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小雞燉蘑菇

  「這些霧氣是怎麼產生的我大概心裡有數了。」我從山坡上下來對鬍子說道。


  「這麼神奇？我說老李啊，你都快可以走江湖賣藝了。」鬍子不可思議的看著我。


  「你看這山谷，向北的谷口敞開，正對著北面的山脈。而那山脈衝著山谷的正好是南側，南側為陽，這山的南側山石裸露，強烈的反射著陽光。再加上山谷之內基本沒什麼風，強烈的光照產生的熱氣積存在山谷里，便會使谷內的氣溫升高。」我指著北面光禿禿的高山說道。


  「這山谷里有河流，水分充足。這麼高的溫度會產生大量的水蒸氣，但是整個山谷的水蒸氣在上浮的時候就會遇到山谷上空的冷空氣。於是水汽凝結再從上空降落下來，淤積在這山谷的最深處就形成了我們看到的白霧團。」我繼續說道。


  「聽你這麼一說，我好像有種在看中央十套的走近科學的感覺呢，哈哈。」鬍子說道。


  「不過，還有個離奇的事兒。我在《關外奇聞錄》上看到過一個故事叫做『殺龍建墓』。講的是遼國時期一個高人，為一個神秘女子建造墳墓的故事。據說這個高人為了營造高格局的陰宅風水，殺龍生雲，將一個本來風水極差的死穴改造成了生氣煥發，雲水壓穴星的中陰之穴。這種憑一己之力改天換地的人物也是世所罕見啊。」


  「你是說他造的穴位就是這個山谷？那個神秘的女人就是他們傳說的鬼妃？」鬍子問道。


  「我覺得就是，這個故事應該就是講這裡的事情。」我點頭說道。


  「真有這樣的人可就太牛逼了！」鬍子望望北邊的高山又回頭看看谷底的霧海感嘆道。


  我跟鬍子又在山谷里探查了一圈，天色將晚的時候才回到營地附近。營地里已經升起一堆篝火，篝火上還煮著東西，我們還沒到營地就已經能聞到香味了。我們在外面跑了半天，再加上太陽下山後山谷里的溫度終於下降了一些，在這香味的勾引下我跟鬍子已經感覺餓得不行了。


  我們加快腳步回到營地一看，火上一鍋東西竟然燉著好些塊肉，便驚奇的問小順兒這是什麼。


  「小順兒可厲害了，居然撿柴火的時候還能順手抓了一隻山雞！」林楠搶先回答道。


  「可以啊小順兒，沒想到你還有這手絕活呢！」鬍子趕緊坐到火堆附近拍著小順兒的肩膀說道。然後鬍子用鼻子使勁的聞了聞空中的香氣，說道：「嗯……小雞燉蘑菇吧，這味兒沒治了。」


  「應該差不多了。」小順兒一邊用勺子攪拌著鍋里粘稠的湯汁一邊說道。一聽這話。鬍子便迫不及待的舀了一碗，順著碗邊不停的吹著氣。熱騰騰的蒸汽在他的吹動之下四散飄開，一股香氣瀰漫開來。鬍子又吹了幾下之後，便順著碗邊吸溜吸溜的喝了兩口湯。


  「嗯！太好吃了，這野味就是不一樣！老李你也趕緊嘗嘗，比飯館里做的鮮多了！」鬍子連聲稱讚道。


  鬍子吃東西的時候總能給人一種這東西特別好吃的感覺，在他的大力宣傳之下，我們幾個也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嘗嘗這鮮美的小雞燉蘑菇。一大鍋連湯帶肉沒多久就都下了我們的肚子。


  「這山裡的生活竟然能這麼美好！」林楠此時也由衷的感嘆道：「小順兒，你們經常能吃到這些好吃的嗎？」


  「也不是經常，這些都是爺爺教我的。後來爺爺腰不行了就很少跟我上山了，我偶爾抓到一些野雞之類的，都拿去鎮子上換錢了。」小順兒看著篝火說道。


  「你們家裡……都靠你賺錢嗎？」林楠看了看這個年紀比她小不少的孩子，有點兒心疼的問道。


  「本來爺爺、我爹跟我都能進山。但爺爺的脾氣很大，總是跟我爹吵架。後來有一次他們倆吵的狠了就動起了手。之後我爹就再也沒回來過。爺爺腰本來就有病，那次之後就基本下不了床了。能進山的就只有我一個人了。」小順兒以一種稀鬆平常的語氣講述著這些事情。雖然在我們聽來可能這是一種不幸，但在小順兒的心裡這大概就是他的生活，沒什麼幸與不幸。


  林楠沒有再繼續問下去，而是看著篝火出神。可能這是第一次她深切的認識到自己的生活經歷與小順兒有著巨大的差別。


  就這樣，我們誰也沒說話，鬍子躺在帳篷里回味著美味的食物，我則躺在火堆旁考慮著明天的安排。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一陣陰冷的風吹過，吹得我渾身上下一陣哆嗦。我睜開了眼睛，看看四周，他們三個人已經都睡著了，篝火現在已經只剩下不大的火苗在閃爍了。


  我坐了起來深呼吸了一口氣，我只感覺一股冷冽的空氣衝進了我的身體，然後我呼出的竟是一口白氣。怎麼會一下子變得這麼冷了，我心裡想著，便站了起來。我一邊搓著手臂，一邊想掏出一件衣服先穿上。但就在這時又是一陣陰冷的風，呼的一下把火堆里最後剩下的火苗給吹滅了。


  四周一下子黑了下來，暖和的紅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銀色。我抬頭一看，一輪巨大的月亮掛在空中，那月亮大得好似佔據了天空的一半，所有的星星都被擠到了一邊。看著月亮我心裡一怔，我覺得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大的月亮。一種很神奇的感覺慢慢佔據了我的內心，我便去推他們三個人，想要跟他們分享這種感受。


  「你們看，今晚的月亮多美啊！」我推醒他們之後大喊起來。我突然感覺自己有點兒格外的興奮，可是管他呢，這麼大的月亮可不是天天能看見的。


  「是啊是啊，嘿嘿嘿。」小順兒看著月亮一邊傻樂一邊說道。林楠跪在地上，仰面朝天，一臉花痴的看著大月亮。鬍子則忙不迭的想要伸手去抓住月亮，一邊嘟囔著，這月亮看著真下飯。


  我扒拉了一下鬍子對他說：「你有點兒出息行不行，那麼大個你用手抓，別人還吃不吃了！拿著！」說著我遞給鬍子一雙筷子。鬍子看了我一眼，二話不說便接過筷子開始夾月亮往嘴裡放。


  給了鬍子筷子之後，我便一動不動的抬頭凝視著月亮。那月亮的光華照在身上讓我覺得一切都是這麼的美好。過了一會兒我覺得山林里的月光在慢慢的匯聚起來，那些原本散落的銀光，匯聚成了一個個白色的點。這時我便好奇的向四周的山林看去。


  我們所在的地方差不多在山谷的中間，所以除了我們身後那個山谷北面的入口，其餘的幾個方向都是越來越高的山林。我們就好像在一座巨大的體育場里，而那一個個白色的光點漸漸的變成了人形，好像一個個觀眾坐在看台上注視著我們。


  「你們好！」我一邊揮手一邊大喊道。


  「趕緊吃東西，你沒事兒閑的跟誰喊呢？」鬍子不滿的問道。


  「看台上的觀眾啊！」我一揮手將這滿山的觀眾介紹給鬍子。


  鬍子手搭涼棚，仔細的掃看了一圈，然後拍拍我的肩膀對我說：「老李啊，這哪是觀眾啊，明明都是紙人！你的粉絲都沒來，打發自家紙人來充數，你被騙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