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關係破裂
“文祾楓你這個小畜生，你整日吃我的喝我的還不給我好好幹活，看我不打死你這個沒用的東西！”尖細的聲音異常刺耳，喬氏的鞭子早早已舉起，馬上就要甩到那瑟瑟發抖的清秀孩童身上。
地上散落一堆幹柴，另一個穿戴整齊幹淨的孩童在一旁拍手叫好。
那個跪倒在地上的孩童，雙眼禽淚，卻不敢反抗，那幹淨的麵容上滿是絕望。
文祾瑤嘴邊的笑容僵硬下來，耳邊依稀響起的是她昨日晚上弟弟那歡快的話語。
“姐姐你放心，伯父伯母待我很好，就跟對堂弟一樣一句重話都不曾對我說過，堂弟有什麽好吃的也都會邀我一起吃我在家就跟公子哥一樣什麽都不用做，姐姐你就放寬一百個心，好好在藥堂裏學習醫術吧！”
是那歡快的話語讓她心安理得的早出晚歸，是那歡快的話語讓她忽視弟弟那日漸蒼白的臉龐，是那歡快的話語讓她沒有看出弟弟笑容的苦澀……
“啪！”
手中的彈弓落在地上，吸引院中三人的注意力。
文祾楓錯愕地看著祾瑤，聲音有些顫抖：“姐姐，你今天怎麽回來的這樣早？平常不是要天擦黑才回來嗎？”
為什麽回來這麽早？
祾瑤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彈弓，拂去頂上的灰塵，一步步朝喬氏走去。
文恪先前有一把彈弓日日拿來玩耍，她看出弟弟眼中的豔羨便在前幾日一直纏著藥堂的老師傅求他在閑暇的時間中做一把，今日終於做好了，她連手中的活都未幹完，便急不可耐的跑回來。然後，便看見這一幕……
喬氏舉著鞭子的手顫了顫，鞭子落在地上，看著文祾瑤的眼神頗為閃爍。
她答應過會好好幫她照顧弟弟，不讓他在家中受到一點傷害而作為代價是她把父母遺留下的兩件商鋪轉贈給她。
可如今呢？祾瑤看著那仍在地上跪著的弟弟，心裏升騰起一抹恨意。
“你……你幹什麽？家裏這，這幾天開銷大，每個人都應該為這個家作出貢獻，我不過是就今天使喚他幹點活而已，他整日在家怎麽可能什麽都不幹？我家又不是慈善堂，怎麽可能養閑人！”
說著喬氏仿佛找到底氣一般挺起胸脯，作出一副無謂的樣子。
祾瑤冷眼看著喬氏那虛張聲勢的樣子，轉身擼開弟弟的兩隻衣袖，不禁倒吸一口氣。
兩條胳膊上竟然沒有一塊好肉，青青紫紫的傷痕猙獰的遍布在兩條胳膊上，有的是舊傷有的是新傷。
這樣的傷痕出現在一個九歲孩童身上簡直是觸目驚心！
祾瑤腦中“轟”的一聲炸開，憤怒將理智推翻，反手一巴掌扇在那麵目可憎的女人身上：“他才九歲，才九歲！你怎麽下得去手？！”
喬氏捂著臉愣愣的望著祾瑤，隨即反應過來，撒潑般大吼大叫：“你這個有娘生沒娘養的雜種，我好心收留你們，你竟然忘恩負義！你這個天殺的，看，看我不打死你！”
說著，就張牙舞爪地衝過來。
祾瑤已怒極，渾身的怒火無處安放隻想發泄，於是便不顧三七二十一的狠狠將她推翻在地，更要上前狠狠地踹她一腳。
“你們在幹嘛？！”
“娘！”
一抹粉紅俏影阻攔了祾瑤的腳步，她的堂姐文霏扶起在地上嚎叫的喬氏，精致的小臉上滿是憤恨：“我就知道你這個喪門星不是好東西！虧二伯父之前還是個私塾先生，養出的竟然是這等沒教養的貨色，滾，帶著你這個白吃白喝的蠢貨弟弟滾出我家！”
她一身嫩粉如紗裙，頭上斜插一支朱釵，月眉星眼，美豔的不可方物，即使現在目露凶光，也遮擋不住她貌美的容顏。
而她身邊的祾瑤身穿粗布麻衣，臉上手上有著被地上的瘋女人抓出的傷痕，發型淩亂，連綠葉都算不上。
祾瑤淡然地走回弟弟身邊，她在等，等那個和她和她父親，弟弟有血緣關係的那個男人開口。
文鵬掃過文祾楓兩隻胳膊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眼神閃爍，有些不忍的轉過頭，這喬氏真是越來越過分了，可是她好歹是他的妻子，在眾人麵前不得不維護她：“今天不論什麽原因，祾瑤都不應該去打你大伯母她是長輩！你現在先給你大伯母跪下磕頭賠罪，然後再跪在院中一日不許吃飯好好反省自己的過錯，這件事也就此揭過。”
絕口不談弟弟身上的傷。
祾瑤現在可以斷定喬氏責打弟弟大伯父文鵬是知情的，因為他看見弟弟身上的傷有心虛，有不忍，但是絕對沒有驚訝。
祾瑤萬萬沒有想到他明知喬氏責打弟弟他卻不阻攔，甚至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默默縱容，不然喬氏哪來的這麽大的膽子！
她閉上眼，知道自己與他們家親情的火焰終於撲滅了。
“我不需要她認錯，我要讓她滾，滾！趕緊滾出我們家！”喬氏躺在文霏的懷裏捂著臉，歇斯底裏的喊道。要知道從出生到現在她可從來沒有受過此等屈辱，如今竟然被一個寄存在自己家的孤兒搞得這般狼狽她是萬萬咽不下這口氣的！
“夠了，你也給我適可而止！”文鵬厲聲喝道，隨即望向祾瑤，等著祾瑤磕頭認錯。
看著那個瘋婆娘文鵬有些厭惡，但到底他們才是一家人，道個歉這件事也就就此和稀泥掀過吧。再說了喬氏畢竟是長輩讓文祾瑤這樣給打了去也確實需要個交代。
文鵬自以為公正的想著，卻絲毫不去想想文祾楓身上那些傷痕又需要誰來給個交代呢？
喬氏被喝一聲，悻悻的轉過頭去，粗喘的呼吸著，看得出她在努力的壓製自己的怒火。
祾瑤知道現在若她磕頭認錯，今日之事就會暫且就此揭過，哪怕喬氏和文霏在不願意，卻也不敢違逆文鵬的話和命令。但是她不想，喬氏這張麵目可憎的臉她是一刻也不想再看見。
因為她的沉默，氣氛漸漸變得詭異。文鵬也因為文祾瑤的不知好歹看越來越不耐煩，喬氏那眼神更是恨不得將祾瑤生吞活剝。
“彭”
文祾瑤猛然回頭，看像身後的弟弟。
剛站起來不久的文祾楓，再次雙膝跪地，磕頭：”今日之事都是因我而起，都是我的錯，我代姐姐向伯母認錯，求伯母大人有大量，不要與我和姐姐計較。“
喬氏不屑地冷哼一聲，頗為高高在上的轉過頭，不言一語。心中卻想，回來也好等她把那兩間鋪子賺到手，再狠狠折磨一番這姐弟倆再將他們趕出去，無依無靠的看他們怎麽生存！
文霏冷笑兩聲說道：“還是你識趣，不像某些人到現在還認不清自己寄人籬下的身份，還以為自己是大小姐呢，真是可笑。”
對於這個堂妹她是天生的不喜歡。
文祾楓握緊拳頭，卻又慢慢放開，不吭一聲。
祾瑤不語，拉起跪在地上的弟弟朝外走去。她文祾瑤的弟弟，要頂天立地，器宇軒昂的活在這世上，而不是現在卑躬屈膝的去求人。
“你們記好，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後悔你們所做的一切，甚至讓你們後悔到來到這世上！”
這不隻是對喬氏一家說的，也是對祾瑤自己說的。
她要銘記今天，今天所受的狼狽和弟弟的遍體鱗傷，然後一一的向他們討回來！
喬氏一家傻愣愣的看著那個遠去略顯狼狽的身影。他們不知道的是，等這個背影主人再度回歸的時候，那句話會得到怎樣的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