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通山堡眾、進入安邑
「管中窺豹,所見不多;坐井觀天,知識不廣。」-——《幼學瓊林·卷三·人事》
「蘇戩,字紹豐。」蘇戩同樣視以微笑抱拳見禮,「見過三位。」
其後蘇戩吩咐將士們先行進入旁側的林子內歇息,然後把這三人請入馬車內坐定,命人拿來吃食招呼。
索性馬車內部空間足夠大,坐上五六個人倒是綽綽有餘。
此時賈詡也陪著蘇戩共同坐在裡面,蘇戩看著尤岳不停咳嗽便詢問道:
「前輩這是?」
尤岳擺了擺手,閉著眼睛在胸口幾處要穴點了一番,舒展了一口氣,待得面色不似原先那般難看,這才睜眼道:
「此時說來話長,倘若恩公想聽,那鄙人就慢慢道來。」
「請前輩示下。」蘇戩笑了笑,拿過一旁的茶壺倒了幾杯熱茶遞給眾人。
其實蘇戩也是有心結交這等遊俠的,倘若運用的好也可成為一大助力。
這幾日在臨汾城內,童淵也是時不時的指點他槍術,也從童淵口中了解到了一些江湖上的事。
童淵可以說是江湖上聲名顯赫的老人了,可據他所知,能勝過他的恐怕不下五個人,這五個人皆是當世隱居高人,武學造詣極高。
但已是許久不問世了。
不過,當今天下習武門派卻是多如牛毛,而這武者竟然還有境界之分。
只習練外功,例如槍法刀功之類的外家功夫,大成之時可與元武境武者相提並論,當然那也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一個人想習修內功心法,那也要看有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習修內功者境界從小到大依次是:淬真境、武真境、禪真境,再到就是元武境,甚至還有傳說中的極境。
不過禪真境都可以說是江湖中鳳毛麟角的存在了,倘若是元武境那更是頂尖高手了,而至於極境武者?
江湖中已經數十年未曾見過,童淵所知道的極境武者也不過自己的師父玉真子一人而已,而他老人家興許已經坐化了也不無可能。
畢竟童淵已是數十年未見。
花有兩朵,各表一枝。
只見尤岳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即便緩聲道:「鄙人乃是并州太原人士,與河東安邑衛家衛嗣公乃是至交,前些時日鄙人另有長女尤禪書信於某言那衛嗣公仲子身染重疾而死,此時悲痛欲絕,是以這才想著去弔唁一番。」
蘇戩見尤岳不止搖頭嘆息,不由出聲詢問道:「前輩,然後呢?」
尤岳正想說話忽地一口淤血噴吐出來,把茶杯里的茶水都染上異色。
「阿爹!」尤瑤嚇得慌了神,趕忙扶住尤岳的後背給其不斷安撫。
「前輩汝無事吧?」蘇戩擔憂道。
待得片刻尤岳才逐漸調息過來,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礙,「通山堡的血凝掌果然厲害,一時之間恐怕難以痊癒過來了,看來需要好生調養一番。」
「通山堡?」蘇戩聽到這個名字突然覺得有點耳熟,但卻想不起來。
「沒錯。」尤岳拿過尤瑤遞過來的絹布,把嘴角邊沿的血跡擦拭乾凈,「這通山堡乃是并州西河郡邊境的習武門派,與河東接壤,門派選址就位於通天山之上,堡內擅使一路掌法和一種劍法,門徒不下千人,堡主通無道更是禪真境中期武者,實力深不可測。」
「通天山?」蘇戩詫異道。
「正是,恩公知道?」尤岳疑惑道。
「前輩。」蘇戩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看向尤岳,「吾曾經正是從這通天山翻過來才到的河東地界,為何當時沒有發現山內有這麼一處習武門派?」
尤岳捋了捋鬍鬚,皺眉道:
「通山堡隱藏極深,正是位於通天山最深處,想必汝是從邊沿路過。」
蘇戩摸了摸下巴思索道:「這倒也是,那前輩這一身傷勢?」
「哼!」尤岳聽到蘇戩詢問自身傷勢,似是氣得不輕,「通無道這個小人,趁吾不備偷襲於某,隨後某傷勢愈重,只能帶著小女奔逃,卻不料被其派遣過來的三長老追殺了一路,後面的事情,恩公且都知道了。」
「原來如此。」蘇戩眯著眼睛神色有些古怪道:「三長老?可是被吾部將徐晃誅殺的那個?」
「沒錯。」尤岳掀開馬車上的帷裳盯著外面的徐晃看了一會,莞爾道:
「原來此人名喚徐晃,倒是個不可多得的外功行家,倘若如此下去,遲早有一天甚至可以與元武境高手媲美。」
蘇戩聞言也朝著外面站著負責護衛的徐晃瞧上一眼,心裡只覺得高興。
「恩公。」尤岳忽然朝著蘇戩抱拳,目不斜視道:「此番多謝恩公施以援手,不過鄙人還要前往安邑,恕不能久留,如有來日再報恩公救命之恩。」
「前輩莫要折煞小侄,您喚某表字就是,至於前往安邑…」蘇戩低聲道。
「如此。」蘇戩看了一眼旁邊的尤瑤和祝霖,隨即咬音咂字道:「安邑距離此地少說也有八、九十里,況且還要渡過汾水再行南下,加上風雪交加,前輩又是帶有傷勢,不如隨某一道去往忝部,某在命人划船載某等渡河,從而隨前輩一道前往安邑看看如何?」
「這?」尤岳聞言看了一眼身後嘴唇都有些發青的尤瑤,尋聲道:「如此豈不是太過勞煩爾了。」
「前輩此言差矣。」蘇戩又給一旁坐著的尤瑤倒了一杯熱茶,「冰天雪地之下路途難行,況且某也突然想去安邑走上一圈。」
「如此,那便有勞賢侄了。」尤岳道。
「理應如此。」蘇戩淡笑道。
隨即轉過頭看向角落坐著的賈詡,平心定氣道:「文和,傳令下去,即可回城,擇日再往皮氏。」
「喏,主公。」賈詡揮扇道。
尤岳等人聽見賈詡稱呼蘇戩為主公,神色間都似添了一抹驚異。
但也沒有繼續詢問,不過一旁兀自抱著細劍的尤瑤卻偷偷盯著後者看。
……
在蘇戩的號令之下。
徐晃、黑九二人立即收攏隊伍調轉馬頭朝著臨汾城而去。
約莫近兩個時辰后,已經看到了臨汾南城門,雪花好似越下越大。
城外不遠處的龍角林都似穿上了雪色的外衣,伴隨著寒風不斷擺動。
蘇戩回城之後與眾將說明事情始末,令人給尤岳三人換上一身乾淨衣物,這便帶著徐晃、賈詡以及尤岳一行三人坐上馬車從早前搭建的木橋處渡過汾水,命令僕役快馬加鞭直奔安邑。
而力士營與親衛營的軍卒都沒有跟來,畢竟安邑不在蘇戩的統轄之內。
倘若肆意率領軍隊開往安邑,勢必被其內的各方官員針對。
到時候可能又傳出來黃巾白波賊人攻城拔寨的消息與己方不利。
倘若是按著蘇戩早前的想法,那勢必是直搗黃龍一路橫推過去。
但現在與賈詡探討以後,更是覺得現今天下局勢尚不明朗。
如若佔領河東虎視雒陽,縱然能給董卓方面產生不小的壓力。
但,也在另一方面會助長各路諸侯的實力,本著坐山觀虎鬥的想法,為今之計最好就是按兵不動。
等待天下局勢明朗。
屆時,攜雷霆之勢伐而攻之。
日央時分。
安邑城外。
安邑作為河東郡的郡治所在,城池規模自然不是臨汾這等小城可比。
泛著烏青色的城牆綿延許丈之餘,高聳的城關疑是龍卧於陸,成為山九仞之功,鄙夷天下之勢一般。
蘇戩等人所坐的馬車慢悠悠的行進到城門外面,木扎的拒馬圍攏著。
馬車的華蓋頂上被積雪覆蓋了厚厚的一層,僕役搓著凍紅的手連連哈氣。
「主公,到了。」僕役輕聲道。
從馬車裡面傳出一道聽不出息怒的聲音:「給城門令散些錢兩,即可放吾等進去,就說弔唁城中世家貴子。」
「喏。」僕役放下韁繩把馬背上的積雪拍了拍,遂跳下車朝著前面走去。
「站住!」一名頭戴圓盔,懷裡揣著一桿長槍的軍卒走了過來,「爾等是何人?可有通關符傳?」
僕役通紅的臉上掛起了笑吟吟的表情,從束腰內掏了掏,探出些碎錢。
「爺兒。」僕役先是用眼神給軍卒示意身後的馬車,又把手中錢兩塞了過去,「某家主公要進城內弔唁城中世家貴子,勞您施個方便,煩吾等進去。」
軍卒掂量了一下手中錢兩,朝左右瞧了一眼,不動聲色地塞進褲腰裡。
「此時不行。」軍卒收了錢兩也是解釋起來,「某縣縣丞大人突遭刺客襲殺,兇犯尚未抓捕歸案,一干閑雜人等都不得入內,以免通賊。」
「爾!」僕役氣得臉色漲紅,伸出手指頭指著後者的鼻子,「汝收了某的錢兩豈能這般無賴!汝縣遭遇刺客與某等弔唁喪禮何干?速速放吾等過去!」
「大膽小廝!」軍卒大喝一聲端起手中的長槍就作勢要戳,「汝再如此,小心某抓汝見官,以通賊罪名判處!」
蘇戩等人聽見馬車外面喧嘩之聲,就知道進城恐怕有所不易。
就在這個時候。
城門甬道內走出來一名紅袍佩刀手拿通緝告示的城門令來。
通緝告示上面畫了一名頭戴斗笠,上身一襲黑色綉武字長袍,面容冷峻,胸口穿著一根盤龍針的男子。
這員城門令瞧見僕役在此喧嘩,略微有些皺眉,走上前指著通緝告示道:
「汝可識得此人?」
僕役看上一眼兀自搖了搖頭。
城門令也不做他想,徑直朝著蘇戩等人所乘坐的馬車走來。
僕役作勢要攔,「大人,某家主公遠道而來,要弔唁城中世家貴子,何以不讓吾等進去?」
城門令收起通緝告示思索道:
「汝說的是哪方世家?」
還不等僕役回話,馬車的幕簾從內掀開徑直走出來二男一女。
正是尤岳及尤瑤、祝霖三人。
「大人。」尤岳被尤瑤攙扶著兀自抱拳道:「乃是河東安邑衛氏。」
城門令打量著幾人,皺眉道:
「哦?敢問爾等與其是何關係?」
「其長子衛伯覦乃是我至交好友之子,其祖君更是鄙人師叔。」尤岳道。
「原來是衛先生伯父,久仰久仰,先前下屬也是按章辦事多有得罪。」城門令聞言其人與衛家關係如此密切,不由得迎上笑臉拱手道。
「貴縣可是遭遇刺客了?」尤岳不禁下意識的詢問道。
「正是。」城門令回過頭讓人把擋在城門口的拒馬挪開,轉過頭又道:「本縣縣丞大人素來清廉愛民,體貼下屬,卻不料遭遇刺客襲殺,哎。」
尤岳聞言不禁點了點頭道:「當今世道乃是多事之秋,尚不太平啊。」
語落,給一旁的祝霖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闊步上去從袖袍內拿出一些錢兩塞給這員城門令。
「極是極是。」城門令笑吟吟的抱拳接過,轉過頭朝著軍卒高喝道:
「放行!」
「有勞大人了。」尤岳鄭重道。
城門令擺了擺手,其後待得尤岳三人再進入車內,僕役跳上車沿進城了。
這時。
原先那位揣著長槍的軍卒走到這員城門令面前疑惑道:
「大人為何放其進城?縣令大人不是吩咐過不允許放任任何人進出么?」
城門令盯著雪地上被馬車軲轆碾過的軌跡眯著眼睛沉聲道:
「刺客的身份查出來了,乃是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組織天武樓!」
「啊?」軍卒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縣丞豈會被這等勢力盯上?」
「這本令就不知道了。」城門令緩步朝著城門甬道內走去,幽幽道:「多事之秋啊,縣丞算是白死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