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姐姐軟軟的
程罄一個人住。她習慣一個人住，不僅是當年在孤兒院，還是程家。
她的生活作息極度不健康，她可以在床以外的任何地方睡著。因為味覺十分敏感，她甚至不喜歡吃東西，從而得了胃病。
但現在胃病有所好轉，畢竟生活條件比孤兒院要好，不吃東西只是她的習慣，程尤有意無意地給她帶吃的，也讓她的壞習慣得到更正。
不過睡眠的問題仍未解決。
她並非是有嚴重的失眠，只是不想睡覺，也沒人能監督她睡覺。
她不玩電子產品，每天的時間都花在畫畫和「發獃」上。
這種奇葩的生活方式絕對是所有正常人眼中的怪胎。
但她的藝術天賦卻十分的優秀，從小自學的畫畫，十幾歲時就自成一派。
她還喜歡手工、音樂，這個怪胎一眼的少女放在藝術界里卻是最閃耀的存在。
只是她不喜歡和別人交流，也無法和別人正常交流，誰也不知道那句話那個詞會無意中刺激到她，而她字典里沒有「放過」這兩個字。
她可以忍，但她是睚眥必報的人。
沒人知道她是天生的自閉症，還是後天的創傷應激障礙。因為她不會和任何人說從前的事。
老舊的浴缸，蒼白的少女，鮮紅的血液落在瓷片上，滴答作響，上升，漫延，窒息……
程罄從噩夢中醒來……也不算是噩夢。
對她來說，如果那天她忘記了這個夢，才是最令她害怕的。
她牢牢的記住了這個畫面，甚至她每次睡著夢裡都會出現同樣的畫面，當然還有一些別的，混亂的情節，不足以拼湊真相。
窗外陰雨連綿，程罄從沙發上起來，走到窗邊，負手站著發獃。
先將注意力轉移，才能走進衛生間。
程尤的信息讓她拉回了意識，妹妹說那邊下雨了，提醒她添衣。
程罄很乖，洗漱完就去多穿了幾件衣服，拿上雨傘出門了。
她沒告訴大寶要去哪裡，這是她唯一要記住的路線。她沒有「家」，那個地方是她永遠的歸宿。
到達目的地之前，她在路上又買了把傘，還有其他一些保暖的東西，吃的東西。
她買吃的時候有些忐忑，不知道那個人喜不喜歡。
墓地。
大寶為程罄撐著雨傘，她將褲子捲起來，單膝跪在墓碑前，撐開雨傘，將傘把固定在一個小凹槽里。
「小姐，地上冷，會生病。」大寶脫下外套折起來，讓她墊著膝蓋。
程罄沒阻止，繼續拿出手帕，將墓碑上的灰與水擦乾淨，專心致志，猶如在擦拭寶石，直到將墓碑擦得光可鑒人才罷休。
她將保溫杯里的熱水澆在墓碑上，再次擦乾，直到墓碑留下溫度，又愛不釋手的摸了摸。
一會兒，又拿出吃的東西，一言不發，維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
直到吃的變涼，她伸出手碰了碰，露出笑意，淅淅瀝瀝的雨聲里夾雜著沙啞哽咽的聲音，風將呢喃細語吹散……
「我是程罄，今年也沒被欺負……」
墓碑上代替照片的是畫出的頭像，少女彎著眼睛，笑容爽朗燦爛，旁邊刻著她的名字——白榛。 -
一個星期之後，靳慎鳴已經將背後的敵人揪了出來。
他是想聯繫自己的朋友，其他人還好，只是一個叫婁景讓的人遲遲聯繫不上。
他打聽清楚這位兄弟的行蹤找過去，被保安從公司趕了出去，隨後又被混混堵在巷子里。
一群人帶著武器接近，靳慎鳴當時心涼了一半，那個拿他當親弟弟照顧、信任的人現在是真的鐵了心要廢了他。
婁景讓是靳慎鳴公司的合伙人之一，在靳慎鳴沒出事前就被他找過去的這所公司挖過，但他留了下來。
他以為是婁景讓跟著他出事，被這個公司的高層撈過去了，但現在顯然沒有那麼簡單。
靳慎鳴遇到巡警逃過一劫，只是受了點傷，他不相信自己這麼幸運，恐怕是程家的眼睛在跟著他。
得到想要的答案，靳慎鳴再次找到了宋啟誠，與他合作，借宋家的力量揭發了婁景讓的罪行。
一個後起之秀當然不是百年世家的對手。毫無例外，婁景讓落網，他所在的企業也跟著倒閉，樹倒猢猻散。
不知道幾十年的牢飯和賠不清的債務，這個懲罰能不能讓程家滿意。
處理完他的事，靳慎鳴馬不停蹄地趕往海外，按宋家要求拿下一筆生意……
忙完這一切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異國下起了鵝毛大雪，清晨迎來一個銀裝素裹的世界。
靳慎鳴穿著厚厚的大衣站在路邊賞雪。
半年前商界笑柄破產CEO靳慎鳴的事已經徹底過去，他現在有了新的開始，家鄉那邊多了一個牽挂的人。
想到程罄，靳慎鳴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選出最好看那張給程罄送去。
小姑娘一般不怎麼回消息，不會跟他閑聊，但他知道她偏愛好看的東西，只要遞給她，一切都好說。
【程罄：在哪？】
【程罄：我也要去。】
靳慎鳴看著新蹦出來的消息，眼底蕩漾起溫柔的笑意。
溫州那邊四季如春，沒有下雪的天氣，不知道金主有沒有看過雪……她怕冷嗎？
靳慎鳴把位置發給她，又問候了幾句別的。
這次程罄好一會兒才會消息，窗口彈出一串文字【妹妹不讓我去。】
靳慎鳴瞬間腦補出程罄不高興地撅著嘴的模樣，明明知道她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還是被自己想的畫面給萌到。
不對。只是他沒見過，不代表她不會有這種表情。
上次她不是笑了嗎？
她肯定在偷偷委屈。
好可愛。靳慎鳴盯著那串字，心裡甜滋滋的。
【靳慎鳴：我有空偷偷帶你去。】
他的金主大人一如既往、毫不猶豫的給他發來兩個眼熟的字【不要】。
靳慎鳴：「……」
感謝金主大人送出的一萬暴擊傷害。
不要！我相信金主大人一定是在撅嘴，她在向我撒嬌！
靳慎鳴發了個哭哭的表情，又重振旗鼓，開始忽悠【開視頻嗎？我帶你到別的地方看看。】
程罄想看，開了視頻將手機放在床頭，盤著腿抱著大枕頭坐在床上，看了眼鏡頭前穿著大衣的靳慎鳴。
男人大衣上落了些細碎的雪，嘴邊掛著傻笑，眉梢滿是喜悅，好看得像從雜誌里走出來的男模。
程罄沉默了下，問：「你為什麼跑這麼遠，你要離開我嗎？」
靳慎鳴：「……」
嗯？我在談戀愛嗎？我在談戀愛吧！這個男友視角好舒服的，金主看起來軟軟的好可愛……
雖然是冷著臉，但她向我撒嬌了啊！
靳慎鳴嘴角咧到天際，哄孩子般語氣甜膩膩道：「說什麼傻話？我訂了這邊九點的機票，下午就能回來。到時候我們去……看電影怎麼樣？」
程罄看了他一會兒，提醒：「鏡頭轉一下，我要看雪。」
靳慎鳴：「……」
討厭，金主大人慾擒故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