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龍鳴寶殿
岩田的屍體被完全掩埋在大批燒成灰的飛蛾之下,尖尖的一堆坐落在十字路口的中間。我們也不忍再驚動他,乾脆就撿了幾塊石頭在飛蛾堆前堆了一個小小的墓碑。大家默默地哀悼之後便準備離開繼續前進。
「話說,我們要怎麼找出路呢?」鬍子問道。聽了鬍子的問題我倒是沒急於回答,而是轉向原田未來,問到:「你能告訴我你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嗎?現在情況已經如此了,我覺得不管什麼目的,也許應該先放棄,我們一起找出路逃離這地下世界才是當務之急。」
「我還不能把目的告訴你,這個你就不要再問了。」原田未來想了一下然後緩緩的說道:「而且我跟達也也不會放棄的。我們還是會繼續前進,但我並不阻止你們任何時候離開去找出路。」
「你這人怎麼這麼不通情理啊。」鬍子急的叫喚起來,「人都這樣了還不趕緊保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話你總知道吧。老李,她要老這麼軸,咱自己走吧!」
「我們有必須要做的事情,而且時間也不是很多了。」原田未來有點兒不高興的說道:「你們如果想走,沒關係,而且只要我們能活著出去,之前答應你們的錢一分也不會少的。」
我一看這情況,趕緊打個圓場說:「行啦,不管怎麼說我們現在都要先走出這迷宮才行,無論出路還是你們想要的東西我看都不太可能在這迷宮裡。先出去再說吧。」
鬍子還是氣哼哼的站在一旁,這時小順兒走過來跟鬍子說:「胡大哥,咱還是一起走吧,能幫人家就幫一把唄。」自從小順兒知道這次原田達也救了我們的經過,似乎對之前他倆的過節也都不計較了。
「行啊,小順兒,這覺悟夠高的啊。」鬍子陰陽怪氣兒的說,「那咱說說吧,接下來怎麼辦?」
「達也說,他一路上仔細觀察了這裡,他覺得這地方是依據奇門遁甲、五行八卦的要訣所設計的。」原田未來並沒理會鬍子的不滿情緒,一邊繼續問達也一邊翻譯給我們大家聽。
「這奇門遁甲的設計使這個迷宮只有在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走向正確的方位才能走出去。」原田未來繼續解釋道:「奇門遁甲陣中要看的是天時、地利、人和以及格局。天時指的就是時間,地利指的是所在的宮位,人和則映射到奇門遁甲中的八門,他們分別是:開門、休門、生門、傷門、杜門、景門、驚門和死門。每個時辰八門的方位都會有所變化,我們只有找到吉門所在的宮位才能走得出去。」
「那你說的格局是什麼意思?」我問道。
「格局其實就比較玄妙了。格局是指萬事萬物的發展變化,說白了我覺得格局就是機緣。機緣雖然不是我們能控制得了的,但也許我們能破掉這磁力屍體的機關就是我們的機緣呢。」原田未來認真的說。
「其實我們能找到這磁力屍體也是巧合,這萬事萬物的發展變化之中也許真的會有我們的一線生機。」我說。
「說什麼呢,說人話!」鬍子白了我一眼說道。
「我的意思是,說不定就是我們運氣好呢,哈哈。」我笑著說,然後我問原田未來:「那現在達也知道我們要怎麼走出去嗎?」
此時原田達也已經拿出了他背包里的風水盤,一邊看著風水盤一邊念念有詞的算計著什麼。不多時原田達也看準了一個方位就帶我們走了過去,然後在他的帶領下我們大概走了半個多小時便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才停下。原田未來對我們說:「達也告訴我說,從這裡向北再走應該就能走出這奇門遁甲陣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們別提多高興,鬍子趕緊走到了最前面,我們大家也都明顯加快了腳步。穿過這最後一條街之後,果然我們沒有再看見之前的那種十字路口,樹立在我們眼前的卻是一座高大的宮殿,宮殿的最前方是一座十幾米高的石門樓,石門樓的上面刻著四個大字「龍鳴寶殿」。
穿過石門樓之後是一個寬闊的廣場,廣場中間一條石板道通向茫茫黑暗之中的一座雄偉的建築,石板道兩旁分別立著一對一對的高大的石燈幢,這些石燈幢要比我們以前看到的那些更高大,樣式也更雅緻。我們沿著石板道一路向前,那黑暗中的大殿漸漸展現在了出來。這大殿光是台基就有三層,每層都有一人多高,一條長長的階梯出現在我們面前直通大殿門前的迴廊,寬大的迴廊導致我們站在台階之下向上看去,大殿的門仍然隱藏在黑暗裡。
「走是走出來了,不過也看不到什麼出路。既然都到這裡了就上去看看吧,說不定裡面有什麼好東西呢!」鬍子看到這大殿剛才的不高興就忘得差不多了。
我們沿著台階走了上去,這些石雕的台階、台基以及石柱等雖然歷經千百年也都有些破損,但仍然很堅固。我們走上了大殿的迴廊,大殿的正門敞開著,大殿里黑漆漆的,燈光所及的地方兩排粗大的石柱在大門兩側向大殿內延伸而去,每一根石柱之下都立著一座金色的燈台。
這燈台做得非常漂亮,一根立柱在中間,一隻鳳凰身體和尾巴纏繞在立柱上挺立著,鳳凰的頭高高揚起,金色的尾巴散落在燈台的基座之上,燈台的頂端是一個淺盤,裡面應該是盛放燈油的。鬍子用火把伸了上去,呼的一聲淺盤裡燃起了幽藍色的火焰。大殿裡面一下子明亮了許多,鬍子又接連點亮了我們身邊的幾座燈台。
「這燈台真是不錯,可惜就是太大了。」鬍子一邊點燈一邊不無惋惜的撫摸著燈台說道。
此時大殿的門口附近逐漸亮了起來,但仍然看不清大殿的深處有什麼。我便四下里看了看,當我抬頭向屋頂看去的時候,赫然一隻身勢凌厲的巨鷹從屋頂撲下,我趕緊彎腰躲閃,可是接下來卻沒有感覺到任何動靜。別說一隻猛撲過來的飛鷹,就連一絲風也沒感覺到,我這才慢慢的站起身來又重新看向屋頂。
「李一飛,你這是怎麼了?」原田未來問我,說著也抬起頭向上看去。我明顯的聽到她看見屋頂的時候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這屋頂畫著一隻雄健的飛鷹,而且是飛鷹正在俯衝捕食的一瞬間,那鋒利的爪子大大的張開著,爪子本身如白玉一般,爪尖則黑中透亮看上去像一把把鋒利的黑色匕首。飛鷹身體的其他部位大部分毛色灰白,翅膀在身後伸展而開。那鷹的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散發著綠色的光芒,鷹嘴也是烏黑透亮的顏色。這隻鷹畫得栩栩如生,在火光閃爍的襯映之下彷彿一隻真的雄鷹就要從天而降一般。
「好霸氣的一隻鷹啊!」鬍子這時也抬頭向上看著,然後看著我開玩笑說:「老李,你現在膽氣不行啊,就這都能鎮住你。」
「去你的,你知道什麼,我看這可不是一般的鷹。」我說。
「你是說這鷹有什麼來歷嗎?」原田未來問到。
「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鷹神海東青。」說完我看了看鬍子。鬍子也瞅了瞅我,然後說:「你別看我,這回我才不問你這海什麼是什麼東西呢。你不是想說嗎,我就不問憋死你!」
「那我問你好了,海東青是什麼?」原田未來聽了鬍子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順便給了我一個台階下。
「鬍子,不是我說你,不帶這麼擠兌自己兄弟的。你看,這還得說女人情商高啊。」我說道:「海東青是神鷹中的神鷹,據說十萬神鷹才會出一隻海東青,這海東青其實就是鷹神。神話傳說中說海東青會不眠不休日夜飛翔,而且它扇動翅膀時會帶著火焰釋放光和熱。還有傳說海東青就是《山海經》之中所說的北荒之地的九鳳。不過現代也有人認為海東青其實是一種早已滅絕的巨型鳥類。但是後世神鷹海東青早就不再出現了,人們只把鷹中最神俊的叫做海東青。以前東北就有種職業叫鷹把式,專門就是捕捉海東青並且負責熬鷹馴鷹的人,那些鷹可都是貢品啊。康熙爺不是說嘛『羽蟲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數海東青』。」
「鷹神嗎?薩滿教是以鷹為圖騰的,而且傳說博額德音姆就是鷹神的化身,這座宮殿應該跟博額德音姆有關。這裡應該就是我們在剛上島的時候看見的那座石碑上的詩句裡面說的『入地百里開玄城』的玄城了。」原田未來一邊想一邊說著。
「那我們在剛上島時看到的那隻吃大魚的怪鳥會不會就是李大哥說的海東青啊?」小順兒問到。我一聽這話楞了一下,仔細的回憶起了當時的情形,雖然當時完全沒有看清那隻巨鳥究竟長什麼樣子,但是那玉石般的爪子和閃著綠光的眼睛確實是像極了傳說中的海東青。難道我們這次真的是親眼目睹了傳說中的神獸嗎?就在這個想法還在我腦袋裡面打轉的時候,忽然一股風從大殿外面吹了進來,火光一陣猛烈的閃動之後一陣清脆的鈴聲在大殿深處的黑暗之中叮鈴叮鈴的響了起來。
我們大家瞬間就不再說話了,大家都緊盯著黑暗深處,那火光散射的微微光亮之中好像有一個人影在晃動。
「你們先別動,我上去看看!」鬍子現在已經對這種詭異的事情相當鎮定了,於是他舉著火把,手裡抄著開山刀就向大殿深處走去。隨著鬍子拿著火把漸漸深入大殿,我們看到了一個人形的東西漂浮在空中,長長的袍子上一些金屬飾品不斷的反射著火把的光亮。當鬍子看到這樣的景象的時候,他也有點兒堅持不住了,鬍子回頭看了看我們,我覺得他有點兒後悔剛才的自告奮勇。
「你是誰?」鬍子沖著那空中的人影大喊起來,前兩個字還底氣十足,最後一個字卻明顯有點兒虛了。之後鬍子又喊了幾聲,但似乎那人影都沒什麼反應,只是在又有一陣風吹來的時候,整個長袍開始跟著在空中晃動,並且我們又聽到了叮鈴叮鈴的聲音。鬍子便鼓足了勇氣繼續向著那空中漂浮的長袍走出,過了一會兒,鬍子大叫起來:「沒事兒,都過來吧,這只是一件掛著的衣服而已。」
我們走過去的時候,鬍子已經點燃了周圍的幾個燈台。只見那漂浮空中的人形其實是一件圓領,對襟,窄袖的袍服掛在了空中。這件長袍是紫紅色的粗布面,胸腹及後背貼有獸皮,下垂繡花飄帶。前胸、後背掛著十幾面大小銅鏡。腰部以下是三層獸皮穗彩條邊,並綴著貝殼。那些發出聲音的東西其實是這長袍腰上掛的一串喇叭筒形的小銅鈴。
只要有風吹動,帶動袍子晃動的同時,腰上的鈴鐺就會像風鈴一樣發出清脆的聲音。我看著這長袍和腰間的銅鈴說:「這應該是一套標準的薩滿服飾啊,掛在這裡的說不定就是博額德音姆的行頭呢。」
「沒有危險的話我們就先不要管它,我們先去看看裡面有什麼吧!」原田未來有些著急的說道。一邊說她一邊指向大殿裡面一塊巨大的石頭屏風。
「裡面有什麼東西嗎?」我問道,「你為什麼看到這件衣服之後就這麼著急?難道你們此行的目的跟博額德音姆有關嗎?」
原田未來聽到我的話之後,也感到自己剛才的焦急有些失態,這才回頭看了看那掛在空中的袍子又看了看我們之後說:「是的,我們這次的目的確實是跟博額德音姆有關,也許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個薩滿真的是永生的。」
「你說那個什麼薩滿現在還活著,那不成老妖怪了。」鬍子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說道。
「如果她還活著,你覺得這大殿後面會有什麼?」我問原田未來說。原田未來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走吧,我們去會會這個老妖怪看看!」鬍子倒是滿不在乎的,拿著開山刀,舉著火把就準備去大殿的後面看看。於是我們幾個人便繞過那巨大的石頭屏風走了進去,剛進去之後並沒有看見任何東西,當我們快走到大殿的最後面的時候才發現這空曠的後殿裡面只有一副棺材。
「這又是什麼情況?原田小姐你不是說那老妖怪不死的嗎,怎麼到最後就剩下一口棺材了?」鬍子覺得這事兒有點兒好笑。原田未來看到這棺材也有些疑惑,我能看得出這並不是她所期望看到的東西。我走上前去仔細的查看了這副棺材,這棺材也是歷經了千百年但是卻一點兒都沒有腐爛的跡象,表面光滑而且質地堅硬,應該也是陰沉木的。再看這棺材之上一圈都雕刻著很多奇怪的人物,這些應該是薩滿教的眾多神靈。
這樣的棺材應該也只有博額德音姆能用得上了吧。
「鬍子,開棺看看吧,這老傢伙是死是活總要見個分曉才行啊。」我對鬍子說。
「好嘞,說不定裡面還有什麼寶貝呢,哈哈。」鬍子高高興興的說。鬍子便把火把遞給了小順兒,收起開山刀,拿出工兵鏟開始撬棺材。這棺材並不難撬,也沒有任何密封措施,鬍子只是輕輕一撬,棺材蓋便吱呀一聲開啟了一道縫隙。這倒讓我覺得很奇怪,按理說棺材裡面如果裝了死人的話怎麼也應該是密封的才對啊。
看到棺材蓋被打開,原田未來和原田達也都焦急的湊了過來。我跟鬍子小順兒也想看看這傳奇般的薩滿的屍體究竟是什麼樣的。可是讓我們驚異的是這棺材裡面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個小方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