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大枇杷樹
章程點頭：「有需要，儘管開口。」
劉璋對著章程拱手，他看著窗外發獃的瑾言：「阿言這孩子，太過早慧。」
章程舉起茶杯：「兒孫自有兒孫福。」
劉璋嘆氣：「但願如此。」
章程放下茶杯，看著劉璋：「給我說說那個孩子吧。」
劉璋嘆氣：「東東也是苦命的孩子。」
章程點燃竹筒上的煙草，咕嚕嚕地抽著：「他是怎麼變成你的孫兒的？」
劉璋看著窗外不知何時跑到瑾言身邊東東：「父母和姐姐遇上車禍，三人當場去世。
社工先是把他送到姨母家，希望他姨母能好好照顧他，可偏偏他那姨母心黑。
收了歐陽家給的十萬塊錢，轉手就把他給賣了。
買他的那對夫妻那時候已經70了，東東太皮，兩人看不住，孩子就被拐進了人販子窩。
孩子幸運，人販子還沒轉手就被警察救出來了。」
章程握緊拳頭：「該死的人販子。」
劉璋灌了一大口茶水：「後來，老周在做背景調查時，花了很常時間才把事情查透。
您也知道，歐陽家都是些吃人不吐骨頭的主，歐陽家送不回去，姨母也入獄了。
左右我清凈，身旁除了阿言和阿瑜也沒別的孩子。
老周權衡利弊，最後決定把他送到清暉，由我出面收養，孩子就這樣，到了我身邊。」
章程挑眉：「想過讓他回歐陽家嗎？。」
劉璋點頭：「想過，我們準備等東東成年了我再告訴他原委。
關於是否要奪回歐陽家，具體等他成年後讓孩子自己決定吧。」
章程有些唏噓：「想當年，他歐陽少恭是多麼的意氣風發。」
劉璋嘆氣：「少恭對我有恩。」
章程舉起一杯茶：「小劉，做得好。」
劉璋回敬章程：「我很喜歡東東。」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掛鐘響了十聲，指針指到十點。
劉璋看著掛鐘：「很晚了，我就不打擾了，章老師早點休息。」劉璋起身。
章程看著窗外：「那這小姑娘怎麼辦？」
劉璋一愣：「章老師，能拜託您一件事嗎？」
章程點頭：「你說。」
劉璋轉頭看向窗外，他搖搖頭：「阿言喜歡畫畫，可能會誤打誤撞去到一些不該去的地方。
如果遇到了，麻煩您通知我們，不要傷害她。」
章程擺手：「嗯，我會交代下去的，只是，大晚上的小姑娘就這麼呆著沒關係嗎？」
「沒關係的，她會自己回去的。」劉璋說完推門走出書房，路過前庭的時候，深深看了一眼瑾言。
章程抽煙煙筒里的煙絲，又看了一會兒還在樹前坐著的瑾言。
半晌，他撐著拐杖緩慢地走書房，角落站著的陸洋看到章程，忙上前攙扶。
章程伸手阻止：「不用管我，你先去休息。」
「是。」陸洋退後，繼續躲回角落。
章程緩慢地挪到前庭，在距離瑾言十米處停下。
瑾言抬頭看了一眼前方站立的人影，淡淡一笑，繼續看樟樹。
章程一愣，拄著拐杖慢慢靠近，他笑眯眯地看著瑾言，在距離她一米處的石凳上坐下。
瑾言轉頭小聲地打了聲招呼：「章爺爺好～」
章程微笑：「你叫瑾言對嗎？」
瑾言微不可察地點頭：「嗯。」
章程看著樟樹：「多大了？」
瑾言也看著樟樹：「16了。」
章程撫摸著手裡的拐杖：「看到你我就想起我那不著調的小孫女，和你差不多年齡，只不過沒你那麼文靜。。」
瑾言點頭：「嗯。」
章程看著瑾言懷裡的畫本：「我能看看你手中的畫本嗎？」
瑾言轉頭看了一眼章程，把畫本遞給他。
章程接過畫本，看著畫本上栩栩如生的樟樹：「這是院子里的樟樹嗎？」
瑾言點頭。
章程微笑，溫柔詢問瑾言：「我能看看別的畫嗎？」
瑾言點頭。
章程從頭開始翻動畫本，一頁接著一頁。
接著，他的視線停留在畫本某一頁，上面畫著一棵茂密的枇杷樹。
章程看向瑾言：「這畫的枇杷樹吧？」
瑾言點頭：「嗯。」
章程微笑：「喜歡枇杷樹？」
瑾言搖搖頭：「我喜歡無花果樹。」
章程抬頭看著眼前的樟樹，他摸摸鬍鬚：「我剛來這個院子時，這裡種的也是一棵枇杷樹。
那棵枇杷樹不知生長了多久，樹榦和小孩身子一樣粗。
我的小孫女特別喜歡那棵枇杷樹，天天守在枇杷樹下，等著枇杷成熟。
你現在坐著的石凳也是為了她搭建的。」
瑾言有些好奇，她指指樟樹：「可是這裡種的是樟樹，那棵枇杷樹呢？」
章程微微嘆氣：「被雷劈死了。」
瑾言有些不結：「為什麼不繼續種枇杷樹？」
章程搖頭：「小孫女不讓。」
瑾言看向章程：「為什麼？她不是喜歡嗎？」
章程微笑：「她和我說，有些東西沒了就是沒了，就算再種新的也不是她原來喜歡的那棵枇杷樹了。」
瑾言聞言點頭又繼續搖頭，她微微嘆氣：「真想看看那棵和孩子身體一樣大的枇杷樹。」
章程撫摸著拐杖：「我房間里還有我和小孫女和枇杷樹的合照。」
瑾言眼睛一亮：「我可以看看嗎？」
章程哈哈大笑：「當然可以，明天我讓小陸拿出來給你。」
瑾言甜甜一笑：「謝謝章爺爺～」
章程把畫本遞還瑾言：「這都是小事～」
瑾言接過，詢問章程：「章爺爺～」
「誒～爺爺在。」
「這世上真的有「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一樣的瀑布嗎？」
章程再次哈哈大笑：「讀過《西城秩事》？」
瑾言收拾好小木箱，來回把玩著小木箱上的把手：「小時候，劉爺爺給我念過。」
章程再次撫摸鬍鬚：「小姑娘，在這個世界上，存在著很多奇奇怪怪東西。
而這些東西，你覺得它存在，它就真的存在，你覺得它不存在，它就不存在。」
瑾言微笑，她抬頭看著樟樹：「那瀑布一定是存在的。」
章程拍拍大腿，拄著拐杖慢慢站起來，瑾言拎著小木箱過去扶他。
她扶著章程穿過前庭，把章程交給一直守在角落的陸洋后拎著小木箱回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