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8,觀音菩薩妙布局
敖廣的兒子們,的確是觀音菩薩通知的。戰爭剛剛爆發的時候,她和如來佛祖都覺得此事並不簡單,雖然還不知道太上老君和玉皇大帝到底有何意圖,但是既然不是天庭出兵討伐,他們就有活動的空間。敖山這些年隱居太岳山,不知道勢力如何,或許已經大有精進,所以才會如此興師動眾。
但是,觀音菩薩沒想到,睚眥、饕餮那幾個龍子如此膿包,竟全軍覆沒,全都成了俘虜。通知龍子的事情當然不用她親自出馬,她派惠岸行者前往即可,自己則坐在紫竹林里念經打坐,盤算著即將開始的取經大業。
金蟬子投胎轉世,剛剛出生就被親生母親拋棄江中,後來被金山寺的法明長老從江中救了出來,取名江流兒,養在寺中,如今已經十年了。再過幾年,取經大業就要正式開始了,但是如何讓信奉道派的皇帝派遣僧人前往西牛賀洲取經呢?觀音菩薩一直沒想好。
今天的風很不平靜,時不時刮來陣陣海腥味,觀音菩薩知道海洋之上,龍王們正在混戰不休。她不想那麼早出手,因為不能讓玉皇大帝發覺佛派有多麼在乎四海主權。
當年,如來佛祖向四海龍王伸出橄欖枝的時候,觀音菩薩是不以為意的,在她心裡,四海龍王的確如四條爛泥鰍一般無二,在天庭盛宴,龍族是被當作食物吃的,香醉龍肝乃是天庭數一數二的美味佳肴。
如來佛祖為什麼對四盤食材如此上心呢?
觀音菩薩不懂,但是也不問。
直到金蟬子轉世到南贍部洲,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如來佛祖心機深沉,早在數百年前就已經開始籌劃取經大業了。
將來,金蟬子從南贍部洲出發,前往西牛賀洲取經,最近的道路就是橫渡西洋大海。
海洋是最神秘莫測的,一個風浪襲來,小命說丟就丟了。
但是如果西海龍王效忠靈山的話,自然可以保得金蟬子平平安安地抵達彼岸。
可是現在,隱居太岳山的敖山突然出山了,而且派人殺了敖廣的兒子囚牛,繼而挑起了龍王們之間的爭鬥。如來佛祖和觀音菩薩都覺得,此事肯定不簡單。
最初是風,後來是水!
接著,一個巨浪如一堵牆一般涌了過來,竟淹沒了她的紫竹林。
觀音菩薩也不由得心驚,這場大戰如此慘烈,不知道多少生靈要慘遭塗炭了。
低頭望去,卻見海水竟湧進了自己的蓮花池裡,幾條金魚蹦蹦跳跳的。觀音菩薩心機一動,說道:「金魚精,你出來。」
一條小金魚浮出了水面,張望了一眼。
觀音菩薩說道:「就是你。」
小金魚一躍而出,變成一個人的模樣,只是十分醜陋,只見他鼻樑高聳,天庭廣闊,眼睛又大又圓向外突出,牙齒則像鋼鋒一般,又尖又齊。
小金魚顫巍巍道:「菩薩,原來……原來你已經知道了。」
觀音菩薩微微一笑,說道:「你每天都浮出水面聽我念經,你以為我不知道?年深日久,想必你也有幾分道行了。」
小金魚說道:「在菩薩面前,哪敢自稱道行啊,只是略微知道了人事罷了。」
觀音菩薩說道:「如今我有件機密大事,想託人去辦,不知道你是否願意?」
小金魚驚喜道:「願意,願意,多謝菩薩提攜。」
「有一點,你需在意!此事必須辦得機密,」觀音菩薩一字一頓地說道,「絕不能走漏了一絲風聲。如果被人發現了,你也不能供出我來,否則我將你剝皮銼骨,教你永世不得翻身。」
一番話說得小金魚戰戰兢兢,說道:「小的……小的明白了。」
觀音菩薩說道:「如今海潮翻湧,你可趁著潮水前往通天河,河畔有個陳家莊,你每年給我供奉一對童男童女來。」
小金魚為難道:「這個……他們如何肯給我童男童女?」
觀音菩薩說道:「告訴他們,只要給了你童男童女,你就保得他們一年風調雨順,否則的話,全村遭殃。」
小金魚立即躬身說道:「是!」
觀音菩薩打量一眼吃糖,摘了一支尚未開花的菡萏,念了幾句咒語,竟變作一柄九瓣赤銅錘,交與小金魚,說道:「這個就當作你的兵器防身吧。」
小金魚喜不自勝地接過來,左右打量,興奮之情溢於言表,說道:「菩薩放心,小的定當不辱使命。」
說完,小金魚縱身一躍跳進蓮花池,打了幾個水花,游到了汪洋大海里,隨著海潮,不以日便來到了通天河。
自從南極仙翁給了觀音菩薩長生秘方,她還一直未曾煉製,因為這小兒的心肝並不易取,難就難在此事必須小心翼翼,絕不能泄漏半個字出去。如今海潮猛漲,小金魚藉機逃脫,是個千載難逢的良機。
安排妥當之後,她便乘雲前往西海,正巧看到敖山準備殺了小白龍,她趕緊出言相救。太上老君的出現,她一點都不意外,因為這場本來就莫名其妙,而有了太上老君的參與,所有的莫名其妙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果然!
如來佛祖和她的擔心沒有錯。
敖山是被利用了,他想統治四海,奪回昔日的霸權。但是利用他的玉皇大帝和太上老君,胃口卻沒那麼大,他們只想要西海。
西海龍王、北海龍王換防,這就是他們的目的。
敖順雖然跟敖廣、敖欽、敖閏並稱四海龍王,但是一向跟三兄弟面和心不合,尤其在對佛派的態度上,敖順一直是虛與委蛇。這一點,一定被太上老君和玉皇大帝抓住了,於是便策劃了這起四海混戰。
如今,西海被敖順掌握!
江流兒如果要取經,將如何度過汪洋大海呢?
而觀音菩薩來說,眼前最緊迫的事情是救下敖烈。敖烈火燒玉皇大帝欽賜的夜明珠,犯下忤逆大罪,一旦被許旌陽帶到玉帝面前,一定會判個死罪。
玉皇大帝見到觀音菩薩跟著許旌陽一起前來,有點訝異,問道:「觀音大士,好久不見了呀。」
觀音菩薩稽首道:「貧僧見過陛下,貧僧此來,特地向玉帝求個人情。」
玉皇大帝饒有興趣地問道:「觀音菩薩難得求人啊!你為誰求情?」
「就是這個孽畜!」觀音菩薩指著許旌陽押解而來的敖烈說道。
許旌陽說道:「啟稟陛下,此人乃是北海龍王敖閏之子敖烈,他竟然縱火燒了陛下欽賜的夜明珠,犯下了忤逆大罪。」
玉皇大帝冷笑道:「哼哼,敖閏敖烈,你父子好大的膽子啊。」
敖烈昂然道:「陛下,此事與我父王無關,全是敖烈一人所為。」
玉皇大帝問道:「你就是為這小子求情?」
觀音菩薩說道:「正是。敖烈火燒夜明珠只是一時大意,並非故意所為。還望陛下大人大量,饒過他一次。」
玉皇大帝說道:「我那剮龍台已經很久沒用過了。」
「陛下,不要中了別人的圈套呀。」觀音菩薩壓低了聲音說道。
玉皇大帝立即來了精神,問道:「此話怎講?」
觀音菩薩說道:「四海大戰,敖山一人對敵敖廣三兄弟,陛下可知道他的法力為什麼這些年來突飛猛進了嗎?據貧僧觀察,一定有人暗中協助。」
觀音菩薩故意不明言太上老君,覷眼看看玉皇大帝,他果然已經猶豫了。
觀音菩薩繼續說道:「敖廣三兄弟對陛下一直忠心耿耿,如今一個晚輩只是因為無心之失就要上剮龍台,貧僧恐怕三界眾仙都要倒向別人了,這豈不是正中了別人的圈套了嗎?」
玉皇大帝沉默了。
他知道,敖廣等人跟靈山走得很近,所以觀音菩薩才如此袒護這個敖烈。但是他也知道,太上老君對自己一直虎視眈眈,稍有不慎,這個老倌兒就要反撲了。論法力,自己並非太上老君的對手,但是他貴在有三界眾仙支持,所以也便能跟太上老君旗鼓相當。一旦失去人心,他恐怕就要淪為跟紫薇大帝一樣的命運了。
但是,就這樣放過敖烈嗎?
玉皇大帝不甘心,思忖片刻,說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啊,給我吊打三百鞭。」
王靈官立即領命向前,將敖烈推推搡搡推到了通明殿外,一會兒的功夫,便傳來鞭打的聲音。
觀音菩薩說道:「多謝陛下寬宏大量,陛下的大恩大德,敖閏父子一定沒齒難忘。」
玉皇大帝冷笑一聲,說道:「這大恩大德也不須記在心上,他父子倆別造我的反就好了。這敖烈,不殺也行,但是我還有一點要求。」
觀音菩薩說道:「但憑聖裁。」
玉皇大帝說道:「他今生不可再踏足四海。」
觀音菩薩故作難色,說道:「這……難道跟敖山一樣做條土龍?」
「菩薩不願意嗎?」玉皇大帝說道。
「貧僧遵命。」
敖烈被打得遍體鱗傷,但好在沒有傷筋動骨。觀音菩薩將他帶走,敖烈感激不盡,菩薩卻說道:「有件為難事,不知道你可願前往?」
敖烈說道:「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觀音菩薩說道:「只怕比刀山火海還要難呢。」
敖烈說道:「菩薩儘管吩咐。」
觀音菩薩說道:「我若讓你變作一匹白馬,馱著一個凡夫俗子走過千山萬水,前往西牛賀州靈山雷音寺,你可願意?」
「變成馬?」敖烈問道。
「是。」觀音菩薩說道,「不到萬不得已極其險難之時,絕不準變身。」
敖烈沉吟片刻,說道:「我的命尚且是菩薩救的,做牛做馬又能當得什麼?我去!」
觀音菩薩說道:「蛇盤山上有個鷹愁澗,你就去那裡等著,有用到你時,我自會找你。」
敖烈說道:「多謝菩薩!」說完,化作一條小白龍,一擺龍尾,往蛇盤山去了。
觀音菩薩離開南天門之後,往東海而去。東海龍王敖廣正在唉聲嘆氣,見到菩薩前來,忙問道:「菩薩,我敖烈侄兒如何了?」
「總算留住了一條性命,」觀音菩薩說道,「如今去蛇盤山鷹愁澗了,玉帝不准他再踏足海洋。」
敖廣長嘆一口氣,說道:「好好好,留住一條性命,總還有東山再起的時候。只是……只是……囚牛一生之愛音樂,從不參與塵世間的紛爭,如今卻遭人毒手。菩薩,我心裡這口惡氣,實在憋得難受啊!」
觀音菩薩說道:「兇手是小鼉龍?」
「正是。」敖廣說道,「一個小小的涇河龍王,竟縱容兒子行兇。而我這個當父親的,竟然無能為力。」
「涇河龍王?」觀音菩薩秀目一瞪,說道,「可是長安城外的涇河龍王?」
「就是那個老泥鰍!」
觀音菩薩突然笑了,她想到一條妙計,既能給敖廣報仇,又能誘使唐朝的皇帝派人前往西天取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