速爬行而來的身影，嘆息搖頭，小心的藏好弓弦，繼而哭兮兮說道——
「大，大嬸？您能輕點下口么？」
大胞鬼臉蛛憤怒的揚天長鳴，猛然低頭，嚙齒咔咔作響。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