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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前男友你好,這是我現任

  第五章前男友你好,這是我現任

  藍衫下地鐵時,雨完全沒有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雨珠子密密麻麻連成一氣,被風卷著東搖西晃,形成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扭曲簾幕。屋頂上的積水匯聚,順著排水管道傾注而下,像是一道道銀白的小瀑布,重重砸在地上,形成嗒嗒嗒的連續撞擊聲,猶如鞭子狠狠地抽下來,聽得人心煩意亂。

  冷風挾著水汽撲面而來,拚命往衣縫裡鑽,恨不能吹得人汗毛都搖擺起來,那感覺相當之提神醒腦。藍衫不自覺搓了搓手臂,她有點冷。

  地鐵的出口處已經擠了不少人,都是因為沒帶傘而滯留在這裡。後面不斷有人向外擁,乘務員只好一遍遍強調「不要堵住出口通道」。

  藍衫在一片嘈雜和擁擠之中思考拔足狂奔回去的可行性。

  不過身為美女,被路人搭救的可能性相當之高,她才思考了不到一分鐘,就有男士上前問她可否同行。

  藍衫正想答「是」,突然被一個人叫住:「藍衫。」

  聲線溫潤,穿過雨簾撞上她的耳膜。

  藍衫循聲望去,看到喬風撐著一把黑色的傘立在階下。雨絲擊打在傘面上,飛濺出無數細小水花,連成一片,像是在傘頂上罩了一層薄霧。

  他舉著傘立在雨中,一動不動,像是一棵堅定的蘑菇。

  藍衫本來還有氣,見他這樣,氣竟然消了大半。

  站在藍衫身旁的那位男士看到喬風,心想:這哥們兒到底會不會泡妞,拿這麼大一把傘出來接人?這傘下別說站兩人了,站兩頭大象都夠了吧……

  喬風舉著他那巨無霸的大黑傘,朝藍衫招手:「藍衫,快過來。」

  藍衫走過去,站在他的傘下,喬風主動接過她手裡的包。

  兩人便一同往回走。藍衫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沒帶傘?」

  喬風答道:「我只是擔心你沒帶傘。」所以過來看看,沒想到這笨蛋真的沒帶。

  藍衫很感動,她都要把喬風原諒了。她也看出來了,這其實就是一個實心眼兒的傻孩子,雖然笨了點,但心地很好,她何必跟他置氣呢?

  然而接下來,喬風突然問道:「藍衫,你今天中午為什麼和宋子誠一起去酒店?」

  藍衫驚到了,她停住腳步,深深地看他一眼,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和他去酒店了?你跟蹤我?」

  喬風搖搖頭:「沒有。」

  藍衫逼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今天發生的事情她沒有跟任何人說,也沒有寫在網上,他怎麼可能知道?如果他什麼都能知道,那太讓人沒安全感了。

  「你微信的位置功能開著,我建幾個虛擬位置,就可以輕鬆定位你的精確位置。」

  雖然聽不懂,但藍衫知道他最後定位了她,這樣一來他知道她在酒店就不稀奇了。

  這和跟蹤好像也沒什麼太大區別?藍衫心中不爽,壓下火氣又問道:「就算你知道我在哪裡,那你是怎麼知道宋子誠也在的?」

  喬風垂目看著地面,眼中情緒被濃密的睫毛掩著,他答道:「我進入了他們酒店的系統,看到了宋子誠的入住信息,但沒看到你的。所以我猜測你們是一起去的,用宋子誠的身份證開的房間。」

  藍衫氣結,她指著他,怒道:「喬風你是不是有病呀?成天窺探別人的隱私有意思嗎?你有窺私癖吧?」

  「我沒有窺私癖。藍衫,你們到底在酒店做了什麼?」

  藍衫譏諷:「問我幹嗎?你不是能耐大嗎?自己去查唄!」

  喬風有點無奈:「今天他們酒店的監控系統壞了,攝像頭沒法用。」

  「你……」藍衫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搶過自己的包,轉身快步走開,「神經病!」

  喬風跟上去,小心幫她打著傘,他不依不饒地追問:「藍衫,你們到底為什麼去酒店?」

  藍衫賭氣道:「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開房還能做什麼?」

  喬風斬釘截鐵地否定:「不可能。」

  「切,」藍衫嗤笑,「你又知道了?」

  「藍衫,你不是那樣的人。」

  藍衫加快腳步:「走開,我就是那樣的人!」

  喬風緊追不捨:「我希望你不要接近宋子誠,他不像是什麼好人。」

  「比你好!」

  喬風突然停住不動了。

  藍衫沒注意到,以為頭頂上的雨傘還在跟著她,她昂首闊步扎進雨中,突然被潑了一身雨點子,她一驚,本能地後撤。

  喬風見她被雨淋到,趕忙上前一步幫她撐好傘。這樣一退一進,兩人又靠得極近。

  藍衫扭過頭,她看到他在低頭注視她,玄黑的眼中不復平日的神采,布滿了失望和哀傷。她心頭一凜,莫名地有些難過,但轉念一想,明明氣人的是他!

  她低下頭,重重哼了一聲。

  喬風挪動腳步,繞到她面前,他耐著心,小聲問道:「藍衫,你生氣了?」

  藍衫這回學乖了,實話實說:「對呀,我生氣了,我從昨天就開始氣,一直氣到現在!喬風你這笨蛋,笨死了!你——」

  他突然張開雙臂,將她擁入懷中。

  藍衫嚇了一跳:「你你你,你幹嗎呀!放手!」一邊說著,一邊奮力掙扎。

  喬風固執地抱著她,答道:「我記得你轉過一條微博,說女孩子發脾氣時,她需要的只是一個擁抱。」

  藍衫突然安靜了。

  喬風一手握著雨傘,把兩人安安穩穩地罩住,另一手攬著她的腰,將她的身體緊了緊。他柔聲說道:「藍衫,別生氣了。」

  藍衫沒有回答。喬風感覺到懷中人的肩膀在微微抖動,他詫異地放開她,然後就看到她眼圈發紅,淚水在瘋狂地往外涌。

  喬風慌亂地幫她擦眼淚:「對、對不起。」

  藍衫癟癟嘴巴,抬袖子豪放地往臉上蹭了蹭,她抽抽搭搭地說道:「已經好久沒有人抱過我了……」剛一說話,眼淚又湧出來了。

  「別、別哭了。」

  「我想家了,我想我爸媽了!嗚嗚嗚……」

  喬風不知道藍衫情緒變化的邏輯在哪裡。一會兒好了,一會兒又生氣了,一會兒又難過了……他不理解。

  他只知道她現在傷心落淚了,他不想看到她這樣。他為她的難過而感到難過。他拉著她的手,說道:「藍衫,如果我能為你做什麼,請你直接告訴我。」

  藍衫點點頭,淚水嘩啦啦地繼續流。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突然就哭個沒完沒了,搞得好像天塌下來一樣,其實根本沒什麼啊……

  喬風把哭泣的藍衫領回了家。藍衫到他家時終於哭夠了,他讓她洗了把臉,然後他給她煮了薑糖水驅寒。

  藍衫捧著薑糖水,鼓著腮幫子吹散水面的熱氣。

  喬風看著她紅紅的眼睛和鼻子,說道:「藍衫,我想過了,對於你剛才情緒的爆發,只有一個原因可以科學地解釋。」

  「什麼原因?」

  「你的生理周期快到了。」

  藍衫剛喝了一小口薑糖水,被他這句話驚得連番咳嗽,差點噎死。她瞪他一眼:「瞎說什麼呢!」

  「我只是在和你探討科學。」

  「閉嘴!」

  喬風只好閉嘴。過了一會兒,他又換了個話題:「那麼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生氣嗎?」

  藍衫答道:「第一,你昨天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給我難堪,讓我下不來台。」

  喬風想了一下,誠懇地看著她:「抱歉,我總是不能準確理解普通人的情緒。如果你覺得那個方式不好,那麼我以後不會用,但前提是你不能再上課睡覺了。」

  「行了行了,」這個問題簡直無解,藍衫都不知道這小天才到底在堅持什麼,她擺擺手,說道,「本來昨天的氣我都快消了,但是你今天為什麼要窺探我隱私呢?你知不知道這很讓人反感!」

  喬風搖頭了:「這一點我不能接受。你手機軟體的位置功能開著,任何人都可以據此探究你的位置。我這不算窺私。」

  「那入侵人家系統是怎麼回事?」

  「我也只是看到了宋子誠的信息,並且通過邏輯推導……」喬風說得頭頭是道,一抬頭看到藍衫目光幽幽地盯著他,他怕她又鬧一場,只好承認道,「好吧,我承認我確實有不當之舉,但請你放心,我並非有窺探他人隱私的癖好。比如你的個人電腦里有那麼多漏洞,我就從來沒有入侵過。」

  這有什麼好得意的……藍衫囧了囧,問道:「那你今天到底發的什麼瘋?」

  「我……」喬風低下頭,「你今天上午不理我,我不知道是為什麼。」

  「就為這?當然是因為我還在生你的氣!」藍衫說著,轉念一想,好吧,今天上午他還不知道她在生氣,艾瑪好混亂。她擺擺手:「行了行了,我今天去酒店呢,是因為有個冒失鬼潑我一身菜湯,宋子誠幫忙送我去酒店洗澡換衣服。這件事情到此打住,我們吃飯吧。」

  喬風卻叫住她:「藍衫。」

  「又怎麼了?」

  「我今天也不高興。」

  藍衫挺稀奇:「嘿呦喂,你怎麼了?難道你也要來大姨媽了?」

  喬風愣住,隨即彆扭地搖搖頭,鬱悶地看著她:「你說宋子誠比我好。」

  「我那是說氣話呢你也信?這天底下哪個男人比你好呀?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任勞任怨任打任罵,比牛都老實比狗都忠誠比兔子還乖巧比貓還會賣萌……」做慣了銷售,夸人的話都是順嘴禿嚕,不怎麼走心。但是藍衫說完這些奉承話,突然發現這些話用來形容喬風竟然都挺貼切的。這到底是怎樣一個極品男人啊……

  當晚,藍衫回到家,很不幸地發現她的例假真的來了……囧死了,這種事情被一個男人猜到,感覺真的好詭異啊……

  她心想,難道果然如喬風所說,她發脾氣的真正原因是這位親戚的造訪?看來科學這個玩意兒比魔法還要神奇。

  第二天,藍衫和喬風一起吃飯時,飯桌上出現了補血的紅棗花生粥。

  藍衫當然不可能把女性的私事拿出來跟男人分享,之所以喬風會做這些,完全是因為他相信並堅持自己的判斷。藍衫發現喬風看起來挺好說話,但其實對於某些事情有著異乎尋常的執拗,只要是他堅持的,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如果你膽敢阻撓,他就會不停地在你耳邊碎碎念、碎碎念、碎碎念……直到把你煩死。

  所以現在藍衫也沒打算跟他辯論什麼。她坐下來,安心地享受紅棗花生粥。

  「怎麼樣?」喬風有點期待地看著她,「我第一次煮這個。」

  藍衫重重點頭:「好吃!」香,甜,軟,糯,爛,溫度也剛剛好,順著食管滑進胃裡,把整個腹部烘得暖融融的,特別舒服。第一次做就做得這麼棒,不愧是個小天才。藍衫連吃了幾口,忍不住伸出舌尖,飛快地舔了一下上嘴唇。抬頭的時候,她發現喬風一直在看著他,眼睛明亮。

  藍衫指指喬風的餐盤:「吃呀,傻了你?」

  「哦。」喬風回過神來,低頭開始吃東西。

  藍衫又想逗他了,於是問道:「喂,你說我這樣的,算不算秀色可餐呀?」

  喬風埋頭吃東西,沒有回答。

  藍衫覺得無趣,正想吃飯,一低頭髮現餐廳里闖入一個不明物體。那東西黑白相間,長著個白色的尾巴,移動速度很快,眼看著就要到了藍衫的腳下。

  藍衫嚇得抬起腳:「啊啊啊,這什麼東西啊!」

  喬風淡定地安慰她:「不要怕,那是薛定諤。」

  薛定諤什麼時候長這樣了?藍衫奇怪地定睛看去,恰好薛定諤也抬頭看她。然後她就看到一張熊貓臉……

  原來薛定諤穿了熊貓套裝,此刻大胖臉的一多半都被熊貓造型的帽子罩住。它仰頭時,眼睛被帽檐兒擋住,根本什麼都看不到。

  於是它又低下頭,不滿地叫了一聲。

  藍衫有點無語:「你為什麼要把一隻貓打扮成熊貓?」

  「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

  藍衫好像能理解喬風的想法了。他應該是擔心她心情依然欠佳,所以用這種隱晦的方式哄她開心。

  得閨蜜如此,夫復何求啊!藍衫吃著紅棗粥,看著小熊貓,滿心都是感動。她對喬風說道:「小風風啊,我覺得,不久的將來你就能趕超小油菜在我心目中的位置了。」

  喬風默默地在心中給藍衫下了一個評價:重色輕友。

  說到這裡,藍衫突然想到一個許久以來的疑惑,她試探著問道:「喬風,你跟你哥感情不錯吧?」

  「嗯,挺好的。」

  「那他怎麼都不來找你……玩兒呢?」

  喬風抬頭掃了她一眼,好像是覺得她問這個問題莫名其妙,不過他還是回答了:「他每周都來的,只不過剛好你都不在。」

  原來是這樣,懂了。雖然這一回答使藍衫產生了新的疑惑,但這些疑惑都不適合拿出來問了,至少目前不適合。

  為了表達謝意,藍衫給宋子誠買了個高大上的煙灰缸,黑色合金材質,邊緣鑲了好幾圈鑽石——當然是假鑽石啦。整個煙灰缸像個璀璨的小盤子,藍衫猥瑣地想,就算不抽煙,拿來種蒜那也是相當不錯的。

  因為這幾天宋子誠沒有去4S店,藍衫只好把他約出來吃了頓飯,然後她把煙灰缸拿給了他。

  宋子誠很高興,這是藍衫第一次送他東西。送什麼不重要,他都喜歡。

  吃過飯,兩人一同走出餐廳。外面華燈璀璨,街上人車如流,藍衫摸著肚皮望望天空。不管市區的天氣多晴朗,人和天空也總像是隔著一層濃霧,你在市區永遠看不到繁星如斗的天空,最多是小貓三兩隻。

  這個季節,在她家鄉的晚上,已經能看到燦爛的星河了。那裡蒼穹如頂,罩著大地,滿天的繁星像是沉入深海的鑽石,明亮又璀璨。人若是有煩心事,躺在大地上望望天空,所有的憂愁都會被那浩渺的宇宙吸走。

  藍衫有點惆悵,也不知是想念星星了,還是想念家鄉了。

  宋子誠突然問道:「想看星星了?」

  藍衫訝異:「你怎麼知道?」

  他怎麼知道?女孩子抬頭看天,多半是想看星星,難不成想看飛機嗎?宋子誠勾了勾嘴角,夜光下的眸中柔光點點,退去了平時的冷峻。

  藍衫看著他的眼睛,心想,這雙眼睛倒是挺像星星的。

  宋子誠說道:「在這裡看不到星星的,如果想看,我們可以去密雲。」

  藍衫點點頭,心想,以後可以把小風風騙去密雲看星星了。

  第二天藍衫在喬風家玩耍時,接到了一張請帖,一張……她很不喜歡的請帖。

  喬風有點好奇:「這是誰的請帖?」

  藍衫把喜帖折好扔在茶几上,一扯嘴角,冷笑:「這世界上有一種生物,叫作前男友。」

  喬風拿過請帖,展開來看。喜帖的內文都印刷好了,只有藍衫的名字是手寫的。0.7的簽字筆,鉤折之間,筆畫勻稱圓滑,看起來十分妥當。喬風點點頭,贊道:「字寫得不錯。」

  藍衫黑線:「喂!」

  「不過。」他話鋒一轉,說道,「雖然工整,但筆力平柔,筆勢斂而不發,以字觀人,你這個前男友,性格大概有點懦弱。」

  藍衫被他逗樂了:「看把你玄乎的,你就是這麼當科學家的?」

  喬風挺自信:「這也是科學。」

  「作為一個小面瓜,還說別人弱哪?」

  喬風撩眼看她,長眉微挑,眼神有些不善:「你覺得我很弱?」

  呃……藍衫被他看得一愣神,陷入思考。喬風弱嗎?看起來挺面的,但其實吧,人家大腦發達小腦也發達,賺得了錢賣得了萌,還顛得一手好大勺,人家哪裡弱了?

  之所以讓人覺得「弱」,完全是因為此人性格太溫吞,從來不會有咄咄逼人的氣場,這就造成一種假象。但其實呢,遇到認定的事,他的革命立場又堅定到頑固的地步。這樣一個人是不能用「弱」來形容的,甚至也不能簡單用「強」來概括,藍衫想了想,說道:「你這樣的,學名應該叫作『扮豬吃老虎』。」

  喬風對她的回答還算滿意,至少她不認為他是「弱」的。他看著請帖,問道:「這個叫盛宇的,就是你前男友?」

  「不是,如果我沒猜錯盛宇應該是個女人。我前男友叫楊小秀。」

  ……好名字。喬風折好請帖,然後平靜地看著藍衫,問道:「你們在一起多久?」

  藍衫想了想:「一年多吧?我記不太清了。」

  真笨。他有些鄙夷,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眉宇便舒展開來,彷彿浮雲散去,露出月華明朗。他又問道:「你們分開多久了?也不記得?」

  藍衫有點不耐煩:「你自己算吧,我畢業剛工作的時候和他在一起。一年……差不多三四個月之後,分開。」她發現喬風還挺有八婆的天分。

  喬風轉瞬之間已經算清楚了,又問道:「為什麼要分開?」

  說到這裡藍衫就不得不嘆一聲自己前任有多極品了:「因為他媽媽嫌棄我。嫌我學歷不好,工作不好,還不是本地人——他們家條件好像還不錯。其實最重要的是吧,楊小秀那慫貨,對他媽媽是既不敢怒也不敢言,然後老娘一怒之下就把他給甩了。」

  喬風從這一大段話里捕捉到了一些關鍵信息:「你們已經談婚論嫁了?」

  藍衫慚愧得想捂臉:「別提了,誰沒個腦殘的時候呢,對吧?」她那個時候剛畢業,工作也不好,就特迷茫特無助,有一種乾脆早點嫁人生孩子了此殘生的衝動。當時楊小秀追她追得那個兇猛啊,她就先跟他處一下唄。誰能想到最後會那樣收場呢……幸好她及時想清了,人立於天地之間,不該想東想西,最可靠的永遠是自己。

  喬風神情悵惘:「那你愛他嗎?」

  一聽到這個問題,藍衫就有點迷茫,她靠在沙發上,仔細回憶了一下才答道:「說實話,我雖然談過戀愛,但是吧,我還真沒對誰要死要活非君不可過……所以我應該是不愛他吧。」

  他低眉,目光被小刷子一樣的睫毛盡數掩去:「所以這個喜宴你到底去還是不去?」

  「去他大爺!」藍衫說著,拿過那請帖來要把它撕掉,剛一使勁,她突然停住,問喬風,「你說,楊小秀給我發請帖,是對我舊情難忘呢,還是想跟我耀武揚威呢?」

  喬風搖頭:「我怎麼知道!」

  藍衫突然在沙發上蹭了蹭,蹭到他身邊,笑嘻嘻地看他。喬風腰桿挺直,斜著眼睛掃了她一眼,警惕地挑眉:「你要做什麼?」

  藍衫一勾他的肩膀:「小風風,陪我去喜宴吧?」

  喬風無力地掙扎了一下。她貼得太近,胸部線條若有若無地擦著他的手臂,使他登時緊張得一動不敢動。

  藍衫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她晃了一下他的肩膀:「好不好呀?你也不用干別的,往那兒一站當個花瓶就行,讓楊小秀他媽媽看看,老娘現在的男朋友,甩他兒子十條街!哼哼哼哼……」

  喬風低著頭,小聲說道:「我又不是你男朋友。」

  「安啦安啦,就是幫個忙而已,假扮我男朋友,懂不懂?」

  喬風側臉看她。她正側對著他,一隻手扶著他的肩頭,下巴墊在手背上。她眉目精緻,眼睛烏亮,此刻笑吟吟的。她一笑,那美眸中就像是要滴出水來一般;她展顏,就仿似三千里桃花盛開。

  藍衫見他發獃,又推了他一下:「喂,行不行呀?」

  喬風點了一下頭:「可以。」

  藍衫很高興:「還是我們家小風風最好了。」

  「不過。」喬風抿了抿嘴,提出了他的一點疑惑,「他們要是讓我親你怎麼辦呢?」

  「他們神經病啊,你又不是新郎。」

  「哦。」

  吃過晚飯,藍衫給小油菜打了個電話,跟小油菜說了楊小秀的事兒,順便表達了自己的一點疑惑:楊小秀怎麼知道她新的住址呢?

  小油菜坦然承認:「是我告訴他的,姐們兒,你現在今時不同往日,到時候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他婚禮,就是要讓他知道,沒有他,你過得更好,更有女人味兒了,悔死他!啊對了,你還可以把喬大神叫上撐場子。」

  要不怎麼說是閨蜜呢,這腦迴路簡直神同步。藍衫按下此事不提,又問道:「你現在幹嗎呢?」

  「吃飯哪,別提了。今兒公司行政部聚餐,我們總裁辦的人也去了,誰知道在飯店遇上吳總了。現在吳總在包間里和行政部的美女們把酒言歡呢!你說他臉皮怎麼那麼厚呀,別人就是客氣一下,他也真好意思坐下。還讓我給他擋酒,不要臉!」

  「你給他擋了?」

  「能不擋嗎?我不喝誰的酒也得喝他的呀。」

  又和藍衫聊了一會兒,小油菜掛了電話回到包廂。雖然背地裡說吳文不要臉,但是當著他的面,她依然是極盡諂媚之能事,完全是不要臉的典範。

  其實她也沒幫吳文擋多少酒,在座的人有好幾桌,沒人有資格灌吳文酒。小油菜坐在大BOSS身邊,拿一雙乾淨的筷子偶爾給他夾點菜,然後扭過頭跟身邊一個實習生聊天。實習生把小油菜當前輩,說話特別客氣,導致小油菜自我感覺良好,當然了,順便吹一吹牛是在所難免的,這是她的老毛病了。

  吳文一邊跟別人說著話,一邊豎起耳朵聽小油菜胡說八道。這姑娘一朝開了竅,嘴皮子特別利索,噼里啪啦的,小鞭炮一樣。但是她說話不著調,總是把人逗笑,簡直天生自帶了說相聲的技能。

  吳文特別想把她捆起來送給德雲社。

  吃完了飯,小油菜跟隨眾人走到外面,在「坐地鐵」和「打車」之間糾結了一會兒。總裁辦主任走過來,晃著車鑰匙對她笑道:「採薇,我送你回去吧?」

  小油菜眼睛一亮,剛要答話,吳文在不遠處喊了一聲:「肖採薇,你跟我走。」

  一句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小油菜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他身邊,吳文帶著她去了停車場。都走出去挺遠了,小油菜回過頭,看到她的同事們還在遙望她。

  直到坐上吳總的車,小油菜還覺得像是在做夢,她神情恍惚,問道:「吳總啊,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吳文挺無語的,這姑娘怎麼一點也不矜持呢!他打開頂燈,看著小油菜,說道:「你想多了。」

  「還好還好,嚇死我了。」小油菜拍拍胸口,差一點以為要和喬大神爭風吃醋了,艾瑪太可怕了。

  她的反應讓吳文有那麼一點點不適應。他好像也沒差到哪裡去吧?為什麼會讓她怕成這樣?

  小油菜問道:「那麼吳總,您現在是要送我回家嗎?」

  吳文不答反問:「聽說你很會唱歌?」

  「呃……沒有!」

  「從小就是歌唱團的主力?夢想是當歌唱家?」吳文把剛才從小油菜那裡聽到的話都翻出來了。

  小油菜囧了囧,這人怎麼這麼不上道呢……

  吳文繼續說道:「還會唱很多很多英文歌?」

  「咳。」小油菜不自在地掩嘴,「這些話您就當笑話聽吧……」

  吳文卻不依不饒:「來吧,唱一首!」

  「唱什麼呀……」

  「唱首英文歌,除了生日歌和字母歌,其他的隨便來。」

  我哪會唱英文歌啊!小油菜有點羞憤,還不敢反抗,她別過臉去不看他。

  吳文發現,雖然他老說他弟閑得慌,但其實他才是閑得有病的那一個。平白無故地老跟一個小姑娘過不去,非要看人家難堪,他才心裡舒坦。不就是差一點被她強了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雖然不停地在心裡反思自己的罪惡,但是他嘴上依舊很邪惡:「快唱,不唱不讓下車。」

  小油菜無奈,搜腸刮肚,終於找到一首勉強能和英文搭上界的,於是打著拍子唱起來:「大河向東流呀,potato呀tomato呀……

  肚子餓了一聲吼呀,一人一個potato呀……」

  ……

  一曲完畢,她被吳文趕下了車。

  魔聲入耳,餘音繞梁。雖然人被他扔了,但這首神曲在吳文的腦中揮之不去,第二天他去找喬風吃飯,在喬風的廚房裡看到洗乾淨的土豆時,他拿著一顆土豆想也不想就開唱:「一人一個potato呀……」

  喬風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他哥。

  吳文臉一黑,捧著potato仰天長嘆:「我好像被洗腦了!」

  喬風把土豆搶過來,又仔仔細細地洗了一遍,他覺得他哥很礙眼,所以客氣地請他離開。

  吳文卻死賴著不走。

  他靠在一旁,對喬風說:「我今天來是要問你一件事。」

  喬風低著頭,用菜刀在土豆上比畫,頭也不抬地問道:「什麼事?」

  吳文一臉的八卦之光,問道:「你跟藍衫,你們倆到底怎麼回事?」

  「她在追求我。」

  雖然早就知道自家弟弟跟藍衫之間有貓膩,但是聽到喬風親口承認,吳文還是有些驚訝。驚訝過後他又覺得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他弟本來就是一朵奇葩。這世界上很少有男人僅憑一張臉就能吸引姑娘們排著隊追求,喬風做到了。所以藍衫喜歡喬風,這再正常不過了吧?

  那麼喬風呢?

  吳文看到喬風神色淡定,感覺情況不太樂觀,他問道:「那你答應她了嗎?」

  喬風搖搖頭:「沒有。」

  吳文有點遺憾:「拒絕了嗎?」

  「拒絕過一次,不過她還在努力嘗試。」

  好吧,這至少算個好消息。吳文忍不住搓了一把下巴:「我求求你了,你就談一場戀愛吧,整天這麼宅下去,別再憋出病來。」

  喬風低頭沒說話。

  吳文又道:「要是覺得女人不合適,你找男人也不是不可以。我已經問過咱爸跟咱媽的意思了,他們都表示絕對尊重你——」

  喬風眉頭微皺,手中的菜刀狠狠往木質案板上一剁。刀尖兒斜釘入案板,寬大的刀身以刀尖為支點,顫巍巍立於案板之上。刀背黑如墨,刀刃白如雪,寒光瀲灧,閃亮得讓人睜不開眼。

  喬風抬起頭,斜斜地掃了吳文一眼。

  吳文擺擺手:「行了行了,我才懶得管你那些破事,你愛喜歡誰喜歡誰。」說著趕緊撤出廚房。

  回到客廳,吳文仔細回味剛才和喬風的談話,突然像是抓到了什麼。他眼睛一亮,掏出手機給遠在島國的父親發信息:老吳,我覺得這次有門!

  藍衫要給喬風進行一個裝×急訓。她覺得吧,喬風這個人當花瓶還可以,但是張嘴很可能露餡兒,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這小天才的腦迴路。

  「你要扮演的是一個帥氣多金又深情的男朋友,有了這三點,絕對秒殺楊小秀。」

  喬風坐在沙發上,像是聽課的乖寶寶一樣,還開著一台手寫筆記本電腦,他認真地在電子筆記上記下來:「帥氣,多金,深情。」

  藍衫點頭:「帥氣這一點你不用操心。下面我們來談一談怎樣裝成一個有錢人。」

  喬風糾正她:「我本來就是有錢人。」

  「啊?抱歉抱歉,我忘了。」

  這不能怪她。作為一個有錢人,喬風活得實在是太節能減排了,一點也不像個大款,跟他待久了,很難去特意關注他的身家問題。

  怎樣打造此人身上的土豪氣質,與此同時又不能壕成暴發戶,這是一個問題。藍衫問道:「你有手錶嗎?」

  喬風晃了一下手腕:「有。」

  藍衫很是嫌棄:「不要這種,像初中生戴的。」

  喬風有點鬱悶:「這是光動能電波表。」

  除了最後一個字兒,前面的全沒聽懂,這堅定了藍衫對它的否定。她問道:「有別的嗎?」

  「有。」喬風從抽屜里取出好多盒子來,在藍衫面前一個一個打開,給她過目。

  藍衫看得兩眼發直:「大哥,你有勞力士有江詩丹頓有這麼多好東西……可是你手上戴的那是個什麼玩意兒啊?」

  「光動能電波表。」

  懶得理他。藍衫心情激動地把一塊塊名表拿出來,她拿得小心翼翼,生怕玷污它們似的,她疑惑地問道:「你既然不戴,買它們幹嗎?」

  「有些是我媽買的,有些是我哥買的。」

  「唉,真是一群可憐的小傢伙。」不能見天日也就算了,抽屜連個鎖都不給上一下,太不尊重咱們奢侈品了。

  藍衫感嘆著,拿起一塊,戴在手腕上。男款的手錶戴在她的腕上顯得又大又笨,還鬆鬆垮垮的,但是藍衫依然很高興,她覺得自己的整個手腕都跟著升值了。

  她又接連戴了兩塊,戴完之後自我感覺非常棒,她舉著手臂在喬風面前晃悠:「現在我這條膀子值好幾十萬了。」

  喬風在一旁安靜地看著他,目光溫暖:「你喜歡的話,可以拿去玩兒。」

  「不要,都是男式的。而且這麼貴的東西,萬一弄丟了,我只能賣身償債了。」

  喬風的眉角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藍衫突然想起一事:「那什麼,我能把你窗前那塊波斯地毯拿回去玩兒幾天嗎?」

  「不能。」

  切,小氣!

  藍衫從那一堆可憐的小傢伙裡面挑出一塊最土豪的勞力士:「到時候你就戴這一塊,我根據這塊表給你搭衣服。」

  喬風不肯接:「我還是喜歡我的光波表。」

  藍衫一瞪眼:「不許戴。」

  「哦。」

  她又說道:「除了穿著,還有言談。你跟人談話的時候不要開口量子閉口計算機的,可以聊聊投資啊,聊聊高爾夫啊,馬術啊,這些有錢人的基本話題。」

  「這些我都不懂。」

  「沒事兒,反正你又不用長談,一會兒我教你幾句,夠應付的了。」

  接下來藍衫向喬風傳授了一些基本的裝×技巧,喬風一直在看著她。藍衫說完之後,迎著他淡如水的目光,她有點不好意思,問道:「我是不是挺虛榮的呀?」

  「不是。」

  她低頭說道:「你不覺得我很物質嗎?特別看重錢。」

  「女人都喜歡錢。」

  這話怎麼聽著那麼不對勁呢?藍衫奇怪地看他:「你好像有點憤世嫉俗喲?」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搖頭,組織了一下語言,和她解釋道,「從生物學的角度來看,雄性動物一生都致力於對異性交配權的爭鬥之中。雌性動物會根據雄性動物的競爭力來進行遴選,這是為了更好地生存和繁衍後代。無論是雄性的競爭,還是雌性的挑選,都符合自然法則。」

  藍衫聽得頭大:「你要跟我講動物世界嗎?」

  「人和動物是一樣的,女人愛錢,既是自然法則,也是社會法則。因為從總體上來看,有錢的男人往往比沒錢的男人更具有競爭力,或者也可以這樣說,有競爭力的男人往往能獲得更多的金錢。雌性動物肩負生育和撫養後代的任務,它們本能地需要更充足的物質條件來獲得安全感,這是對後代健康成長的保障。所以女人愛錢,天經地義。」

  藍衫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再次被神奇的科學刷新了,她問道:「那你的意思,人和動物沒區別了?」

  「有區別,」他靜靜地看著她的眼睛,眸光溫潤,「人類有愛情。」

  楊小秀的婚禮布置得別具一格,儀式現場在室外一個大泳池的邊兒上。新人們在台上舉行儀式,賓客席在泳池對面。現場的裝點以純潔的白色和活力的淺綠色為主,間有紅色和粉色的點綴,很漂亮也很浪漫。

  用餐的方式是自助,現在還沒開餐,所以桌上只擺著些酒水和喜糖。喬風從喜糖盤子里翻騰了一會兒,挑了兩顆,旁若無人地要剝開來吃。

  藍衫及時制止了他:「帥哥,要記住你現在是高帥富!不要吃糖了。」

  「我沒吃過這種。」

  藍衫把他手中的糖果拿過來裝進包里:「回家再吃。」

  「好。」離開了糖,喬風很快變回了酷酷的模樣。

  這樣一個酷帥又多金的小哥,很快吸引了一大票人的注意。

  兩人差不多是踩著點來的,這會兒儀式馬上要開始了。他們倆落了座,隔著一個游泳池往台上看。藍衫碰了碰喬風的肩膀,問:「感覺新娘怎麼樣,漂亮嗎?」

  喬風認真看過之後,特別真誠地回答:「比你差遠了。」

  藍衫樂了:「這小嘴,越來越甜,來,獎勵一顆糖。」說著,從包里摸出剛才收繳的糖,自己親手剝了送到他嘴邊。

  喬風一直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她把糖塊抵到他唇上時,他張嘴含住,晶亮溫潤的眸子浮起點點笑意,宛如一池春水映照梨花。

  「好吃嗎?」

  「甜。」

  儀式結束之後,藍衫和喬風隨意溜達著。

  現場的自助餐基本都是冷餐,沒什麼熱菜。藍衫的胃口被喬風養刁了,對這些東西吃不習慣,也就沒吃多少。酒水倒是不錯。她端了一杯雞尾酒,喬風拿了一杯帶小雨傘的橙汁,兩人喝得有滋有味。

  藍衫好奇地問喬風:「你為什麼從來不喝酒?是因為對酒精過敏嗎?」

  「不是,我喝過酒之後脾氣會變差。」

  「撒酒瘋?」

  「不,神志很清醒,但脾氣很暴躁,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很難想象這個溫和的小白兔暴躁起來會是個什麼樣子,以藍衫強大的腦補能力,竟然也補不出來。她越來越好奇了。

  喬風補充道:「總之很可怕,你絕對不想看到。」

  可是我真的好想看到啊……

  不過現在這個場合不合適。藍衫心想,等回頭找個機會把他關在家裡,灌醉了好好欣賞,想一想還有點小激動呢……

  新娘換了禮服,同新郎相攜出來向賓客問好。因為是自助餐會,相對比較自由,沒那麼多流程要遵守。伴娘和伴郎們都不知道跑哪裡去玩兒了;賓客們也相對分散,有坐在餐桌旁的,有端著酒水立在樹蔭下的,還有在泳池旁邊說笑的。

  藍衫站在草坪邊上,喝著小酒,看著那邊的楊小秀。楊小秀身高只有一米七五,新娘穿高跟鞋站在他旁邊,比他還高大威猛,他又穿著黑西裝,本來就瘦的身材更顯瘦了,這會兒很有幾分小鳥依人楚楚可憐的味道。

  藍衫定定地看著他,心想,老娘當初到底瞎成什麼德行才會看上這貨!

  楊小秀猛然轉身,看到藍衫。發現藍衫也在看他,他有點激動,又不敢表現出來,於是領著盛宇走向藍衫。

  與此同時,從另一個方向,走來另一個人。藍衫看著那人的身影,對喬風說:「目標已出現,目標已出現!」

  目標就是楊小秀的媽媽。

  藍衫這個人吧,心眼小還好面子。對於曾經鄙視過她的人,如果有機會,她一定想方設法鄙視回去。楊小秀不算什麼,重點是曾經羞辱過她的那個女人。

  對藍衫來說,在她一無所有走在人生低谷之時,有人跑到她屁股後面狠狠踹上一腳,這樣的經歷是前所未有且刻骨銘心的。

  三路人馬五個人,很快在草坪上勝利會師了。

  楊小秀簡單做了介紹,沒提太多過去,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

  盛宇有些彆扭,她本打算自信滿滿地以勝利者的姿態面對藍衫的——作為楊小秀的新婚妻子,她也確實有資格鄙視他的前任。

  但是看到站在藍衫身邊的喬風時,盛宇的底氣一下就泄光了。

  兩個男人,一個高一個矮;一個身材勻稱挺拔,一個身材細瘦;一個面目俊美,一個長得也不錯但是被人家對比成了路人……

  如此,豬也能看出哪個好哪個孬。

  大家表面上客客氣氣的,喬風還跟楊小秀握了手。

  不過楊小秀的目光總是若有若無地掠過藍衫的臉,莫名地,喬風看著有些礙眼,他微微擰了一下眉頭。

  四個人各懷心思時,楊母突然說話了:「藍衫,好幾年沒見了吧?」

  藍衫皮笑肉不笑:「是啊。」說著看了一眼喬風:鄙視她!給我狠狠地鄙視她!

  楊母又問了:「你還在賣車呢?」

  「是啊……」藍衫咬著牙回答,然後又給喬風使眼色,然而喬風卻一直盯著楊小秀看……看他幹嗎呀!

  盛宇聽到「賣車」兩個字,微微笑了一下。一切盡在不言中。

  好像又被鄙視了!藍衫有時候很不能理解,為什麼在某些人眼裡,賣車的就不如坐辦公室的高級?她一個月靠賣車能掙到兩萬多,有多少白領的月薪能拿到這個數?憑什麼瞧不起人呀!

  楊母也輕笑,又說道:「多累呀!名聲也不好,錢也不好掙吧?你一個姑娘,也老大不小了,該給自己攢點嫁妝了。我們家小宇的嫁妝是一輛寶馬車,外加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唉,你說你要賣多少輛車,才能攢下這麼多嫁妝呀……」

  藍衫聽得臉都綠了。她知道她不該跟這種人計較,可她就是不爽!

  盛宇有些得意。雖然她婆婆到處炫耀兒媳婦的嫁妝這件事本身夠極品的,但是看到自己老公的漂亮前女友吃癟,盛宇當然會心情愉悅。

  楊小秀說道:「媽,說這些做什麼!」

  楊母笑道:「當然是提醒你小宇對你有多好。一車一房加起來值四百多萬了,你——」

  突然,一個溫潤的聲音打斷她:「四百萬?」

  楊母發現剛才一直靜立不動的喬風正在打量她,剛才那句話就是他問出來的。

  「是啊。」她點了點頭,很得意。長得帥有什麼用,能像他們家小秀一樣吸引來四百多萬的陪嫁?

  喬風唏噓不已,側臉對藍衫說道:「看吧,這就是窮人的愛情,真讓人感動。」

  聲音刻意壓低,但還是被其他人聽到了。

  藍衫還沒反應呢,這一句話把另外一家三人說愣了。四百多萬的嫁妝……怎麼著也跟窮沾不上邊吧?

  喬風尷尬地咳了一聲,對楊母說道:「抱歉,我並無惡意。我是真的被令郎和令媳的愛情感動了。你們有寶馬就能開心,我給她……」說著看了一眼藍衫,目光哀怨,「我給衫衫買蘭博基尼她還跟我慪氣;你們有一套房子就可以做嫁妝,我拿一個車行求婚還被拒絕,她說我不夠浪漫,我——」說到這裡,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藍衫森森地震驚了。她發誓她沒教過喬風這些,媽蛋這小天才都是從哪裡學來的?!

  其他三人也聽得目瞪口呆。這個男人舉止有度,彬彬有禮,怎麼看都不像騙子,難道他說的是真的?

  喬風平復了一下情緒,又說道:「不好意思,我太激動了。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愛她。唉。」

  盛宇狐疑地看著他:「喬先生,請問您在哪裡高就?」

  「高就?我不給別人打工。這是我的名片。」喬風說著,掏出一張名片遞過去。

  盛宇接名片時,看到了喬風腕上的勞力士。如果這塊表不是高仿的,那麼此人確實有點本錢。

  但她還是不相信——或者不願相信。她拿著名片,和老公、婆婆一同看起來。

  名片上寫著,此人是文風集團董事、嘉實投資公司董事長、某大學物理系副教授。

  文風集團!嘉實投資公司!

  前一個大名鼎鼎,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如果真是這個集團的董事,確實可以身價不菲。后一個公司在業界小有名氣,最重要的,它是楊小秀工作的公司!

  盛宇終於抓到了喬風的把柄,假的,一定是假的!楊小秀從來沒說過他們公司的董事長叫喬風!

  她看向楊小秀,等待他站出來揭穿喬風。她暗暗有些得意,覺得藍衫肯定是被騙了。哼哼哼,以為自己長得有幾分姿色就能釣到凱子?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人傻錢多的富二代!

  楊小秀一拍後腦勺:「我想起來了,總經理確實說過我們董事長姓喬,但是為人低調,除了總經理,沒人知道他的真名……」說到這裡,他看向喬風,態度變得恭敬起來,「喬總好!」

  盛宇一口血卡在喉嚨口,差一點倒地不起。

  楊母的反應就直接多了,她臉上堆起笑容:「原來是喬總!失敬失敬,我們家小秀承蒙您的照顧,今天您還親自過來,真是太客氣了,是我們招待不周了。」她說著,拿過兒媳手中的名片,小心翼翼地想要收好。

  一隻白皙的手突然伸過來,將那薄薄的小紙片抽走。

  喬風捏著名片,向還在發愣的楊母禮貌地笑了一下:「抱歉,不是什麼人都能拿到我的名片。」

  藍衫獃獃地看著喬風,她感覺她好像不認識他了。

  楊母果然無愧於其極品的威名,被喬風刺了一句之後,只尷尬了一下,又臉上堆起笑來,不只對喬風有些諂意,連看向藍衫的目光也多了幾分震驚和不得已而為之的討好。

  藍衫得意地揚了起下巴。就是這個feel,倍兒爽!

  反倒是盛宇,氣得臉龐隱隱罩上一層黑氣。

  喬風朝一臉糾結的盛宇點了一下頭,然後拉起藍衫的手,走了。

  走遠之後,藍衫想要抽回手,喬風卻攥著不放,提醒她:「你忘了我們現在是男女朋友了?拜託你敬業一點。」

  藍衫只好反握住他的手。兩人掌心相貼,他的掌心很熱,藍衫有一種「喬風在源源不斷地把內力傳給她」的錯覺。

  她稍微旋了一下手,改為抓握著他的手指。

  他的手指修長,骨肉勻稱,握在手中,似乎閉眼就能描繪出它們的白皙優雅。

  為什麼感覺自己好像在輕薄他呀……藍衫別彆扭扭,又動了動,指尖不小心鉤了一下他的掌心。

  喬風挑眉看她。這個女人,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地要挑逗他嗎?

  藍衫終於還是鬆開了他。她撓了一下後腦勺,問道:「你剛才……」

  「我剛才演得怎麼樣?」

  藍衫朝他豎起大拇指,心悅誠服:「絕了!」

  得到表揚的喬風很高興。

  藍衫卻是滿心疑惑:「可是我不太明白,你怎麼突然就搖身一變成影帝了呢?還蘭博基尼,你見過蘭博基尼嗎?」

  「我之前看過一個電視劇炫富情節的剪輯。」

  藍衫恍然大悟。難怪他演技雖好,台詞卻有那麼點浮誇,原來是跟電視劇學的。她問道:「可你之前怎麼沒說過呢?」

  「當然是要給你一個驚喜。」

  好吧,確實很驚喜。但藍衫依然覺得怪怪的:「為什麼楊小秀會那麼配合你?這說不通啊……」

  「名片是真的。」

  納納納納納尼?

  藍衫又被驚到了,她朝喬風一伸手:「拿來我再看看。」

  喬風依言給她。

  藍衫舉著名片,手指因情緒激動而不停地抖動:「你是文風集團的董事?我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文風集團啊!董事!

  「笨。我和我哥一同創辦的文風集團,我是第二大股東有什麼好奇怪的?」

  藍衫恍然大悟。文風文風,不就是吳文和喬風嗎?她摸了摸鼻子:「我之前沒往那方面想……」只是單純地以為喬風憑藉著鑽石級的大腦攬點活兒賺錢,誰知道這兩人會好到那個地步啊!

  她又指了指第二個名頭:「那這個嘉實投資公司又是怎麼回事?你?董事長?不行,你讓我先冷靜一下……」

  「這個公司是我的理財顧問開的,他的錢不夠,我投資一下有什麼難以理解的?反正我又不用管事務,只拿分紅就好。」

  原來是這樣。一切都十分符合邏輯,可她還是覺得事情好玄幻。藍衫捏著名片,喃喃自語道:「喬風啊,我真的好想跪下來親吻你的腳呀!」

  「你口味真重。」

  藍衫用了好一會兒才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她一遍遍地回想剛才喬風的霸氣,然後又問他:「除了炫富,你還學了什麼?」

  喬風驕傲地一抬下巴:「我還學會了秀恩愛。」

  藍衫沒辦法想象喬風秀恩愛會是個什麼鬼樣子。她笑嘻嘻地捅了一下他的胳膊:「來,秀一個給姐看看。」

  喬風便停下腳步。

  此時兩人恰好站在一個花壇旁,花壇中擺了許多盛開的香水百合。淡淡的花香縈繞鼻端,空氣中滿是溫馨甜蜜的味道。這香氣讓藍衫有些微的晃神,等她定下心神,便看到喬風與她面對面站著。

  他今天依然穿了酷酷的黑襯衫,只不過這次的材質是蠶絲。清涼又透氣,柔軟又修身。藍衫一開始還擔心那種滑亮的面料穿在他身上會顯得娘兮兮的,但他挺拔如松的好身材再一次拯救了他的氣質。襯衫上的扣子都是金的,簡約又奢華。他剛才穿著這樣的衣服走在路上,神態有幾分漫不經心,像是慵懶的貴族少年。

  而現在,漫不經心變成了一本正經,甚至正經得有些過分。他直勾勾地看著她,深深地看進她的眼睛里,他的目光不似平時湖水樣的溫和,而是染上了絲絲波瀾。

  陽光灑下來,從側面打在他身上。夏日的陽光明朗熱烈,像是舞台上熾白的光柱,鎖定住他的身體。他俊美的面龐一半沐在陽光之下,一半鋪灑上片片陰影。蠶絲的衣料反射了部分陽光,金色的紐扣閃著晃眼的光澤,這使他整個人彷彿靜靜散發著微光。

  ——像是行走在人界的光明騎士。

  藍衫獃獃地看著他。

  他又走近了一些,眸中的波瀾變得更加洶湧,彷彿汪洋一片。

  那一瞬間,藍衫產生了一種錯覺:這個男人很愛她,愛到無法自拔。

  喬風扶著她的肩膀,他盯著她的眼睛,低聲問她:「我可以吻你嗎?」溫和如甘泉的聲音,偏偏充滿了蠱惑,使人毫無防備。

  藍衫腦子一片空白。她現在騰不出半粒腦細胞來思考他的問題。

  得到她的默許,喬風閉上眼睛,緩緩低頭。

  藍衫眼睛瞪得溜圓,傻乎乎地看著他的臉離得越來越近。眼看著兩人將要親上,突然,一個人影從花壇另一邊走出來,不小心撞了他們一下。

  藍衫被撞得退了一步,差一點跌到花壇上,還好喬風及時拉了她一把。

  站穩時,她已經回過神來,想想剛才的烏龍,她很不好意思,摸著嘴巴說道:「差一點親上!」還好沒有,要不然多尷尬呀!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無知無覺,感覺像是被美人誘惑了,好丟臉!

  喬風掃了一眼肇事者:「你是怎麼走路的?」

  「對不起,先生,對不起,女士!」那是一個侍者,端著個托盤,還好托盤裡的酒杯是空的。

  藍衫揮揮手讓侍者離開了。她低著頭走在喬風身邊,臉頰不受控制地微微發熱。

  怎麼回事?姐可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不過是差一點被這小面瓜親到,咱竟然就害羞了?!

  她心裡頭那個囧啊,更不好意思抬頭了。

  兩人都不想再在此地逗留,趕緊回家了。

  回去后,藍衫摸進了喬風家的廚房。天氣太熱,她要吃個冰鎮西瓜降降溫。

  她從冰箱里取出一個西瓜,舉著水果刀一切兩半,自己拿了一半,用小勺挖著吃,另一半給喬風。

  喬風不太喜歡這種粗獷的食用方式。他要先把西瓜切成一條一條的。

  薛定諤走進來,看也不看他們兩個一眼,旁若無人地跳上洗菜池,它要喝水。

  薛定諤是一個很聰明的小太監,它自己會開水龍頭。藍衫看到它坐在不鏽鋼的洗菜池邊,輕車熟路地用胖乎乎的小爪子撥開水龍頭。看到水柱筆直地流下來,薛定諤便湊上前去,儘力地仰起脖子,想要把水流接進嘴裡。

  它的身體不夠長,脖子太粗,想要拗出個理想的造型不太容易。好不容易接近水流了,又因為臉太胖,腦袋一伸過去就把水柱擠開了……

  如是者三。

  「哈哈哈哈哈!」藍衫不厚道地笑。

  喬風頭也不抬,解釋道:「貓正常喝水的方式是低頭舔食,像狗一樣。但這需要通過後天的學習。如果一隻貓小時候沒有母貓的正確教導,它就不懂怎麼喝水。薛定諤從小就是個孤兒。」

  「……」藍衫笑不出來了,她放下西瓜,抱起薛定諤,用臉蛋蹭它濕乎乎的腦袋,「好可憐!」

  薛定諤多少有點嫌棄她。它向後仰頭躲她,不滿地叫了一嗓子。

  ——本喵正在喝水你這個女人不要騷擾我!

  喬風分給薛定諤一塊西瓜,以示安慰。抬頭時,他不小心撇到薛定諤正把爪子往藍衫的胸口上按,看起來彈性很好的樣子……他趕緊又低下頭,不自在地咳了一聲。

  這時,客廳里藍衫的手機響了。她放下薛定諤,跑去客廳接電話。

  「喂,老闆你找我?」

  喬風正在切西瓜,聽到客廳里傳來這句話。他輕輕放下水果刀,豎起了耳朵。

  宋子誠聽到藍衫接電話,沒急著說明來意,而是先說道:「你聽起來心情不錯。」

  「嗯,是不錯,今天看到一神經病吃癟了,哈哈哈哈哈!」

  聽到她的笑聲,宋子誠的心情也好了一些,語氣變得輕快:「你該尊重神經病患者。」

  藍衫被他逗得又笑,她問道:「老闆,你找我有事?」

  宋子誠反問:「沒事就不能找你?」

  「呃……呵呵……」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只好傻笑。

  宋子誠說道:「是這樣,一個朋友送了我許多巧克力,我吃不完也送不完,現在開車正好路過你家,你下來拿一些吧。」

  巧克力?藍衫舔了一下嘴角,緊接著又搖頭:「不行不行,那怎麼好意思呢……要不你送給別人吧。」

  宋子誠像是有些不耐:「說過了送不完,反正順路,你不拿我只好扔了。」

  「別別別。」藍衫知道這些有錢人不把東西當回事,反正老闆都下令了,人家肯定也不認為這算什麼人情,只是順手的事……想到這裡,她點頭道,「好哦,老闆你現在到哪裡了?」

  「快到你們小區門口了。」

  「啊,那我馬上下去!」

  掛斷電話之後,藍衫拿著手機去玄關換鞋。喬風提著水果刀從廚房跑出來,問道:「你要做什麼?」

  藍衫一邊換鞋一邊解釋道:「我們老闆帶了好多巧克力,要分我一些,現在人就在小區門口呢。」

  喬風脫口而出道:「不要去。」

  「沒事兒。」藍衫安慰他,「放心吧他送不完才給我的,我不拿就浪費了。是他上趕著送的,幾塊巧克力而已,不算什麼人情債。」

  換好了鞋,她拉開門走出去了。

  喬風目光一閃,有些不悅:「是不是誰給你吃的你就跟誰走啊?」

  砰!回應他的是匆忙的關門聲。

  藍衫到小區門口時,看到宋子誠的車已經停在那裡。她挺不好意思,拿人家東西還讓人家等,關鍵這個人還是她的BOSS。她走過去時,宋子誠下車,打開了後備廂。

  藍衫一看,有點傻眼,後備廂里塞滿了鐵盒巧克力,五花八門五顏六色,這也太多了吧?難怪老闆非要她拿走一些。

  她嘆道:「老闆,你朋友是批發巧克力的嗎?」

  「不是。」

  她又嘆:「好想要一個這樣的朋友啊……」

  宋子誠有些好笑,他指指那堆巧克力:「你可以都拿走。」

  怎麼可能,那樣也太貪心了。她站在後備廂前看了看,發現包裝盒上都是英文字母,連起來也不太像英文,總之看不懂。她憑藉著包裝盒上的圖畫,選了一盒看起來像是黑巧克力的。

  選完之後朝宋子誠揚了揚:「一盒就夠啦,謝謝老闆!」

  宋子誠又隨便撿了幾盒塞到她手裡,最後把一個主體為粉紅色的心形鐵盒子摞上:「如果你不想我把它們都扔掉,就多拿些。」

  藍衫哭笑不得:「夠了夠了,老闆我快拿不動了!」

  宋子誠便作罷,他拍了拍手,關上後備廂,叮囑她道:「多吃點甜食沒關係,不過要注意牙齒的保養。」

  「吃這麼多巧克力,我會胖死的!」

  「胖點才可愛。」

  藍衫眉角一挑,仔細看宋子誠,發現他剛剛拉開車門,並沒有看她,神態有些漫不經心。

  嗯,應該是她太敏感了。

  「我先走了。」宋子誠和她告別。

  藍衫笑道:「老闆,要不要上去坐一坐,喝杯茶?」

  宋子誠扶著車門,看了她一眼,他眉宇間又多了那麼一絲不耐:「不了,還有事。」

  藍衫悄悄鬆了一口氣,接著又有些慚愧,真是想多了,BOSS怎麼可能對她有企圖嘛。

  她抱著巧克力,笑著和宋子誠告別。宋子誠坐在車裡,一踩油門,走了。

  把藍衫的身影甩掉之後,宋子誠扶著方向盤,突然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跟這個女人過招,分寸必須拿捏好,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說實話,他追蘇落的時候都沒費過這麼大勁兒。倆姑娘從表面上看,一個清高,一個親和,其實不然。蘇落就算再清高,好歹有突破口,反觀這位……簡直可以用「油鹽不進」來形容。

  藍衫自從和楊小秀分手之後,這幾年一直沒男朋友。長這麼漂亮不可能沒人追,唯一的解釋就是人家看不上。宋子誠還旁敲側擊地問過她的領導,得知這位姑娘這幾年接待過不少有錢的客戶,但人家就是從來不跟客戶曖昧,壓根兒不往那方面考慮,也從來不給人希望。

  不會是個彎的吧……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宋子誠臉黑了。胡思亂想什麼呢!

  這一頭,藍衫抱著許多巧克力美滋滋地上樓,去敲喬風家的門。

  喬風給她開了門,沒理她。

  藍衫把巧克力都堆在客廳里的茶几上,招呼喬風:「喬風,過來吃巧克力呀!」

  喬風淡淡答道:「我不吃。」

  「好吧。」藍衫嘟囔著,「我還以為只要是甜食你都喜歡呢。」

  「我沒那麼幼稚。」

  「好了好了,你特別成熟特別man。」嘴上這樣說,心中呵呵呵。吃棉花糖,玩兒變形金剛,這是成熟男人乾的事兒?

  她自己拆開一個包裝盒,撿了顆巧克力剝開吃。

  薛定諤看到有吃的,跳過來左聞聞右聞聞,想要分享一點。

  喬風走過去把它抱走:「貓不能吃巧克力。」

  藍衫默默地一個人享受美食,有點無聊了,她推了一下盒子:「你嘗一顆嘛。」

  「巧克力的熱量是米飯的四倍多,你吃兩顆巧克力,就相當於吃一碗米飯了。加油,爭取這個月體重再增加兩公斤。」

  藍衫現學現賣:「胖點才可愛嘛。」

  喬風輕飄飄一笑:「別天真了,肥胖是美麗的殺手。」

  「你……」藍衫只好把盒子關上,「好了好了,我一天只吃一顆,先放在你這裡。」

  「拿走,我不想看到這些,也不想給薛定諤看到。」

  「好好好,我拿走……真是的,你又抽什麼風!」藍衫發覺她總是不能理解喬風的腦迴路,這小天才的情緒就跟那個什麼……啊對,就跟那個布朗運動似的,無跡可尋,你不知道它下一步會跳到什麼位置上去。

  喬風點頭:「嗯,你可以先漱漱口,把剛才沒吃完的西瓜吃掉。」

  他才不會告訴她,吃半個小西瓜也相當於吃掉了一碗米飯。

  第二天上班時,藍衫在員工食堂又遇到了宋子誠。她和他也算有點熟了,這會兒坐在他對面吃飯便覺很自然,她還給他買了份兒湯,以報答他昨天的美意。

  宋子誠並不拒絕,淡淡地道了謝。

  他的話向來不多,但並不會使對方局促。藍衫跟他閑談了幾句,他都能自然地接上,只不過吐字簡單有力,一點不拖泥帶水。

  快吃完飯時,宋子誠看了一下手機,對藍衫說道:「本月月底是牧夫座流星雨的活躍時期,我所在的天文協會組織了人去密雲看流星雨,你要不要來?」

  藍衫眼睛一亮:「流星雨?能看到嗎?」

  「不確定。不過水庫那邊的星空很漂亮,就算看不到流星雨,看看星星也不錯。」宋子誠說著,勾了勾唇角。他看著她,又問了一遍:「你要不要來?」

  藍衫有點猶豫。跟著一幫陌生人去看星星?好吧,至少老闆是認識的,不過她跟老闆也不是很熟嘛……她寧願跟喬風一起去看。

  宋子誠又道:「到時候還有天文學家給我們講解,嗯,我自己也懂一些。」

  這句話徹底打消了藍衫的猶豫,她決定不去了。開玩笑嘛,作為一位優秀的科學家,喬風那小子什麼不知道?她只要把他帶在身邊就好,根本不用去聽天文學家講解。

  再說了,天文協會組織的活動,多半是在周末,她可沒那個美國時間。喬風就好多了,他閑得很!

  想到這裡,藍衫搖搖頭:「我月底還有別的安排,就先不去了,老闆你們好好玩兒,看到流星記得拍照給我們看,我要給你點贊,嘿嘿。」

  宋子誠點頭,斂了目光。他根本沒機會把精心安排的時間說出口。

  晚上回到家,藍衫把這事兒拿出來跟喬風嘚瑟:「喬風喬風,你知道嗎,這個月月底是牧羊座流星雨的高峰期……」

  「牧夫座。」

  「啊?」

  「你說的是牧羊座流星雨。」喬風糾正道,「我希望你能正視自己的智商,以後不要在我面前賣弄這些。」

  「切切切。」藍衫被鄙視了,也不以為意,她問道,「那我們去看好不好?」

  喬風抿了抿嘴,疑惑地看她:「你確定?牧夫座流星雨的活躍度很不穩定,它的ZHR值在零到一百之間波動,爆發的時候很少。如果你想看流星雨,我不認為牧夫座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藍衫聽得頭大,她重重一拍桌子,瞪眼:「你到底去不去?!」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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