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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賈詡加盟、太平龍捲

  「且夫有高人之行者,固見負於世;有獨知之慮者,必見驁於民。」

  ——《商君書·更法》

  翌日夜,風清月皎。

  今日正午時分,蘇戩在張懷一眾將領的連番推崇下搬入了縣令府衙。

  而張懷則是住進了蘇戩原先的宅子,至於賈詡在府衙西廂房落腳。

  此時,蘇戩睡房內。

  靠近卧榻左側的彩繪饕餮紋書案后,蘇戩正大馬金刀的坐在低矮的坐塌上面,坐塌上鋪著米色的席墊。

  秦漢皆是席地而坐,融合了兩世記憶的蘇戩自然還是喜歡散坐著。

  此時黃卷青燈之下蘇戩正在秉燭夜讀,當然,不是小黃書。

  是南華仙人傳給張角的《太平要術》,卻不知為何被白波郭太得了來。

  現在細細翻看一番,蘇戩才知道張角這本書到底是有多麼玄奇。

  簡直驚為天人以蘇戩的見識看來,如果流傳到後世絕對是一本曠世奇書。

  並且這本《太平要術》的扉頁赫然上書兩字卷二,這就讓人費解了。

  倘若如此,那最起碼還有第一卷流落在其他地方,說不定還有其他卷。

  這個就不為人知了。

  而這《太平要術卷二》更是分為了三大章目,分別是:天文地理卷、醫卜星象卷、行軍布陣卷。

  其內竟是囊括了天文學、地理學、醫藥學、星象學、軍事學和陣法篇。

  甚至還有最令人感到神秘莫測的占卜,通篇下來簡直是玄奧無比。

  縱然是蘇戩現在留存著後世豐富的科學知識,一時間竟也看不明白。

  現在他算是明白郭太手下的力士營為何如此彪悍精猛了。

  想必和這《太平要術》脫不開干係,早年天公將軍張角就是研習了藥理之術,從而藉此喂百姓喝符水治病,進而才糾集了這三十六方人馬。

  蘇戩一時之間竟是喜不自禁,他對藥理占卜倒是沒有多大興趣。

  但行軍布陣卻是必須要仔細研習一番的,這是制霸天下的根本因素。

  「主公?」

  睡房外響起僕役的聲音。

  「何事?」蘇戩緩緩抬起頭來,眯著眼睛朝著織窗外那道影子瞧去。

  「賈先生拜會主公,勞小人通稟一聲,此刻正在門外。」僕役隔窗回道。

  「哦?賈文和?」蘇戩聞言摸著下巴思索一番,「快快有請。」

  「喏。」僕役躬身而去。

  蘇戩低下頭來即便要合上《太平要術》,正當扉頁劃過的時候。

  一抹驚詫從眼中一閃而過,神色略顯疑惑,方不等他查勘,下一刻便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隨即恢復了平靜。

  站起身來把書又塞進卧榻上蠶絲被下,這便揚神闊步中規中矩的席坐到書案旁側的案幾前,兀自跪坐著。

  睡房門被打開。

  賈詡掀開幕簾繞過繪著禪紋的屏風進來,一眼就瞧見了案幾前的蘇戩。

  「賈某見過將軍。」賈詡嘴角浮現出一絲笑容,文質彬彬的拱手拜道。

  「文和來了啊。」蘇戩扶著雙腿站起身子朝著賈詡迎來,「快快請坐。」

  待得蘇戩和賈詡依案相對而坐,蘇戩親自拿起茶壺給樽內填滿清茶。

  遞給賈詡這才輕笑道:

  「不知文和夜間到訪所為何事?」

  「將軍。」賈詡輕手接過,露出一絲苦笑,「賈某有一事想問。」

  「哦?願聞其詳。」蘇戩挑眉道。

  賈詡眯著眼睛緩聲道:「不知將軍打算如何處置與某?」

  「文和此言差矣。」蘇戩輕笑一聲,拍了拍賈詡的肩膀,「旁人不識文和有王佐之才,吾豈能不識?」

  賈詡聞言眼皮一跳,隨即謙遜道:

  「將軍莫要這般言及,詡學不及五車,才不及八斗,實乃愚夫之輩。」

  「哈哈。」蘇戩大笑一聲,抿了一口清茶當即道:「文和不必自謙。」

  賈詡聞言淡笑兩聲自顧自點頭。

  蘇戩眯起眼睛看向賈詡,道:

  「吾素來有話便說,其心裡已有如何安置汝的意思,不過就是不知道文和心中如何權衡了?」

  「哦?」賈詡輕搖羽扇佯裝不解道:「將軍但說無妨。」

  蘇戩聞言目不轉睛的直視著賈詡,忽地連番大笑兩聲,這才道:

  「吾想力邀文和加盟,為某部出謀劃策,添瓦增磚,文和意下如何?」

  賈詡一時間皺眉不展:「這…」

  「如此。」蘇戩起身到一旁箱櫃內取出一張羊皮地圖來,「既然文和有所顧慮,此事稍後再議,爾且隨某分析一下如今的天下局勢如何?」

  賈詡兩眼發光的盯著蘇戩手中的羊皮地圖,淡笑一聲:「自是可以。」

  隨即。

  蘇戩又坐下把羊皮地圖在案几上攤開來,「文和覺得天下大勢當會如何?」

  賈詡拱手一拜提起袖袍在地圖上某處一指,輕笑道:「將軍,依賈某之見,當今天下喪亂,相國…不,董卓佔據司隸校尉部,引各路諸侯伐他已成定局,而這各路諸侯近年來又借剿滅黃巾之手,逐漸發展自己的勢力。」

  賈詡說到這抬起頭打量了一眼蘇戩的神態,蘇戩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賈詡輕點頷首繼續分析道:

  「所以不難預料,未來一段時間定然是天下禍亂諸侯並起之勢。」

  「那文和意決吾部應如何發展?」

  「將軍既然問到詡了,那某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諸侯一旦群起,將軍又駐屯河東,難免遭受無妄之災,唯有撤出河東,方不失為上上之策。」

  「哦?」蘇戩聞言頓時來了興趣,淡笑一聲又道:「文和之見的確獨到,不過某軍兵鋒日勝為何就不能挺進洛陽,直搗董卓老巢呢?」

  賈詡捋了捋鬍鬚搖了搖頭,「將軍倘若這般施為,便是下下之選了。」

  「哦?汝權且說說。」蘇戩道。

  賈詡似是也感覺到了蘇戩有意考驗與他,不禁正襟危坐鄭重道:

  「此事有四不可為。」

  「哪四不可為?」

  「一則、公部名諱與漢室天下大相徑庭,如今董卓弄權視之為肉釘。」

  「二則、各路諸侯名義上都是勤王剿賊,而公覺其部是賊或非賊?」

  「三則、倘若公行此一節,那必然與董卓同等成為眾矢之的。」

  「四則、公部兵少將寡,倘若繼張角之後打著覆漢庭的名號。」

  「有其四則,公部焉能安哉?」

  「好。」蘇戩聞言不由覺得賈詡眼光老辣,隨即開口道:「文和所言極是,方才汝有四不為,吾這兒倒是有四可為,不知文和願聽與否?」

  「哦?將軍且說。」賈詡好奇道。

  說著蘇戩拿過一根小桿,直指地圖揮斥方遒道:

  「且依文和方才所言,吾部唯有一條路可走,即是某說的四可為。」

  「其一、退守晉陽化整為零,以太原為根基聯絡黑山、青州黃巾。」

  「其二、過太行山脈踏足冀州,徵召烏恆騎兵為吾所用,平幽州。」

  「其三、整備軍馬以冀州高原之姿東挺平原之地,直搗渤海。」

  「其四、佔據冀、幽二州便可遂勢直下中原,奠定天下大勢。」

  「而冀州南扼黃河之險,北據燕代之固,上接幽州、下通青兗,西倚太行,南環中原,西北又多山地,東南而近海澤,更是有渤海這般人口逾百萬的一方大郡,是為根基之本。」

  「幽州毗鄰邊塞,倘若吾部拿下這二州,事必進可攻退可守。」

  「而再往下的徐、兗二州無險可守,是兵家必爭的四戰之地。」

  「倘若按部就班,如此文和又覺某部前景局勢如何啊?」

  賈詡直起身,眼中滿是難以置信,隨即神情嚴肅後退數步,俯首作輯。

  「將軍實乃吾輩蓬蒿人之楷模矣,詡自愧弗如,不知將軍心有鴻鵠之志,詡不才願意輔佐明公建立千秋霸業。」

  語落。

  還能隱約瞧出其眼中閃爍精光。

  此乃雄主也,天下局勢尚未明朗之前,已是聯想到了以後的道路。

  不由得讓賈詡心生敬佩,本著良禽擇木而棲的崇高思想。

  賈詡即便振聲投誠。

  「文和當真加盟某部?」蘇戩也有些驚訝,他只是記得後世史料中諸多大家對冀州之地的地理優勢分析繁多。

  沒想到如今不過是套用了一下,竟讓得賈詡甘願俯首稱臣。

  他自是不會知道東漢末年最為崇尚良禽擇木而棲,投誠別人並不丟人。

  當然呂布是個例外。

  其主要是過於反覆無常,把以孝作為國本的習規通通拋到了腦後。

  後世不是有一句話說的好。

  誰做呂布的爹誰就沒的活。

  花一莖二,話有兩頭。

  「主公明鑒。」賈詡作輯一拜抬起頭來,略微低頭道:「詡不敢妄言。」

  「哈哈,好,有文和相助,何愁霸業不成?天下不平?」蘇戩振奮道。

  賈詡沉吟片刻,遲疑了一下,還是鄭重拱手問道:「主公,話雖如此,可要取冀州著實不易,不知主公是打算採取強攻還是等待時機另行統籌?」

  蘇戩聞言眉頭緊鎖,隨之舒展開來,目露精光輕聲道:「徐徐圖之。」

  賈詡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隨即不再言語準備拱手告離之時。

  忽然被蘇戩叫住,只聽後者道:

  「文和啊,倘若吾等退守晉陽,那皮氏縣還有必要收取嗎?」

  賈詡輕笑一聲道:「當然要,城池某等拿不走,可城內的百姓卻是立足之本,并州遭遇外族肆虐,百姓十不存一,倘若某部治下有諸多百姓,那必然成為主公奠定霸業一大助力。」

  「好,既如此就這麼定了,天色已晚,改日與文和再行商討。」蘇戩道。

  「好,主公儘早歇息。」

  「嗯,不送。」

  等到賈詡出了睡房以後,蘇戩這便想起來剛才發現《太平要術》扉頁的異樣之處,隨即從卧榻內取出來。

  蘇戩打開太平要術,伸手在書的扉頁上不停地摩挲著,觸摸到了一塊褶皺凸起的地方。

  果然有玄機,蘇戩心中一動。

  方才賈詡進門之際,他剛把書準備合上,當扉頁劃過的時候。

  被青燈之下的火光照射住,恰好有一絲陰影從扉頁內顯露出來。

  蘇戩用手沿著扉頁的邊沿輕手撕扯,這扉頁是雙層夾紙。

  撕開以後,蘇戩一瞥,心中一驚,嘴巴張得老大,趕忙抬頭看門窗是否關閉,心裡不由暗罵自己草率。

  只見夾層裡間有一張明黃色的絹巾,上面寫著一句話:

  「太平龍捲有三,此乃其二,湊集三卷者,天命所歸,鑄造九鼎,開創大同,如有緣人得之不可外傳。」

  最角落還有幾個字:

  「南華仙人。」

  「……」

  天色已晚。

  蘇戩收起《太平要術》。

  不,應該叫《太平龍捲其二》。

  把那張絹巾看過以後,本想著用火摺子點燃一把火燒了不留痕迹。

  但突然想到如若日後用的上,那不就糟糕了,是以暗自收了起來。

  喝了兩口清茶,雙目略顯深邃,顯然是在思考著什麼。

  足足良久,蘇戩方才入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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