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無盡的人生遊戲一
「復…原。」
扶著整體都由黃金鑄造的奢華王座慢慢起身。
注視著面前那被自己一聲嚎叫弄的凌亂不堪的王座大廳。
晃了晃因頭戴奢華王冠而有些沉重的光滑頭顱，伸手向前一指的枯骨，感受著體內那股熟悉卻又陌生的力量。
就像記憶中那樣。
用屬於亡靈的語言說出了那幾個平凡的單詞。
而還不等它的話音落下。
憑空蕩起一陣波動的王座大廳瞬間就失去了寂靜。
不僅僅是那些摔落到地上的銀盤金杯，就連那些在王座台階下同樣略顯凌亂的兩列桌椅，都彷彿童話故事中一樣，蹦蹦跳跳地活了過來。
牆壁上那些精美絕倫的雕刻開始四處遊動。支撐大廳的那些華麗石柱也紛紛張開了笑臉。
守護在大廳拱門以及王座之後的眾多高大盔甲終於放開了它們握劍的手。整齊劃一地單膝跪地，向著王座上的那個身影展現忠誠。
甚至。
在最後就連掛在穹頂上的吊燈乃至掛飾都一一活了過來，嬉笑著擺動身體向枯骨問好之後。
稍稍一震的整個華麗大廳，都開始向著枯骨問安。
「早安，我的主人。這一次漫長的安眠，您睡的還舒服嗎？」
「嗯，7號，最近有沒有什麼好奇心旺盛的小傢伙來拜訪過我？」
聽著在大廳中憑空出現的那個悅耳男聲，恭敬的話語。
也看著下方那些即便在玩鬧中也不忘讓自己回到原位的各種活潑器具。
雖然還沒有完全接收記憶，但是腦海中浮現了對方一切資料的枯骨，這一次應對的卻是異常輕鬆。
「我偉大而聰慧的主人啊，您總是能夠做出最正確的預測。不過可惜，因為您這次睡得有些太久的關係，那些小傢伙之中就只剩下一隻高等精靈還活著了。雖然在我還活著的時候，那些連領域都沒有的小傢伙都被稱作長耳妖精。」
話語一連三變。
從最開始那略顯浮誇的稱讚，到中間那段明裡暗裡的埋怨。乃至最後，對自己年齡的低聲感嘆。
都被這座好似名叫7號的大廳，用那充滿磁性的聲音展現的淋漓精緻。
然而更神奇的。
卻還是聽到對方話語的枯骨，竟然站在王座之前輕笑了幾聲。
真是厲害啊，這具身體的原主人。
竟然能用多個靈魂組成如此完美，即便擁有多個性格也能夠完全展現的強大塔靈……
這次，我應該可以變得很厲害吧。
在心中這樣想著。
面對7號從靈魂中傳來的疑惑感，靈魂之火內，不知何時出現了九個圓形小球的枯骨，很輕易的就安撫了對方。
「那妖精，是在三號那裡吧。」
走下仿若一體的潔白台階。
伸手接住一個拽著燈飾，好像人猿泰山般嚎叫著，跳向自己的黃金酒杯。
順勢昂首將杯內紅色酒液一飲而盡的枯骨，看著手中酒杯那期待的可愛眼神。有點無奈地，聳了聳它那被華麗盔甲覆蓋的肩膀。
將滿臉都是沮喪和失落的酒杯放下。
用點頭一一回應著大廳內那些，讓它無比熟悉的傢具們充滿熱情的問候。
在玩樂聲中走上遍布大廳的地毯的枯骨。一邊在心中失落自己味覺並沒有再次出現的同時，用肯定的話語向著7號問道。
「沒錯，我最尊敬的主人，冷酷無情的三號一直都在遵照著您的命令行事。即便是我們這些同類的邀請它都愛搭不理的。」
開頭的話語和之前一樣浮誇。
不過雖然看似貶低，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卻是誇獎了三號一次的7號塔靈，聲音中有些無奈的味道。
「是你又在我沉睡的時候，想要偷偷打開活性供給了吧。」
聽著7號低落的聲音。
從地毯上，那仿若一個管家一樣來到身前的更衣架手中，接過黑色的絨毛披風。
伸手一擺就將它穿戴在身上的枯骨，一邊說著，一邊高大盔甲恭敬的注視下走出了拱門。
「我最偉大的主人啊，您的智慧讓我無法隱瞞。雖然有不時會出現的客人們解悶，但是您不在的時間裡我實在是太孤獨了。」
乾脆利落的承認了自己的過失。
因為枯骨走出大廳而無法再與它直接對話的7號，從靈魂之火內的其中一個小圓球哪裡發出了它略帶孤寂的聲音。
而可以看到。
在枯骨走出了擺放黃金王座的大廳之後，那些剛才還熱鬧非凡的傢具們頃刻間就變回了原樣。
做工精美的黃金酒杯還是酒杯，擺放整齊的潔凈銀盤也還是銀盤。
如果不是桌上那其中一隻金杯中的芳香酒液確實只剩下了點點殘餘。那麼可能剛才的一切真的會被不熟悉這裡的人當做夢幻。
「你不需要向我解釋這個，既然你沒有得逞，那麼我想三號就已經給予了你足夠的懲罰。」
繼續在腦海中和代表7號的小圓球溝通著。
走出王座大廳的枯骨，同樣很快就走出了一截類似前廳一樣的寬大通道。
而在走出這段好似羅耶家族一樣，擺滿了花盆和油畫的通道之後。
來到一處美麗庭院中的枯骨愕然發現，略顯昏暗的天空此刻竟然已經在下雪了。
「我，這一次睡了多久？」
伸手接住從天空中飄落的晶瑩雪花。
看著它們在沒有絲毫溫度的自己手中，仍舊一點一點的融化。
扭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那件厚實的黑絨披風。心中一暖的枯骨也是直到現在，才想起來向7號詢問這個問題。
「如果您詢問的只是多德斯卡諾位面的時間，那麼您這一次睡了五十三年……順帶說上一句，主人您這次花費了接近十分鐘，也就是賽諾菲爾中一達的時間才來詢問我這個問題。您的智慧未免退步了好多。」
聽著7號在靈魂中那故作搞怪的聲音，即使不用碰面，枯骨此刻就已經能夠想象出對方那雙手抱肩，不斷搖頭的樣子了。
不過。
面對7號這個，性格完全是由「自己」設定的塔靈的「挑釁」。
腳步再次走動起來的枯骨卻也只是能夠不了了之了。
要不然。
難道要它把這個花費了「自己」好大心力才製作出來的塔靈拆掉？
雖然有點搞不清楚各種時間的聯繫，但是已經渡過了初生期的枯骨，可不再是笨蛋了……
在腦海中分出一縷心神和悄悄轉移話題的7號聊著天。
身體也沿著庭院之中，兩旁開滿了如同冰晶般美麗的，淡藍色玫瑰花的白石道路一步一步地前行著。
在路過幾座華美雕塑以及噴泉之後。
很快就來到庭院邊緣的枯骨，看著下方那除了塔身以及樓梯之外就好似空無一物的無盡虛空，不由得愣了愣神。
這，就是傳奇才有實力構造的半位面啊……真是壯觀呢。
心中這樣想著，抓住邊緣護欄的枯骨自然而然地探出了頭。
雖然在記憶中已經完全知曉了這裡的情況，乃至構造它時所發生的一點一滴。
但是現在到現場一觀，枯骨才算是真正明白了什麼叫做能夠違逆世界的力量。
就像是名字中表述的那樣，枯骨所在的這座城堡，又或者說是法師塔一共有著九層。
而它現在所在的。
就是如夢似幻，整個都是由一處城堡與美麗庭院所構成。不說支柱，就連牆壁都因為阻擋視野被替換成護欄的第七層。
這裡，也是這具身體的原主人。那位傳奇巫妖阿爾博得.斯卡薩.庫魯德精心建立的遊樂場。
抬起頭。
雖然在將頭顱伸出庭院界限的時候終於能夠看到第七層那高達二十多米的穹頂了。但哪怕是枯骨在眺望第八層的時候，視線都被一層突然浮現的煙霧遮擋住了。
不過枯骨知道這個。
就和它知曉這九層魔塔之中的一切那樣。
這是「它」特意在樓層之間布置下來的戰爭迷霧。因為施加了類似單反玻璃一樣的特殊改進，所以使得即便是成為了這處法師塔主人的它，也無法在將這迷霧改變、又或者抽掉之前從下層看到上層的東西。
…
從庭院護欄的開口處來到依塔而建的懸浮樓梯。
也還好枯骨沒有恐高的癥狀。不然，這座全高不下兩百米的法師塔，絕對能讓它邁不出一步。
接連路過第六層的魔導工廠、第五層和第四層的生物和生態園區。
同樣和一個聲音冰冷仿若機器，以及一對化身分別是惡魔和天使的姐妹交談了一會兒之後。
腦海中已經開始嘰嘰喳喳起來的枯骨，也總算是來到了，整體由無數鐵灰色棍棒構成的第三層。
說起來。
當年在建造這座，現在已經整體被諸神化作監獄的魔法塔的時候。
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其實是想把監獄放在第四層的。
但是那個時候因為這層塔靈強烈的意向，上面兩層的那對姐妹也才能夠湊到一起……
稍稍搖了搖頭，將突然出現在腦袋中的回想扔回腦海深處。
伸手輕輕一推就打開了這一層，那和監獄沒什麼兩樣的門戶。
走入這裡的枯骨沒有任何意外的，就受到了這層塔靈的熱烈歡迎。
啪啪啪啪……
一陣快如閃電的殘影之後。
「三號，五十多年過去你還是一點都沒變。這個怪異的癖好我在創造你的時候應該沒有加上去啊。」
將手中的那些皮鞭扔了回去。
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那個身材修長妖媚的身影，一言不發地就將那出現了一些斷裂的蛇紋皮鞭融入身體。
就像是記憶中重複過很多次的那樣。
華麗王冠好像鑲嵌在頭上一樣，沒有一絲晃動的枯骨，感到稍稍有點頭疼。
「您是來看囚犯的吧，請跟我來。」
沒有一點多餘的話語，就像是管理魔導工廠的六號那樣，僅僅只是在滿是中性的聲音中添加了一個您來表達尊敬。
而在說完之後，也沒有理會枯骨是否聽到了，腰間再次出現了一條皮鞭的三號就轉過身開始在前方帶路。
熟練的跟上了對方，踩著腳下堅硬卻冰冷的鋼鐵地面。沒過多久，肆意觀看周圍那些空缺牢房的枯骨，就進入了一片好似把第三層整個都混雜在一起的錯亂空間。
而在這個彷彿好多條莫比烏斯之環交錯一樣，只是沒有太多時間影響的錯亂空間之中。卻是除了本身就是第三層的三號塔靈之外，即便是枯骨這個建造者兼主人走錯一步也都會稍稍出現一些麻煩。
即便，構造了這裡的它對這個空間陣法了如指掌。
……
「這就是和妖精一起來那幾個弱小生物了。沒有足夠的實力也沒有足夠運氣的蠢貨。」
過了很長一會兒。
至少在枯骨的感覺之中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在周圍那些重疊空間逐漸消失之後，枯骨便跟隨著四號塔靈來到了一處潔白無暇的空間。
當然，一如這層的用途一樣，這裡也有著很多由粗大鐵柱構成的牢房。
不過，和之前在進入這裡的時候，枯骨在錯亂空間中看到的那些鮮活生物不同。
在這處真實的白色空間內，絕大多數的生物都已經失去了生命跡象。
就彷彿此刻露出一張蒼白面容的三號所指的那幾間牢房一樣。
「一個人類戰士，一個矮人戰士，和一個蜥蜴人祭祀…哦，還有那隻長耳妖精…真是一個奇怪但陣容還算不錯的小隊。」
看著在基本配置還算不錯的牢房內已經變成了乾屍的那幾個闖入者。
也瞄了一眼某隻在發現三號出現之後，立刻就抱住裸露在外的潔白雙臂。任由只穿著一件麻布衣的纖細身體縮在角落瑟瑟發抖的所謂高等精靈。
在製造三號時，特意把三號塔靈的身體塑造成液態的某巫妖在將這支小隊點評完畢之後，就選擇回到了它那位於第九層的卧室。
至於三號，乃至縮在角落裡的那隻妖精幽怨的目光。卻是在意念之下已經瞬息之間來到第九層的枯骨所感受不到的了。
而在第九層之中。
一個模樣和三號稍微有些相似的美麗幽靈，卻是帶著足以讓世人眩目的璀璨微笑早已等待在這裡了。
「主人，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