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夜 黑樓怨魂（十八）

  午夜時分，呂一屏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一進門，便沖肖戰大聲嚷道：「你怎麼答應我的？才跟你走幾天，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肖戰自知理虧，低頭不語，倒是楊策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想提肖戰分辨幾句，哪知剛一開口，便被呂一屏懟了回去，楊策本就害怕呂一屏，見勢不妙，要引火燒身，趕緊躲了出去。


  呂一屏罵夠了，半跪在柳天軒床前，看過柳天軒的病案，又給柳天軒把了下脈，驚訝的說道：「聽脈象還是比較正常的，不應該這樣昏迷不醒啊。」


  肖戰苦笑一聲，說道：「能容我說句話了吧？」


  呂一屏屬於刀子嘴，豆腐心，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此時火氣也消得差不多了，白了肖戰一眼，說道：「你說說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肖戰說道：「這裡的醫生也很驚訝，照柳天軒的傷勢，他不應該這麼樣昏迷不醒，我能想到的是，很有可能，是他自己不肯醒來。」


  「是他自己不肯醒來？」呂一屏疑惑了，但當呂一屏看到柳天軒嘴角時不時掛著一絲謎一樣的微笑的時候，她彷彿明白了什麼：「你是說柳天軒現在正陷入一種迷幻狀態，而他自己寧願在這種迷幻狀態中長睡不醒？」


  肖戰苦苦一笑，說道：「應該是這樣的。當年若不是小雪走之前要他保證，必須好好的活下去，估計柳天軒現在已經不在人世間了。我知道這些年他心中的苦，他只缺少一個理由，放棄在這個世上存活。」


  就在這時，楊策推門進來，介面道：「你們說誰呢？誰這麼厭世？老柳嗎？不可能啊，看他成天嘻嘻哈哈的，哪有這麼多的心事？」


  呂一屏白了楊策一眼，說道：「你以為都和你一樣？一眼就能看到你心裡想什麼？像你這種渾渾噩噩過日子的人，哪猜得出別人的心事？」


  楊策被呂一屏搶白得滿臉通紅，肖戰看不下去了，說道：「楊警官，你可能不了解柳天軒的往事，其實，你看他成天嘻嘻哈哈的，這些年，他的心早就死了，看似這不在乎，那不在乎，實際上是對自己生死都不在乎。」


  楊策忽然想起，柳天軒第一次見小葉的時候，變得極不正常，那一夜他在江海大學的校園裡待了整整一夜，說道：「是不是因為一個女孩？」


  肖戰點點頭，說道：「是的，那女孩叫小雪，長得和小葉很像。小雪和柳天軒都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可以說是青梅竹馬。柳天軒剛開天軒閣的時候，小雪就在店裡幫忙。可以說，小雪就是柳天軒甩也甩不掉的牛皮糖，當時柳天軒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想法怎樣甩掉小雪。心愛的人在你身邊的時候你往往不會珍惜，但當她永遠走了的時候，你才會發現，她是你心底永遠不能消除的痛。我是因為處理一件靈異案件和柳天軒認識的，之後江海大學出現校園連環死亡案，局裡認定為靈異案件，以此為契機，成立了刑事偵查特科，柳天軒為特聘人員。那時候柳天軒剛剛出道，心氣很高，有些目空一切，在處理這個案子的時候，犯了大意輕敵的錯誤，在他要同那女鬼同歸於盡的時候，是小雪代他死了。直到那時候，他才發現，小雪是他一生不能夠忘記的人，從此之後，柳天軒開始自暴自棄，若不是小雪臨死前要他好好的活下去，很可能他就此同小雪去了。後來，柳天軒關了天軒閣，不告而別，刑事偵查特科解散，我調到了省城，這一晃便是三、四年過去了。我聽呂一屏說柳天軒重開天軒閣，我怕他借處理靈異事件的機會輕生，才假借劉寶文那個案子把他拉到身邊，也算看管住他吧，可現在還是這個樣子了。」


  呂一屏介面道：「小雪那個女孩子不僅人生得漂亮，還心底善良，讓人一接觸便十分喜歡。小雪是我的乾妹妹，她臨走的那一天似乎有所預感似的，她來找我，說了好多如同交代後事般的話，但千言萬語歸結成一句話，就是如果她不在了，要我看住柳天軒，別干傻事。柳天軒重開天軒閣，我很不放心，第一時間便告訴了肖戰，讓他想法子看住他，結果……」


  楊策萬沒想到，看似整天玩世不恭的柳天軒，背後竟有這樣引人淚下的故事，不禁心下黯然，問呂一屏道：「呂大夫，從柳天軒各項身體指標來看，他應該沒什麼事，你看，能不能從醫學角度，採取些措施把他喊醒？」


  呂一屏道：「採取什麼措施？你可知道，你不可能叫醒一個準備長睡不醒的人。醫學在很多時候是無能為力的，這一次，除非柳天軒還有什麼牽挂，自己想醒來，沒有別的辦法。」


  說到這裡，三個人愁眉苦臉，再看看時不時露出謎之微笑的柳天軒，三個人只能頹然長嘆。


  早上，肖戰帶呂一屏去看兩個小道童的屍檢情況去了，他們走後不久，楚暮雪來到了病房，看她紅腫的眼睛，定是一夜未睡。楚暮雪剛問柳天軒的情況，楊策本就對楚暮雪沒有好感，借題發揮，把柳天軒的過去、此時昏迷不醒的原因一五一十的和楚暮雪說了，把責任一股腦的往楚暮雪身上推去。楚暮雪滿心愧疚之情，坐在柳天軒的病床前，低聲抽泣。楊策還不解恨，但見楚暮雪哭得花枝亂顫，冷哼一聲，摔門出去了。過了一會兒，肖戰和呂一屏回來了，肖戰見楚暮雪滿臉是淚，趕緊安慰了她幾句，肖戰見楚暮雪一時半時哭不停，只能耐心等待她平復心情。


  楚暮雪漸漸止住哭泣，穩定了下情緒，對肖戰說道：「柳天軒救了我，我也想做些什麼讓他蘇醒過來。我願意配合警方的調查，我會把我所知道的，關於黑樓背後的故事，甚至包括黑樓里隱藏的楚家的秘密全部說出來，希望能從中發現叫醒柳天軒的線索。」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