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生活的發現

  莉莉早上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她這才打量昨晚自己睡覺的地方，這裡是牛哥的房間，因為剛搬過來，很多東西還都沒有收拾，莉莉的衣服被放在了旁邊的沙發上，牛哥已經不知所蹤。

  昨天兩個人喝到半夜，兩個人，一個單身已久，一個離婚不久，再加上之前的曖昧關係，喝著喝著就睡到了一起。莉莉姐換好了自己的衣服，看到牛哥正在客廳里收拾自己的行李。

  「睡得好嗎？」牛哥問她。

  「頭疼。」

  「吃早飯嗎？」

  「不了，我先走了。」

  莉莉離開了牛哥的家，她知道，對於沒打算繼續發展下去的兩個人，在一夜情之後，這樣簡簡單單的道別最合適。

  白浪把曉曼送回她家，自己直接去拍定妝照了。

  「你要拍到幾點？」曉曼戀戀不捨的下了車。

  「不知道，導演說還要找我聊一聊。你打算幹嘛？」

  「看劇本，睡覺。」曉曼顯得百無聊賴。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聽到白浪的話，悶悶不樂的曉曼突然露出笑容，曉曼又重新回到車上，白浪給了她一個口罩。

  「你可以在車裡睡覺，也可以進去，戴上口罩，沒人能認出你來。」

  拍定妝照的地方在文化產業園區裡面，這裡原本是一間機械廠，還保留這老工廠的格局和廠房，現在又聚集了各式各樣的文化公司、設計公司，這家老工廠把這兩種風格消化的很完美。

  白浪去工作了，曉曼一個人到旁邊的咖啡廳喝了杯咖啡，早上的咖啡廳沒什麼人，喝完咖啡，她溜達到影棚，打算把咖啡給白浪送去，就回車上看劇本。她戴著口罩和帽子，沒人太注意到她，她悄悄的走進影棚，白浪正在化妝，她朝鏡子看了看白浪，白浪也看到了她，白浪和化妝師打了個招呼，便跑了出來，曉曼把咖啡遞給他。

  「你進來坐吧。」白浪說。

  化妝間里有化妝師和其他工作人員，她也不想被別人看到和白浪在一起。

  「我在車上等你。」說完，曉曼把白浪推回化妝室。

  曉曼又在門口偷看了一會兒，正準備回車上的時候，聽到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李曉曼？是李曉曼嗎？」

  李曉曼回頭，看到了一個老熟人。

  叫住李曉曼的，是新京報的娛樂記者大成，他今天約了導演的一個專訪，戴著帽子和口罩的曉曼，一般人認不出來，但是記者，一眼就把她認了出來。曉曼摘掉了口罩，有禮貌的跟大成打招呼。

  「你怎麼在這？」大成問。

  曉曼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聽見動靜的姜成也從房間里走了出來，更讓曉曼無所適從。

  「她是來找我的。」白浪從化妝間走出來。「我們出去一下」白浪很自然的跟導演和大成說道，便帶著曉曼離開了。

  「他倆是怎麼回事？」大成說這話的時候，劇組的人都看了過來，「他們在談戀愛嗎？什麼時候的事？」大成興奮起來，他發現了這個獨家新聞。

  「是因為我。」人群中的刀刀舉起手來，刀刀走到大成身邊，「過來聊兩句。」刀刀把大成叫到一邊，劇組的人也紛紛散去。

  「我到白浪這來了。」刀刀告訴大成，「曉曼想挽留我，所以才來的。」刀刀觀察著大成，希望可以隱瞞過去，這會兒可不能傳出白浪和曉曼的緋聞，大成的興奮消去了一半，但依舊將信將疑，「那為什麼白浪說李曉曼是來找他的？」

  「因為不想讓我為難。」刀刀說著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謊言，「因為還沒簽合同，他怕我反悔。」大成總算是勉強接受了這個事實。

  好不容易消除了大成的疑心，刀刀趕緊跑出去，開車把曉曼送回了家。

  「你膽子可真夠大的。」刀刀說道。

  「你也夠機智的，沒有你我可怎麼辦？」曉曼親昵的抱著刀刀的脖子。

  白浪去了哈爾濱，曉曼也在為《宮女如意》做著最後的準備，明知道會失敗，她卻不得不硬著頭皮頂上去。距離進組還有一個星期，她給姑姑打了電話，希望進組前能和他們見一面，第二天，姑姑和姑父就到了北京，滿滿一後備箱的吃的喝的，給曉曼和表弟一人一半。

  表弟叫林濤，在北京理工大學讀大二，他繼承了姑父的高個子、寬肩膀和姑姑秀氣的臉，即使當演員也沒太大的問題，姐弟倆第一次見面，彼此都有些尷尬，曉曼打算帶他們出去吃飯，姑姑卻非要在曉曼家裡包餃子，買菜、活餡兒、包餃子，折騰了一下午，終於吃上了餃子，雖然要控制體重，曉曼還是縱容自己吃了十個餃子，姑姑一會兒埋怨著姑父把餡兒弄的太淡了，一會兒又擔心林濤跟比自己大的女生談戀愛，父子倆埋頭吃飯，他們已經習慣了姑姑的嘮叨，倒是曉曼，特別認真的聽著姑姑說話，這種家庭的氛圍，讓她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

  「小姑，你們以後來北京，就住我家吧，這是密碼鎖，可以直接進來。」曉曼跟姑姑說。

  「行。」姑姑爽快的回答道。「你那個男朋友呢？」

  「不是男朋友。」

  「你也該找男朋友了，談兩年，差不多就該結婚了。」

  「你嘮叨我們倆就行了，曉曼才二十七，三十多歲沒結婚的，也一把一把的。」姑父說著。

  以前住在順義別墅住的時候，家裡基本沒有開過火，媽媽和自己，一個比一個忙，一般都是在外面吃飯，久而久之，母女倆基本當那裡是宿舍，有時候幾天也見不上彼此一面。自己搬出來以後，更是孤家寡人，看著姑姑一家其樂融融的樣子，她發現自己太喜歡這種家裡熱熱鬧鬧的感覺了，沉浸在這幸福之中的時候，她接到了刀刀的電話。

  刀刀本想和她在停車場見面，但曉曼堅持要去咖啡廳，她們就約在了大悅城裡的一家咖啡廳見面。

  「我連和你見面也要偷偷摸摸的嗎？」曉曼說道，「你喝什麼？這家的抹茶很好喝。」

  「你怎麼知道？」

  「我自己來過。」曉曼偷偷笑著，她一個人沒事的時候，戴上帽子和口罩，經常到大悅城裡溜達溜達，「我最近真的發現了很多東西，生活里普普通通的東西。

  「比如說？」

  「比如說，大超市的牛奶比便利店的要便宜一些，電影院雖然寫著不可以自帶飲食，但把水偷偷裝到包里也沒人會管，這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情，讓我覺得很幸福。可以和表弟一起逛商場，可以大方的給他買衣服，可以聽到姑姑的嘮叨，晚回家的時候，也有人打電話關心我有沒有到家，生活，原來這麼有趣。」曉曼和了一口抹茶，又看了一眼刀刀，「你也要進組嗎？」

  「恩，因為新入職，要去組裡打個招呼的。」

  「什麼時候走？」

  「明天。」

  「帶點厚衣服，那邊冷。你怎麼了？」曉曼看刀刀扭扭捏捏，似乎有話要說。

  「想來想去，我還是應該告訴你。」刀刀鼓足了勇氣，「除了伊雪兒外，趙歡他們三個人手裡的股份，都被白浪買下來了，他把他的房子抵押了，為了買他們手上的股份。我私下裡跟他們聯繫過，相比錢，他們更看重的是資源，更好的戲，可以一炮而紅的角色，所以除了錢之外，還給他們每個人爭取了一個網劇的主角。」

  「這怎麼可能？」曉曼不敢相信刀刀的話。

  「旭哥聯繫的，具體怎麼做到的我也不知道，這麼多年了，總有人人情往來吧。他還和旭輝那邊簽了協議，做了很大的讓步，條件是讓旭輝支持你，這些事情，他三令五申不讓我告訴你。」

  曉曼很震驚、很意外，她都已經放棄的事情，白浪竟然在暗中做了這麼多事，而且是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甚至對於這波操作他也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幾句，她完全低估了這個男人的能量。

  「我是站在你這邊的，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你先別告訴他，你已經告訴我的事，先別告訴他。」

  「你打算怎麼做？」

  「我打算接受。」曉曼腦子飛快的轉著，迅速做出了決定，「他之所以不讓我知道，就是怕我拒絕他的幫助，我現在能為他做的，就是接受他的幫助，站在他的身邊，跟他一起戰鬥。他在拍戲，先不要影響他。」

  送走刀刀，曉曼還是給王憲打了電話，王憲是《宮女如意》第二部最大的投資方憲力資本的老總，清華出身，後來又去了斯坦福。四十齣頭的他，看起來活力十足，曉曼在發布會的時候見過他一次，他只是禮貌的給了她一張名片，曉曼是從來不跟這些老闆打招呼的，但是這次她主動給對方打了電話，當她自報家門之後，對方邀請她到公司見面。

  憲力資本在金融街的一所寫字樓里，當曉曼出現在這裡的時候，全公司人頭攢動，曉曼跟著秘書來到王憲的辦公室，說是大老闆，王憲的辦公室還是很簡樸的。曉曼直接了當的說明來意：

  「我來找您，是因為這部戲可能出現的風險，想來想去，只能親自跟您說，因為這個戲成功與否，對兩個人最重要，一個是您，一個是我。您是最大的投資方，但您要知道不是所有的戲都會賺錢，血本無歸的項目也到處都是。」

  「李小姐不是收視保障嗎？」

  「在劇本好的時候，我是，劇本不好的時候，我和別人一樣」

  「劇本不好？我倒是頭一次聽說。」

  「我和所有人都說過，但沒有人真正去解決這個問題，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我們很可能會失敗。我是靠演如意紅起來的，我不想栽在這個角色上，我不是收視保證，觀眾不是喜歡我，是喜歡我演的角色，如果劇情讓他們失望，他們會無情的拋棄我們，到時候，您和我，是最大的輸家。」

  「您想讓我怎麼做呢？據我所知，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著開機了。」

  「是我的問題，我應該早點來找您。」

  王憲笑了笑，在曉曼看來天大的事，在他看來好像是一樁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生意。「我記得我小時候上學，出了門，坐上了公交車，突然發現自己穿著涼鞋出來了，那天是體育測驗，要測1000米，可是回去換鞋就會遲到，遲到得在外面站一個小時，是回去換鞋？還是穿著涼鞋跑？這種情況下，你會怎麼做呢？

  王憲突然說起這個不相關的故事，他溫和的看著曉曼，等著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