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能給月奴帶點肉吃么?
劉三刀一見迎面來了毛臉壯漢,身穿紅袍,淫聲浪笑的呼喊著自己的名字。嚇得立定大吼:「呔,何方妖孽?還不速速退下!」正興高采烈的任逍遙被劉三刀這一吼喝的停下了身形,只是那雙臂還保持著要擁抱的姿勢,笑到一半的臉上嘴角直抽抽。身後五人也隨著他的腳步停了下來,面面相覷的很是尷尬。。偏偏這時候居然颳起一道涼風,在眾人之間打著橫捲起兩片本來不該出現在這初春時節的落葉。。。六子見自家大人被劉三刀認成了「妖孽」滿腦門子黑線的捂住了臉,似是很不忍心看任逍遙吃癟的樣子。為了緩解這尷尬的氣氛任逍遙強忍著臉上的抽搐繼續笑著說:「呵呵,那個,哈哈,三刀哥,嘿嘿,還是那麼的,那麼的。。頑皮啊。哈哈哈。。」身後眾人也趕緊配合:「就是,就是,頑皮,哈哈,頑皮。」「呵呵,頑皮,真是頑皮。」劉三刀老臉一紅,此時也知道自己反應過激了,佯裝咳嗽兩聲,反客為主的說道:「都站在這幹什麼,走進屋去。」說完便拉著三胖往品香閣中走,任逍遙等人也很想早點離開這個尷尬的傷心地,忙的左右一分,向著品香閣內一擺手:「三刀哥,請。」
被劉三刀拉著手前行的三胖卻很是好奇的小聲問劉三刀:「師父,你為什麼要管那個大鬍子叔叔叫妖孽啊?」劉三刀眼角一抽,也是輕聲回道:「沒什麼,師父認錯人了,把他看成了某個妖人。不,人妖。」「啊?什麼人妖?誰呀?」「那個,不要在意那些細節,那人妖與本書無關。你乖乖的,不要多問,這樣很失禮的。」一旁跟劉三刀并行的任逍遙剛還想跟劉三刀寒暄兩句卻被師徒二人的對話硬憋了回去,結果聽得他一腦門子黑線,一口老血險些沒忍住要噴,心中很是悲憤,你師徒二人這樣旁若無人的說我真的合適么喂?小胖子你是故意的吧喂?讓我在小弟面前出糗你很快樂嗎喂?小胖子你上過學沒有啊?先生沒教你什麼叫非禮勿言么?你懂不懂什麼叫尊老啊喂?任逍遙聽不下去了,他決定打斷師徒二人的對話,不然接下來這小胖子指不定還能說出什麼奇怪的話來呢。「三刀哥,我特地給你準備了烤全羊,我親自烤的。一別十幾年了,嘗嘗我的手藝有沒有進步。」「是啊,十幾年了。想不到你還記得。」劉三刀聽見任逍遙的話,突然覺得很落寞。語氣中說不盡的蕭索。
「三刀哥難得誇我的事情,我自然記得。」
「哈,貧嘴的毛病倒是沒改。」
「讓三刀哥見笑了。」
「別說沒用的,走,嘗嘗你的烤羊去。」
「三刀哥請。」任逍遙感覺自己對三刀哥有說不盡的話,剛說完請又開口道:「三刀哥。」「恩?」「你胖了。」
「(ˉ▽ ̄~)切~~,你要是瘸了腿再殺上十二年的豬,你也胖。」
「是我連累了你,連累了強子,也連累了金家。三刀哥,你怪我么?」任逍遙很愧疚,三刀哥為他瘸了腿,救了他的命,他卻沒照顧好三刀哥,還連累了強子和金家一百五十餘口人命。
「怪你什麼?怪你生孩子比我多?老子現在倆兒子一個徒弟,還想再要一個丫頭呢。」劉三刀卻是對任逍遙的問題很是不屑,撇著嘴向任逍遙炫耀自己多子多福,而且還有能力再接再勵。
「三刀哥說笑了,我還沒娶媳婦呢。」任逍遙有點臉紅。
「嘶,你也沒娶媳婦啊?你今年也三十了吧?難怪是六子給你當親兵。」說到這劉三刀似乎是悟到了什麼,嘶的倒吸了一口氣,扭頭看了眼六子,又回頭看著任逍遙,一臉我懂了的表情。身體卻悄悄的挪開與任逍遙之間的距離。
任逍遙和六子一見劉三刀臉上的表情就知道要遭,趕緊解釋,卻是異口同聲:「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劉三刀見二人如此默契,很是無辜的沖眾人雙手一攤,表示我可什麼都沒說。吶,你們自己看見了。任逍遙一腦門子黑線,心說完蛋,怎麼就忘了三刀哥愛歪樓又八卦的本事了。這回可是讓幾個小弟徹底看了個大笑話,老子的威嚴算是喪盡了。要不要隨便娶一個先澄清一下,要不然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還是算了,終身大事,不能馬虎。倒是六子見勢不妙,趕忙說:「大人,那羊怕是差不多可以撤火了。我先去把桌子擺上。」說完又捂著臉跑了。。任逍遙一看六子難得如此機靈,也就坡下驢道:「三刀哥,不要鬧了,咱們還是先進去喝酒。邊喝邊說。」
眾人來到品香閣正堂,桌上八碟冷盤和幾壺酒早已擺好。桌旁的桃紅向眾人道了一福:「奴家見過各位客官。酒已備好,各位客官快請入座吧。」此時的桃紅再也不見剛才調笑宋媽媽時的風塵模樣,反而是一副大家閨秀風範。似笑非笑的眼眸凝視著一身紅袍的任逍遙,像是有無數的話想對他說。任逍遙與桃紅對視一眼笑道:「一會兒桃紅姑娘只管為我們斟酒,其餘的不要理會。雖說你這裡叫品香閣,可惜我們卻不是來品香的。只是希望姑娘不要將今日所見說了出去。任逍遙在這裡先謝過了。」說罷也不理桃紅回應他的「不敢當」,回身扶住劉三刀將其推坐在上首,對劉三刀說:「三刀哥,先讓小弟來為你引薦一下這幾位兄弟。」劉三刀坐定后眼神隨著任逍遙的手指一一看過去「王義,掌管南城。陳薄,掌管東城。畢雲,你們見過了,他掌管北城。最後這個長得像個秀才的是丁天,西城歸他管。」任逍遙每點到一個,四個小弟便依次向前一步躬身抱拳,只見精瘦的王義,園胖的陳薄,高壯的畢雲,個子最矮卻最俊俏的丁天在劉三刀面前站成一排,任逍遙一揮手,示意桃紅上酒「你們四個,過來拜見三刀哥。」四人接了酒杯又一齊向劉三刀躬身舉杯:「見過三刀哥。」劉三刀起身拿起一杯酒,挨個與四人碰了一下,一飲而盡。:「都坐下吧,你們老大就愛整這一套。你說你們都是當官的,對我一個小老百姓行這麼大禮多不合適啊。快坐下吧。」四人面面相覷,都覺得劉三刀有點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意思,舉著酒杯有點不知所措。任逍遙卻是哈哈一笑,示意四人喝了酒坐下。「三刀哥啊,這幾個小子是我一手帶出來的。我在你面前都不敢擺當官的譜。他們幾個誰敢對你不敬?誰要是敢,我就家法伺候。你們四個,聽見沒有?以後對三刀哥要比對我更加尊敬。不然小心家法。」四人一看老大都說這話了自己還能咋地?朗聲應是后就分開落座不再開口。
任逍遙又親自為劉三刀倒滿一杯酒,自己也端起杯來。「三刀哥,咱們兄弟十幾年沒見過了,小弟先敬你一杯。」劉三刀與任逍遙碰了一下又是一飲而盡。「你小子,這麼多年不見你,性子倒是沒改。總是一套兒一套兒的。你給我烤的羊呢?」「三刀哥,羊來了。」卻是六子高舉著一隻烤的金黃的羊大步從後面一路飄香的走進來。任逍遙一見六子拿了羊回來便對劉三刀說:「三刀哥,羊我烤好了。可是這分羊還得你親自操刀啊。」說罷遞給劉三刀一把解肉小刀。劉三刀笑著拿手指點了點任逍遙,接過小刀在手裡掂了掂,分量還算趁手。走到烤羊前就是一陣刀光紛飛,六子趕緊拿起早就預備好的盆碟等物接著從劉三刀刀下飛舞而出的羊肉,一直老實坐在一邊的三胖見看上去挺好玩的樣子也是跟六子一起拿起一個小盆在一邊幫忙。不一會兒整隻羊除了羊頭就剩下了光禿禿的骨架,那骨架上卻是丁點肉都沒有了。任逍遙撫掌大笑:「三刀哥果然功力不減當年啊。」劉三刀只是笑笑也不回話,一刀把那羊頭整個與骨架分裂,拿了個大盤裝了羊頭放在桌子正中。這才開口:「你呀,就會拍我馬屁。我自己什麼樣我自己清楚,我現在也就這點能耐了。你也別跟我說什麼當年,我現在就是個殺豬的。你要喝酒便喝酒,要說事便說事。休要拿這些沒用的話哄我。」說完端起酒杯向眾人一舉,也不等人回應便喝了個滿杯。然後夾起一塊羊肉放在三胖的碗里,又笑眯眯的問任逍遙:「你今天找我來是為了八年前的事吧?」
任逍遙見劉三刀不願多與他寒暄舊情,便也不再勉強,也是端起酒杯自顧自的喝了一杯。放下酒杯沉聲說道:「是,當年韃子犯邊我抽不開身,你又不見了蹤影。這些年我一直找你就是為了想問清楚八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以金家的實力怎麼會被區區馬匪滅了滿門,偏又找不到一具賊人的屍首。大同知府說是沙里飛做的,我卻是不信,沙里飛雖然有兩下子,可要說他能滅了金家但憑他還不夠。」這話說完任逍遙雙眼已是赤紅,直勾勾的盯著劉三刀,等著劉三刀給他答案。劉三刀吃了一口羊肉,開口倒是先誇了他一句「你這烤羊的手藝倒是也沒落下,當年的事大同知府沒說錯,確實是沙里飛做的。不過他卻是早就提前派人混進了金家,在晚上大夥都喝酒的時候下了蒙汗藥。他才帶著三百餘人衝進了鎮子。」也許是下午剛剛對三胖說過一遍當年的事,此時的劉三刀再對任逍遙說的時候很平靜,就連三胖也是只顧著吃,彷彿劉三刀嘴裡被滅了滿門的不是他家一樣。劉三刀將當年的事與任逍遙說完,招呼六子一起碰了一杯。示意六子別太激動,好好聽他說。又端起酒杯一邊向任逍遙一比劃示意他端杯喝酒,一邊開口說道:「當年我怕沙里飛知道金家還有一個活口,第二天埋了一百五十多口人就連夜帶著老婆孩子離開了大同,在這太原城一待就是八年。不過我這八年也沒全閑著。」又滋了一口酒。「以前的朋友這些年來陸陸續續幫我打聽到了一點消息。當年混進金家的傢伙叫嘎子。一直是沙里飛身邊的狗頭軍師。真名叫什麼沒人知道。不過他就是當年追殺你的十八人里最後跟沙里飛一起逃走的那個。這些年出面幫沙里飛聯繫銷贓的都是他。你呢?都知道些什麼?」聽完劉三刀的話,任逍遙又滿飲一杯,眼中赤紅消退不少。「沙里飛這八年來一直在大同,宣府一帶活動。他本人從來不進城,就帶著一票馬匪在口外晃蕩,疑似的老巢就有好幾個。你說的那個嘎子他倒是偶爾會在大同或者宣府出現,但之前我被定死在大同衛,每次得到消息想去拿他時間上都趕不及。現在我回了錦衣衛,要查他們倒是方便了,可卻沒法調兵圍剿他。」說完又是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卻見三胖吃的直打飽嗝,這才想起來問劉三刀:「三刀哥,這孩子莫非就是當年金家唯一的活口?」劉三刀見三胖吃了個肚兒圓的樣子很是溺愛的撫摸著三胖的小腦袋「是啊,一百五十餘口就剩下他一個,當年不知道是誰把他藏在馬廄邊上的草垛里的。虧的沙里飛走時候沒放一把火,不然怕是也難逃一劫。」
「那他是強子的孩子?算起來倒是差不多大的。」
「我不知道,當時金家有三個差不多大的孩子,強子的二小子一個,我師父老來得子是一個,還有門房二狗子家的一個。當時這孩子就身上一個肚兜,被人胡亂拿了一堆衣服被褥包裹的嚴實。那兩個孩子的屍首上穿的肚兜我也看了,與他穿的一模一樣,看上去都是鳳丫繡的。沙里飛那伙人臨走把金家所有財物都掏空了,十幾個個孩子身上連個長命鎖都沒給剩下。我是真沒法確定他爹娘到底是誰。只能確定他姓金。」
「給孩子起名了么?」
「巧了,今天下午剛定下來,大名叫正恩。過去一直隨著我家大胖二胖的排法小名叫三胖。」
「唔,好名字。三刀哥,看樣子你是把事情都告訴他了?我見這孩子倒是個沉得住氣的。當著他的面說他家被人滅門的事居然還能安心吃喝。」
「呵呵,三胖從小就膽大,懂事也比我那倆小子早。練刀的悟性比我還高。呶,看見他身後帶的刀了么,我今天早上剛給他的。他今天親自操刀見了血的,殺完豬不瘋不鬧沒事人一樣。就是老想著闖江湖當大俠,聽說書聽多了有點魔障。」
任逍遙見三胖打起嗝來不停,也是笑了,遞給三胖一杯酒:「三胖,任叔叔烤的羊好吃么?你敢不敢喝酒?」三胖眨巴著眼睛看劉三刀,劉三刀卻專心吃羊肉去了沒理他。心裡知道師父不阻止就是同意他可以喝酒,於是便結果酒杯,打著嗝回答任逍遙:「嗝。。。任叔叔烤的羊很好吃。任叔叔小侄敬您一杯,嗝。。。小侄想求您一件事。。嗝。。。」
任逍遙被三胖的樣子逗壞了,樂不可支的跟三胖碰了個杯。問三胖:「你想求我什麼呀?若是你喝了這杯酒,我便答應你。」
三胖一聽喝了酒就答應趕緊學著劉三刀之前喝酒的樣子一飲而盡,卻是被酒辣到,吐出舌頭來哈著氣,小手還不停的扇著風。卻是不忘事兒的含糊不清的說:「三胖之前答應了月奴給她帶烤魚吃,可是下午因為師父要跟我說事我就沒去抓魚,我想求任叔叔能不能讓我把你烤的羊肉帶給月奴吃?月奴很可憐的,天天都沒有肉吃。還得干好多好多雜活,她都瘦的不行了,還有人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