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沒有什麼是不可以邏輯自洽的
她把漫天的星光當作是信仰，也是讓易勝明白人能脫離這塵世存在，唯一的辦法。
可今天，她為了自己的目的，要去求這個老人的仇人，要動這個老人的錢財，要改變這個老人的命數。
易勝自己也想不清楚，所以她嚎了一嗓子，將道子的祖宗十八代全部問候了個遍。
系主任莫名其妙被問了個這麼哲學的問題，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
系主任覺得勝兒莫名其妙的深沉起來。
所以它覺得它必須要好好回答這個問題。
難道不知道，當今社會多少惡性性迫害事件，都是由於父母親人恥於對孩子的「性教育」造成的？！
呸，跑題了！
但系主任覺得原理是相通的。
教育孩子要趁早嘛！！
為了防止勝兒有朝一日變成上訴的，絲毫不考慮當事人、六親不認、不擇手段的禍害，系主任將語氣都放得嚴肅了幾分，認真回答。
【勝兒，沒人能真正決定自己之後的人生要怎麼走，無論做出什麼樣的選擇都是審時度勢。種因得果，只要能承擔住自己行為帶來的結果，就不算是肆意改變別人的人生。】
【不需要糾結的，勝兒。】
【這世界上，哪怕你是做了一件完全正確的事，也不一定會帶來完全正確的結果。】
【就連這個世界，天道法則如此虐待咱們老大，不也是出自自己的想法嘛。咱們老大之前難道對這個世界做過什麼過分的事情嗎？】
一團白光緩慢地從易勝的眉心中漫了出來，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
【勝兒，人力能勝天，卻有眾多不足，改變而不肆意，就已經足夠了。】
易勝點了點頭，猛地笑出了豬叫。
「系主任，你這語氣好搞笑啊！！」
【……】
媽得，這智障！
白擔心了！
本尊今天弄不死這孫子。
易勝抱起盒子起身，「系主任，咱們老大什麼情況？」
【沒死呢，走程序還得幾天。】
易勝摸了摸下巴，「足夠走個S市了。」
她就是個沒感情的任務機器，想那麼多幹嘛？！
況且道子那傢伙早死得連灰都被吹沒了，自己還老想著道子的「育兒經」幹嘛？！
又不是想變成像道子那樣的神經病……
易勝想起道子那個傻逼模樣，牙酸地倒吸了口氣。
余成坐在警察局的椅子上發獃。
警察之前打給他父親的電話顯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他父親還沒來。
陳學良那邊診斷結果還沒有送過來，但是之前警察也看過陳學良的傷口，推測至多是輕傷。
余成百無聊賴地想：診斷結果應該還需要一段時間，不然陳學良沒有足夠的時間更改結果。從顛倒黑白這一方面來講，他小小的身體里，從來都有大大的能量。
他不太想說話。
關於案件沒什麼好交代的。
就是故意，就是想讓那傢伙去死。
就是沒想到那刀竟然鈍成那個鬼樣子，也沒想到自己的力氣小成那樣……
警察還在試圖說服他詳細的講述一下案件的經過和動機，說著類似於什麼都是同學，能有什麼天大的仇恨的話，說只要陳學良那邊不起訴，他就不會留下案底……
余成覺得他們天真。
就和他想讓陳學良死一樣，陳學良難道會願意放過他？
陳學良願意放過他的概率，就跟前天晚上拉住他的，的確就是他奶奶一樣的搞笑。
與其想著他回頭是岸，還不如祈禱陳學良良心發現。
正這麼想著，對面那位向他訊問的女警接了對講機，應了兩聲后，抬頭看向他，道：「你同學同意不上訴私下調解了，還有你奶奶來接你了，就在門外。」
余成：……
余成那張自從進了警局后一直癱著的臉，差點崩了。
他心中百轉千回后，緩緩升起了「陳學良他媽的怕是瘋了」的念頭，連「奶奶」這個關鍵詞都沒注意。
警局外的陽光倒是燦爛，余成被刺得眯住眼。
易勝那傢伙遙遙看見小傢伙從警局被帶出來，咧了咧嘴笑著拍了拍前方的乾瘦男人，「師傅，警局前面那就是我孫子，咱們把車開到那兒就行。」
男人應她一聲，腳下一蹬，三輪車吱吱呀呀地順著聲響就飄到了余成面前。
余成：……
易勝從錢包里掏出一張二十遞給蹬車的男人，男人利索結果下車，沖余成也笑了笑，便乾脆利落地走遠了。
余成：……這人在這，想幹什麼？！
他抱著包茫然地站在原地，易勝那張臉他還是認得的，畢竟是他印象里的第一條人命。
可正因為覺得對方不應該在這兒，才會站在原地進退兩難。
他看著易勝，老人陰陽怪氣地在笑，面容扭曲僵硬。
余成邏輯自洽，似乎明白了老人想要幹什麼。
殊不知，易勝那邊也是卧槽彈幕一大堆。
易勝：系主任，咱們老大有沒有對我放下戒心，我這笑得好看吧？！媽得，他怎麼還不上車，看不出來，老子是來接他的嘛？臉僵了、臉僵了！！
【……】
傻逼，你笑得太丑，嚇著咱們老大了！
余成陰沉地抬頭看著易勝，半晌腳步一擰，原路再次邁進警廳。
警官小姐剛將人送出去，還沒和小姐妹吐槽完這孩子不認錯的垃圾態度，那廂就看見那孩子又他媽邁了進來。
男孩臉色陰沉，還帶著些被戲耍的惱怒。
警官小姐：？？
咋地？不想走？！把這兒當家——也不太好吧？
只見少年一眼不發地重新坐回自己的小板凳上，四處瞧了瞧，見沒人接待自己，竟自來熟地從桌對面取過一張調查表。
調查表是之前訊問故意傷害陳學良，沒來得及整理時留下的。
余成拿起筆，開始交代罪行。
他算是看明白了，陳學良這狗，就是打著先給他希望，再讓他絕望給的心思。
先是同意私下和解，讓他以為自己能躲過這一劫，然後再讓那個老女人，用自己故意殺人將他再送進去。
他這次大不了認栽，等他出來，陳學良那傢伙就別再想好過！！
他自己的罪，他自己認，別想派這個老女人羞辱他！
警官小姐：……？？
這小孩什麼操作，不是說他奶奶來接他嗎？！
對方不上訴要和解了，他寫什麼供訴？！出去看到自己年邁的奶奶，大徹大悟？！
警官小姐：「同學，你奶奶……」
余成頭也不抬：「她不是，她是受害人，來告我的。」
警官小姐：「？告你什麼？她是來接你的，你趕緊出去，別浪費警力資源！」
余成：「她不是，她是受害人，來告我！！」
警官小姐：……
這孩子，被告妄想症？！
他們兩在爭執，易勝那邊從車裡摳摳索索地摸出個喇叭出來，摸著開關往下一摁。
「孫兒，你在裡面干哈呢？！奶奶來接你了！」
「我的孫兒，余成，奶奶來接你了，別扒著警察局不放手，跟著奶奶走，萬水千山你都有！！」
「孫兒，我知道你在裡面，你快出來。有本事進去，你趕緊出來！！」
余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