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因果如何

  第二天，元安向莫呈借了南陽，又叫了七代，同去了何錄家裡。

  齊冉說她狀態不好，元安便叫了懂治療術的南陽來看一看，省的再跑去醫院。而七代，則是抓鬼的。

  何錄的父母都不在，只有齊冉陪著她。

  何錄坐在沙發上，畏畏縮縮的。臉上的妝容卻是一點不差。倒是摟著她的齊冉，看得出一晚沒睡，黑眼圈大到離譜。

  七代進屋后第一時間把一張符塞給了齊冉，囑咐她拿好。往生符，特意帶來的。

  隨後繞著客廳走了一圈，說道：「確實有鬼魂的痕迹，一般都是晚上騷擾你吧。」

  七代看向何錄，看起來她的精神不太好，沒有回復。

  「是。都是晚上十二點左右。」齊冉替她回道。

  邊上站著的南陽坐過去，手覆在何錄肩膀上，用了些力。

  何錄吃痛，卻沒有反應。保持著精神恍惚的狀態。

  南陽有了答案，道：「只是有些疲勞，其他沒問題。不需要去醫院。」

  元安察覺到客廳左側的房間里有更濃烈的鬼氣，想進去再細看看，卻發現門被鎖著。開門的動作不小，所有人都在目。而房間的主人，沒有要打開門的意思。著實有些古怪。

  客廳陽台處是落地窗，原本應該吊著的窗帘被甩在地上，凌亂不堪，刺眼的陽光照進來，照了滿屋子。

  鬼怕光，別是這姑娘在害怕之中將所有遮光的帘子都扯下來了吧。元安心想著。

  既然鬼氣濃郁的房間進不去，那邊從人身上入手。

  元安本不想坐，但站著彷彿有些盛氣凌人，居高臨下。就順地坐在了側邊的單座沙發上。說道：「何錄是吧？」

  七代在房門以及屋子各處貼了多個紅符，這種符跟人間常用來驅鬼的符很相似，只是七代的正版紅符更有效力。

  眼看著七代貼完，何錄這才鎮定下來，精神也好了很多。回道：「是。」

  再一看，齊冉跟何錄，還是齊冉更像經歷了鬼的人。

  「那就跟我們說說吧，你所看到的鬼，認識嗎？跟你是什麼關係？還有，你家裡就你一個人嗎？我看陳設，像是住了三個人。」元安一連拋出多個問題，不給對方太多反應的時間。

  何錄明顯頓了頓，面對元安的氣勢，有些緊張。咽了口水道：「還有我父母，我父親生病在醫院，母親昨天晚上去陪他了。所以我才找了小冉來陪我。那個鬼，是我前男友，一個月前出車禍去世了。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找上我，我跟他早已經分手了，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來纏著我。」

  不知道為什麼，怎麼可能。但凡是涉及到男歡女愛，就沒有單純的事。不是男的背叛女的，就是女的背叛男的。這檔子事兒，無非都是圍繞著這些。

  南陽毫不掩飾的冷笑一聲。

  元安明白她的意思，又說：「我們來這兒是為了幫你，自然就需要你的全部信任。」又指著那扇門，「包括那間屋子。」

  話已經說到這份兒上了，何錄忽然有些後悔，還不如聽父母的，單請個道士做個法便罷了。要不是齊冉說她有認識驅鬼很厲害的人，她又急切的想讓家裡不幹凈的東西消除完全，這才讓元安她們進了門。

  她不想將更深的事情說給其他人，只能硬坳。「我說的都是事實，那間屋子可以給你們看，但東西請不要亂碰。」

  齊冉嚇了一跳，何錄的語氣很強硬，「學姐，你怎麼，你不能這樣說話的。」

  何錄並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錯，有些慪氣的打開了房間的門，敞開。

  元安沒有動作，南陽不以為然，自己只是來看病的，捉鬼不在她負責的範圍內。七代站起來，挪步至房間內，看了幾眼沒說什麼就走了出來。

  齊冉站起來，挽著元安的胳膊道：「元安姐，你不要介意，她現在精神不太好。」

  元安幫她整理了一下劉海，又摸摸她的頭，「沒關係，既然是我們齊冉的朋友，我也該體諒不是。」

  后又轉向何錄道：「何小姐沒做錯，我們來只是幫你捉鬼，其他涉及隱私之類的，實在不該觸碰。既然證實了確實有鬼，那下次鬼來時，七代會來解決的。我們就先告辭了。齊冉，有事給我們打電話。保護好自己。」

  。。。。。。

  從何錄家出來后七代回了地府，等紅符有動靜，她再去。

  剛剛在何錄家裡的事並沒有影響元安等人，南陽跟元安不緊不慢的走在街上。街道兩旁的樹已然光禿禿的，枝椏上還有未融化的積雪。

  原走在她們右前方的一對小情侶，拉拉扯扯中停下了腳步，戴著粉色毛線帽子的女生一臉生氣，時不時的打向身邊一直在哄她的男生。

  南陽一直盯著，直到超過他們。

  「在想什麼？」元安不喜歡一直沉寂的氛圍，開口道。

  「長得不錯。」南陽若有所思。

  剛要問什麼長得不錯時，就想到了幾分鐘前路過的那對情侶。長得如何元安沒仔細看，南陽的關注點使她覺得甚有意思。

  「我聽莫呈說過，你好像很喜歡看長得好看的人。」

  南陽低頭輕笑，遂想起了什麼，說，「我有一個很好奇的點，想問很久了，可以問嗎？」

  元安自問向來行得坦蕩，不懼任何疑問，便點頭同意。

  「莫呈，是不是喜歡你？」

  這個問題問的有些突兀，元安自己都未想過這些問題，其他人也沒有問過。南陽問的如此直白，叫她愣了愣。

  思來想去，她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作為朋友，我也喜歡他。」

  沒有回應，勝似回應。

  南陽不依與不解，繼續道：「我一直覺得，愛情，你對我好，我對你好。簡簡單單，便是了。就算嘗不到情絲，也是能感覺到的。莫呈對你很好，你對他也很好。」

  元安搖頭，否決了她。

  「真正喜歡一個人，根本就不會在意他為你做了多少，你為他做了多少。愛情，不是天平，是沙漏。」

  「沙漏？」

  「如果你非常喜歡他，你就想把所有好的事物都給他，相反，他若也跟你一樣，很喜歡你，自然也會將所有好的事物通通給你。

  愛情雖是相互付出，但不僅限付出。你會喜歡上一個人，不是因為他為你做了很多事，而是因為他做的某一件事，觸動了你心底最柔軟最脆弱的地方。」

  南陽皺著眉，聽得雲里霧裡。「那你跟賀竹，應該也是這樣吧。」

  元安只笑笑，並沒回答。她素來不喜歡拿出自己的感情來，雖不是炫耀，只是不想讓自己跟別人對其做出評判。她跟賀竹，水到渠成。

  兩人繼續走著，中途南陽感應到了結界網的異動，聯繫了鎮妖所后，趕去了白奕辰提供的方向。只剩元安一人慢步走著。昨天賀竹說要去買些肉，給她做她最愛吃的紅燒肉。既然她出來了，便去一同買了。

  走到繁華區的商場門口，元安看到了令她出乎意料卻又盡在掌握的畫面。

  何錄，跟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他們很自然的挽著手走進了商場門口。剛剛還被驚嚇的沒有精神的她，如今可是春光煥發。齊冉沒有跟著，估計是被哄騙在了家裡。

  在何錄家裡時，一進門元安就看到了門口衣架上擺好的帽子跟圍巾，還有大衣。本應收進鞋櫃的高跟鞋，也被整齊的擺在了顯眼的玄關處。作為客人的齊冉，鞋也是在鞋櫃里。齊冉的那雙鞋，是元安親自給她買的，當時聽店員說是限量款，商場里就一雙。所以她一眼就能看出來，作為主人的何錄，是要準備出門的。不然臉上的妝，也不至於那樣精緻。

  女為悅己者容，真是沒錯。這也是元安出乎意料的事，她沒想到，何錄會跟一個對於她自己來說略微成熟的男人，一起出門。

  她沒有跟蹤癖，鑒於何錄的隱藏，更沒了想要查探其家裡鬧鬼的因果。既然七代在，鬼也應回到地府，便沒她什麼事了。

  可是若是在此時遇見，她自己也會尷尬，索性換一家商場。

  「阿元。」身後，賀竹出現。

  他手上拎了便利袋，袋上寫著『精品五花肉』。看來賀竹早一步將肉買了。

  元安顛跑過去，攬著他離開。

  路上，賀竹把肉從右手換到左手，右手牽著元安的手。「事情辦完了？」

  「嗯。今天店裡人多嗎？」元安問。

  昨天夜裡賀竹跟元安商量了，往後竹安要多了賀竹一個服務員。元安本不答應，想讓他過好這一世自己的生活，賀竹說他會衡量好，他的生活，元安跟竹安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千年前的夢想，已經近在咫尺。

  「不多不少，正好，我也可以騰時間出來買肉。」賀竹舉起手裡的肉晃一晃，炫耀一般。「這麼久不吃我做的紅燒肉，是不是饞了。」

  元安踢踏著腳邊的雪，「當然，你再不給我吃，我就要忘記味道了。你說，你做菜這麼好吃，我當時就應該開一個專門做菜的店。保准紅火。」

  賀竹綳著笑，把攥著元安手的右手揣進肚子里，那是最暖和的位置。「傻瓜，那時我不在，你開了，誰掌廚啊。」

  「也是啊。」元安皺著眉思索，「我也可以自己做啊。」

  「你的廚藝，不把客人毒死，絕是不罷休的。」賀竹毫不遮掩的道。

  元安白眼。

  賀竹最愛的，就是在她廚藝上出醜時，明目張胆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