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為尊
范長泰明明已經是先天境界,杜決卻還要再戰,旁觀的武人暗暗搖頭,只道這小子不識時務。
劈山刀弟子更是張狂不已,大喊「找死」。
誰知杜決身形一動居然拉出一道虛影,伴著呼嘯,轉眼出現在范長泰身前,手中鐵棍如電砸下。
「當!」
刺耳大響中刀光一閃,爆起一團瀰漫的灰塵,又身形一閃,兩人同時變成虛影,風聲一嘯在院中另一處現身出來,又是「當」的一聲……
看見大院四處爆起的灰塵和刺耳大響,圍觀武人瞠目結舌。
「這是……速度太快看不清身形了嗎?」
「這小子居然能跟上劈山刀的速度,難道他也是先天?我一定是在做夢!」
「我看不一定,你忘了一陣風正是以身法見長?」
「那他們怎麼好像平分秋色?」
「高手對決往往勝負一瞬,我看馬上就有結果了……」
眾人議論聲中,無風卻不由抓緊了胖子的手,雙眼圓瞪。
別人看不清,他卻能模糊看見杜決的速度要比范長泰快上一線,而且鐵棍砸下范長泰接得有些吃力。
不過范長泰的刀鋒所向也險之又險,杜決只能借暴起的速度拉開距離再度攻去。
隨著兩人的全速施展,武人留出的決鬥場地明顯小了,不時有棍影刀芒逼近,聽見那些凄厲呼嘯擦著身邊響起,一眾武人大驚四散,有那跑不及的直接尖叫著跳了牆,隨後就聽見那牆壁轟然垮塌磚石飛濺,不少人頓時中招,悶哼連連。
好在都是武人,第一時間避開了要害,不然的話只怕正主還沒打完,觀眾就要被亂石砸死幾個了。
但即便兇險無比,他們又怎捨得不看?這可是先天至尊的對戰!
不怕死的又飛身躍上牆頭,站在牆上觀戰,轉眼間圍牆上就站了一圈人,就如同那圍牆長高了一截。有那沒地方站的索性跳到了大殿頂上,蹬得瓦片撲簌簌落下摔得粉碎……
雖然看似平分秋色,范長泰卻越打越是心驚。
多年來他疏於教徒,正是一心修武,能以五十齣頭步入先天已經是天資驚人,本想藉此機會昭告天下風光無限,順便除去敢挑戰劈山刀威信的杜決和躲在清風觀的風行之,怎想到杜決竟然絲毫不比他差了?
不,力量和速度還在他之上!
但他看得出來,這小子招式不成體系,只是純憑臨場反應。
「不可能,不可能!」
范長泰在心中大喊,轟向他的鐵棒卻越來越重,而且那小子的身法也越來越順溜,如同在這短短時間換了個人。
「難道他是在臨場學習?」
范長泰心中巨震,手中砍刀如電潑出幾道寒芒,雙腳一點撤出戰團,飛身落在數丈開外。
「哈哈哈……痛快!」
杜決鐵棒盤身一繞拄地大喊,也不追過去,咬牙一笑:「老頭,怕了?來來來,接著打,看我第幾棒才砸死你。」
旁觀武人頓時哄然,只覺得恍然如夢。
看這情況,是劈山刀有了懼意?還是兩人棋逢對手不想繼續纏鬥,要一招分勝負?
那這杜決豈不是真的進入了先天?
怎麼可能!
但相對而立的兩人和場間含而不發的隱隱威勢卻告訴他們,這一切真實不虛……
眾人震驚不已,獃獃看著那個張狂無比的杜決,鴉雀無聲,就連劈山刀的一眾弟子也是一臉的不敢相信。
如果不是知道杜決土生土長,而且在陵城頗有惡名,眾人就以為他是隱世仙人或者妖怪了……
范長泰強按震驚暗提內氣,眼中精芒一閃:「你能揮幾棒我不清楚,但我只會再出一刀。」
在杜決恐怖的提升速度下,他已經不敢再拖時間。
杜決眼中一凜,咧嘴一笑:「那好,一招分勝負吧。」
范長泰要速戰速決,他正求之不得——丹田中的涼氣好像不多了。
見杜決傲立、鐵棒斜指地面,范長泰躬身抱刀,兩人雖然沒動,卻有風聲漸起、越來越烈,旁觀眾人頓時大為緊張,只覺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砰砰……」
大響中,杜決和范長泰的腳下磚石四濺,他們的身影卻彷彿消失了,漫卷的灰塵中,只有一道璀璨刀芒和一彎如龍棍影相對而去。
「轟……」
巨響聲中狂風大作、濃塵再起,模模糊糊看見一人緩緩倒下……
「是誰?」
「誰贏了,杜決還是劈山刀?」
驚呼聲中,揚塵慢慢落定,露出拄著鐵棍的杜決,雖然胸前有一道尺許刀傷、皮肉翻開血還在涌,卻站得筆直。
在他身旁,倒在地上的范長泰面如死灰,口鼻中不住湧出血沫,半邊身子自肩部深深凹陷下去。
「老天,他真的贏了!」
「這……這是出了個少年先天嗎?」
眾人面面相覷,一臉不敢相信。
「師父——」
怒喝聲中,伴著「嗆嗆」砍刀出鞘的聲音,一眾劈山刀弟子如電衝向杜決。
「哈哈哈……老子就知道決哥會贏!」
胖子哈哈大笑,拖著斧頭雙腳一瞪,如一個鐵球呼嘯而去,雖然後發卻是先至,「砰」的一聲落在杜決身前,咧嘴一笑斧頭一旋。
「嚓嚓……」
輕響聲中血光乍現,當先衝來的一個劈山刀弟子頓時被攔腰斬斷。胖子又是一聲大吼踏步上前,寒芒如弧一閃,「砰砰」聲中殘肢屍塊伴著鮮血拋灑一地……
見胖子大發神威,剩下的幾個劈山刀弟子嚇得肝膽俱裂,這才想起眼前這胖子可是生生砸死武道宗師的存在,更何況還有個一陣風虎視眈眈?
「撤!」
大喝聲中幾人抽身後退,頭也不回四散而逃。
「吼!」
渾身浴血的胖子「哐當哐當」跑出幾步,卻一拄斧頭恨恨退回——雖然他短距離的爆發速度驚人,但全無內氣,人家輕功一使出來,他就只有吃灰的命了。
看見地上的模糊血肉,先前還嘲笑胖子造型的武人不由倒吸一口涼氣,臉色煞白。
「哼!跑得到快……」
胖子啐了一口,扛著斧子走向杜決,見無風眉頭緊皺站在杜決身後,杜決臉色發青,他心裡一咯噔:「師父,決哥他……」
「呼……」
杜決深深呼吸一口,咧嘴一笑:「死不了!」
范長泰的這一刀真是力可開山,如果不是他將丹田中僅存涼氣布在胸前,只怕就要凶多吉少了。
饒是如此,刀勢襲來還是將他重創,此刻他還能站著,不僅是靠著插進地面的鐵棒,還有無風在大袖中暗暗扶住他的手。
他強提精力,看向一眾還在發獃的武人,一聲厲喊:「還不恭喜小爺,難道你們都想小爺輸?」
眾人一愣,隨後大驚,只聽「哇呀」一聲,一人嚇得從牆上載了下去,牆外傳來砰然大響。
杜決哈哈大笑,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一個個跳下走向院中,鄭重行禮大呼「武尊」。
雖然「武無第二」、武人都逞強好勝,但一入先天即為武道至尊,就算杜決只有十幾歲讓他們不敢相信,卻也不得不服。
這便是先天至尊的威力。
看見地上奄奄一息的范長泰后,即便杜決一身是血傷口恐怖、那些與劈山刀一門有來往的門派也不敢再有絲毫想法。
成王敗寇,是自古以來顛撲不破的正理,放之江湖同樣如此。
更何況杜決是個出了名的紈絝,那些為范長泰打過氣叫過好的更是心中忐忑,生怕被這位爺給惦記上。
看見眾人或震驚或佩服或不得不服的表情,杜決受用無比、仰天大笑,朗聲道:「免禮免禮!既然大家見證了這場決鬥,而我又是地主……有一個算一個,陵城百味軒,喝酒,敞開了喝。誰要是不去,就是不給小爺面子!」
這番話霸道中透著幾分豪氣,頓時對了許多武人的胃口,哄然應允。
就算還有些武人心中忐忑,但這時候怎敢拂了新晉武尊的興?只得壯著膽子叫好。
更何況鐵甲烏龜一般的胖子肩上,那柄猛惡斧頭還在滴血。站在杜決身後的一陣風煞氣凜凜、眼中寒芒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