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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范闖回守、徐晃受降

  「君子敵小人,亦小人也。小人友君子,亦君子也。」-—— ——

  《羅織經·制敵卷第五》

  細髯鷹眼的將領雖是嘴上對著耿志縉掐媚的這般說著,心裡卻在冷笑:

  「哼,好個徐公明,看汝此番死是不死,還有汝,倒是生得痴傻,某略費口舌就讓汝為某所用了!」

  耿志縉自然是不知道這將領心中的真實想法,也只是點了點頭道:

  「嗯,再多等一會兒。」

  其後二人又是碰杯。

  而在耿志縉這邊閑情雅緻對月暢飲的時候,儘管月亮被遮住了。

  以及徐晃帶領諸縣守備軍四千餘人攻打臨汾北城門的時候。

  臨汾十裡外。

  西邊的官道上卻有一支浩浩蕩蕩的人馬持著火把急匆匆朝臨汾趕來。

  當首之人一襲黃袍,面容冷峻,手握一口玄鐵大刀,細看之下。

  正是早前率軍出城打算馳援郭太等人的韓暹,說來也好笑。

  韓暹火急火燎的帶著一萬精甲從南城門而出沿水道直奔龍門山。

  卻不料半道上與蘇戩差遣回來的斥候撞到了一起,詢問之下這便明白是自己中計了,恐怕臨汾有變。

  又趕忙差一員兵士快馬加鞭,連夜抵達龍門山稟明蘇戩等人緣故。

  而自己則是親率軍卒回防臨汾。

  朔風凜冽,呼嘯不斷刮在人臉上只覺得生疼,身後的旌旗也是隨風舒捲。

  高頭大馬上挎坐著的韓暹袖袍一擺,偏過頭朝著自己的軍司馬道:

  「伯義,軍情火急刻不容緩,吾令汝親率三千鐵騎先行回城,倘若真遇敵,能戰便戰,不能戰則退!」

  從韓暹右手邊走出一員將領,朗眉闊目,氣宇不凡,當即拱手喝道:

  「末將謹遵戰令!」

  「務必要快。」韓暹從懷裡摸出半枚銅質符印遞給後者,道:「吾軍出城已經接近三個時辰,倘若真有敵軍來犯,僅靠張老那五千兵力唯恐不敵。」

  「遵命!」被稱為伯義的將領聞言臉上也是浮現出幾分凝重之色。

  不再延誤,當即拔馬就走。

  「虎符在此!」將領高舉手中銅質符印,大聲喊道:「所有騎兵隨本將回防臨汾,不得有誤!」

  身後應聲馳出三千餘名單手執矛手托韁繩,拄著火把的清一色黑騎。

  「速走!」

  「駕駕駕…」

  麾下三千鐵騎跟隨在這員將領身後,赤幟鮮明火速奔赴臨汾城。

  而這員將領姓范名闖,字伯義,乃是兗州陳留郡己吾人士。

  其父從官符節台下屬符節令史,主要負責刻寫符節。

  按理來說其父秩比二百石,家中不說衣食富足,但也勉強不缺吃少穿。

  可現在他卻成了白波軍中一方軍司馬,這還要從董卓進京說起。

  話說當日董卓率領西涼軍打著進京勤王的口號拿下京都雒陽以後。

  收編了丁原的并州軍團以及大將軍何進的五部直屬營馬。

  為了打造新的虎符,就把這個任務撥給符節台了,而正是這范闖之父負責刻寫符節,但其父平生最為秉正仁義。

  要不然也不會給范闖起表字是伯義了,其父卻是不諳形勢,直言不諱在人前言那董卓禍加至尊、虐流百姓。

  董卓得知以後震怒不已,遂派遣帳下李傕親自帶兵滅其族中老少。

  而當時的范闖有幸逃過一劫,心裡悲憤之餘也不得不流亡各地,隨後夾黃河天塹北上一路輾轉到了河東郡。

  加入白波軍在韓暹帳下從事,其後屢立戰功,臨汾城大破西涼之後。

  被韓暹表功擢升了軍司馬。

  ……

  寅時二刻,臨汾北城門。

  遠處皆是烏天黑地,唯獨臨汾城內外火光一片,似是渲染著寂靜的夜。

  「隊率!」徐晃站在北城門甬道一側手中開山斧不斷劈砍,「耿大人是否發兵!快去通稟!」

  一名少了半截左臂的守備軍卒站在徐晃不遠處帶著一眾軍卒與白波兵廝殺著,「將軍!早前已經差了兩波人去龍角林請示耿大人,可遲遲未歸啊!」

  「混賬!延誤軍機壞某部將士性命!耿志縉!」徐晃聞言咬牙切齒道。

  那員隊率面目猙獰地捂著自己的左臂,剛劈倒一名白波兵卒,大叫道:

  「將軍!撤吧!弟兄們頂不住了,再這樣下去某等都得死這兒!」

  徐晃聞言餘光環視左右,跟著自己衝破城門來的四千弟兄廝殺到現在恐怕不足八百人了,虎軀一震,嘶吼道:

  「撤!弟兄們撤出去!」

  話音剛落,身後湧現出一排持著重盾的軍卒,拱衛在徐晃前面。

  盾牌手的后側縫隙間各有長矛冒出來,白波兵卒一旦近身皆是血光一片。

  而城門內側。

  張懷帶著一幹部將還在組織著麾下軍卒追擊徐晃率領的諸縣守備軍。

  「別放任敵軍竄逃!殺!」一名部將聲嘶力竭地帶著白波軍卒沖了上去。

  「殺啊——」

  而後面的張懷卻顯得力不從心,上氣不接下氣,一屁股跌倒在地。

  但見張懷花白的鬍鬚上都浸上了血液,手中的佩刀兀自滴答泛著紅光。

  不過仔細去看會發現。

  他整個人面色蒼白,持刀的右手抖抖索索顫抖不停,即便坐著身子也是搖搖晃晃,倘若不是身後有部將扶著。

  真是讓人覺得如若一陣風兒吹來,看樣子他怕是都能被拍到地上去。

  本來局勢一直對白波軍十分有利,據城而守況且還有五千精甲。

  怎麼想都不可能被僅僅只有四千人的諸縣守備軍攻破城門。

  但事無絕對。

  戰場上的任何一絲風吹草動甚至都能影響到整個戰局的成敗。

  而也就是那一絲風吹草動,竟是讓得徐晃心生一計果斷採取火攻。

  風助火,火染木。

  弓弩弓箭一併用上射入臨汾城內,而臨汾城只是一介縣城。

  城牆都是石塊低岩搭建的,沒有那種重鎮關隘城關那般雄偉。

  一部分白波軍卒忙不迭趕去救火,城內的黎民百姓也一同救援。

  給了徐晃機會讓其攻破城門,但卻被下令嚴防死守的張懷堵在了甬道內。

  僵持到現在,底下的將士們沒有一個人身上不是帶傷的。

  甚至連徐晃的臉皮都被一道冷箭貼著臉過去,留下一道皮開肉綻的口子。

  而就在這時。

  龍角林內的耿志縉和那員細髯鷹眼的將領率領其餘的四千守備軍出場了。

  耿志縉手底下的四千守備軍都是郡兵,直接從河東治所安邑調來的。

  不似徐晃手下那般從楊縣、平安等縣募召來的諸縣守備軍。

  所以縱然有軍中將士對其人所作所為有所不忿,但目前也算安然無事。

  耿志縉權衡一番之後並沒有從南城門作為突破口攻入臨汾城內。

  而是選擇了戰火燎原的北城門。

  倘若他早些時間來,定是能與徐晃共同拿下城頭,到時候把白波軍如圈中牛羊一般緩緩解決掉也不無可能。

  可惜,多行不義必自斃。

  這時。

  耿志縉瞧見徐晃率領殘兵從甬道內退了出來,佯裝不知大喝道:

  「公明勿慌!某來遲一步,恕君莫要怪罪,吾等且齊心協力拿下臨汾!」

  徐晃聞聲回頭看去,倏地怒不可遏起來,虎眼似是蹦出火星,暴喝道:

  「耿包小人爾!因為汝口中的姍姍來遲!害某和麾下將士死傷殆盡!這麼多人的命!汝何以來擔?!」

  「為國效死!」耿志縉抱拳遙稟東方,正氣凜然,「鄙人自當上表國家,為死去的將士請功!」

  徐晃聞言直覺胸中血氣翻滾,抄起身中開山斧直將沖了上來,「休要誆某!便拿汝項上人頭來祭!」

  「啊?!」耿志縉嚇得拔腿就跑,「汝豈敢殺某?來人救吾!」

  手下的郡兵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竟然盡皆是恍若未聞。

  而徐晃手下的諸縣守備軍還在抵擋著從城內瘋狂湧出來的白波軍卒。

  徐晃快步追了上去,虎眼圓瞪,身子猛得暴躍而起。

  「哼!給某死來!」只見徐晃勢如破竹的一斧朝著其面門而來。

  「噗…」

  重重的一斧把耿志縉的頭顱砍落在地,安邑縣尉耿包就此身隕。

  周遭的將士們無不投去欽佩的眼光,忽地,有一名兵士把一道身披甲胄的人影從軍中推了出來。

  「這?」徐晃凝聲一看,下一刻兀自變臉,「莫不是汝誤某戰機?」

  那細髯鷹眼的將領厲聲笑道:「徐公明啊徐公明,莫非汝連吾都不認識了?可還記得楊縣元牟?!」

  徐晃聞言神色有一絲迷茫,隨之又變為驚嘆道:「是汝?」

  「不錯。」那員將領上前一步,噹啷抽出腰間戰刀,「正是某!」

  緊接著,亦步亦趨的向著徐晃走來,並且邊說邊走:「可曾記得汝在楊縣做小吏的時候,明明是某先進入太守大人眼裡的,可是汝呢?仗著自己武藝強於某,就對吾厲聲呵斥!想不到吧?某還記得!汝給吾死來!」

  話畢,但見這細髯鷹眼的將領雙手持刀直奔徐晃而來。

  「快些休手!汝可知某為何當時呵斥?」徐晃拎起開山斧招架上去。

  「廢話少說!死!」細髯鷹眼的將領咆哮一聲,反身又是一刀後撤幾步就立馬如狼虎一般猛撲而來。

  徐晃轉身退避,可沒成想,那將領直接撲倒在地被一柄斷戟穿破了喉嚨。

  「額…」將領神色惶恐地雙手捂著自己的脖子,眼裡漸漸攀上灰色。

  徐晃望著眼前的一幕,眼裡竟流露出一絲悲慟來,眼裡隱隱有淚珠凝結。

  忽地。

  西邊傳來陣陣馬蹄聲,依著火光看去,只見清一色的騎兵持矛殺到。

  一馬當先的范闖瞧見真有敵軍攻城,心裡大駭間,嘶吼道:

  「給吾殺光他們!」

  而此時徐晃的手下和那其餘四千郡兵加在一起也不過四千八之數。

  眼前面對的卻是三千騎兵,騎兵對上步卒,如若不是特殊情況之下,必定是可以完敗步兵的。

  徐晃聞聲心裡不禁有些焦急,四下環顧一眼,軍卒們臉上都是驚慌。

  一夜糜戰,也都是乏了。

  當即嘆息一聲,高喝道:

  「某等願降!容將軍收留!」

  范闖神色快速變幻一陣,抬手打斷麾下騎兵們的衝鋒,大喊道:

  「既如此,先行收繳爾等兵刃,押解進城內,勞某家將軍回來自會裁決。」

  「好,有勞了。」

  臨汾城的這一夜註定不平靜,但卻看似意料之中的結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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