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很真的名字
顧生正在纖機府批改文件。
尼尼叄從外拿著一個冊子闊步走到顧生桌前,看了看她,為難地撓撓頭。
「十五……
纖機府近日要登記活物靈的身份,需要記錄族譜和出生地,以及重大經歷。
按理說用名字從查靈所就可以查到。
可現在你的姓名這一環上出了問題。
用十五這個名字,查靈所查不到你的信息。
所以你……有真實名字嗎?
聽起來很真的那種!」
十五歪著腦袋,柳眉微蹙:
「竟要做這工序啊。
可我忘了原本的名字了。
我想想……」
耳邊傳來一道懶懶的聲音:
「真蠢。」
知道是手上的烏姑傳與她的,顧生有些不滿,大聲道:
「你才蠢!」
突然聽她這麼喊,尼尼叄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顧生忙擺擺手。
「啊,不是。
說到哪兒了…
奧!
想起來了。
是有的,有另一個名字……」
顧生是真想不起來了,便用秘音傳給烏姑,向他求助。
烏姑跟了她這麼多年,也許記得她族譜上的姓名呢?
遙想,從記事起,她便用十五這個名字,寓意十五日,也就是每個月中間的那一天,這一天在人間有那麼多節日。
想到這一世,烏姑頗悶:
「我怎凈幫你記事了?
我是你的首飾,不是你的記事本。」
頓了頓,又道:
「顧生,這次記好了。」
看著十五拿過冊子寫下二字,尼尼叄方滿意了,拿過後喜滋滋地走了,到了門后揚聲:
「顧生,記住了,我可是仙界第一個喚你名字的哦!」
顧生心說,我還是喜歡十五這個名字,瞧瞧人間的七月十五,多熱鬧,可以吃好多貢品呢。
顧生顧生,顧家生的葡萄么?
她心裡想的話烏姑都可以聽到,見她表達不滿,此時便「閉」了耳朵不去搭理。
顧生下午又要「出差」,地點是日新學堂,她需同堂長確認參與月後的考試的人員名單,考試流程,以及考試那天需要的東西,一同彙報給纖機府來準備。
這次去的時候,學堂正在上課,小生說堂長正在授課,不方便接待,需得入內等會兒。
上次去時正趕上下課,學堂頗熱鬧,如今一看,前堂還挺冷清,一排楊樹孤零零光禿禿地站著。
驚覺,天界的植物竟也有凋零期。
顧生沒有聽小生在前堂坐等,而是循著聲音往裡走了,想著偷偷瞧瞧他們是如何施法的。
往裡走了會兒便寬闊了,右側有個門,裡面傳來夫子的聲音。
「不不,不是這樣的,這隻手須得……
這樣……劃上一圈,同時念咒。
再來!」
顧生怕明目張胆地從門入內會打擾到眾學生,便爬上挨著牆的樹看,這一眼望去,竟讓她瞧見了熟人。
杵在人群之外的那個小男孩,一身青色衣,一雙水晶琉璃眼,不就是前幾日在通靈閣見的那傢伙么!
好像是叫做珂毓。
那個小不點,他果然在此上學呢,也不知什麼來頭。
顧生正想著,目光突然被一簇煙花吸引過去,說是煙花卻又不像煙花,煙花不會在白天依舊色彩斑斕,可天上卻是一片明媚的紅色綠色。
然後響起一片叫好聲,顧生被感染了一樣鼓掌,這下好了,雙手一鬆開,「呲溜」一聲便從樹榦滑了下去。
與大地撞了個滿懷,顧生揉一揉屁股,剛扶著牆站起來,才發現眼前站滿了人。
為首的似乎就是那個放煙花的小子,長的是挺一表人才,可眼裡怎麼有股嘲諷的滋味,看的顧生頗摸不著頭腦,想不起來有得罪此人。
一群人還在低聲議論剛才的煙花,夫子從後面撥開人群出來,見顧生,一旁的小生跑過來道歉:
「無意間放了人進來,堂主莫怪,此人是纖機府來人,同您核對一些事宜。」
堂主看起來頗和善,聽罷沒有責怪小生:
「我還有課,交給副堂處理吧,你帶她去。」
說著揮揮手便要走,後面的人瞧見沒什麼熱鬧可以看,便也要離開。
顧生突然咬咬唇,豁出去般問道:
「夫子,可以讓我學習法術嗎?」
堂主還沒說話,那些準備回去的人立馬掉頭,對著她從頭到尾地審視著,又低聲議論什麼。
堂主也凝著臉打量她。
有入學日新學堂想法的靈可不少,但像她這樣直接衝上來這樣問自己的靈,還真沒有。
堂主:
「看你還不太了解這裡,回去打聽打聽再說罷。」
堂主剛說完,便有人跟著嘀咕,聲音恰好能讓她聽到。
「自古便沒有靈學法術的先例,更別說入學天界日新學堂,這可是比人間學府的入學難度高好幾個階級啊。
可真敢想!」
然後七嘴八舌地一片不看好聲,為首的軒轅雲黎淡淡地掃了掃她,轉身離開。
見堂主已經快走到門口,旁邊的小生要帶自己離開,顧生拔腿跟了上去,取下手腕的鐲子舉在夫子眼前。
堂主見她擋路,這下再好脾氣也有些心煩,只想快打發了,便向著小生揮手。
片刻,堂主的手收了回來,眼裡露出絲微的驚訝,然後將手背在身後,對顧生:
「若真有意…」
顧生:
「當真有意!」
堂主指了指頭上的天空,顧生摸不著頭腦,他說:
「每十年有一個名額,可以入學日新學堂,須得是在天界大會上嶄露頭角,或者出身名門望族,到了合適的年齡被邀請入學,可你均不符合。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申請參加入學考試,得你所在的府邸同意,以及至少兩位仙君的許可書。
不過就算是可以參加考試,考試的難度是很大的,不僅要看你的能力,更重要的是天資。」
顧生笑:
「謝夫子一言,顧生謹記,定會努力取得入學資格!」
堂主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上的鐲子,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他以為她施展的是簡單的障眼法,把玉鐲子變成一塊石獅,又變成簪子,但他查探不到她用了障眼法,若沒有,她便是施展了易物術。
而他方才教的正是易物術,若是她才聽了咒語便學成了,那當真是奇才,畢竟這法術他教了三天,也才只有軒轅雲黎施展出來。
顧生自然猜到他是什麼想的,但她當然沒有聰慧到這麼快學會夫子教的法術,她只不過是悄悄同烏姑對話,讓它變了形態罷了。
好在他們沒見過會變形的玉,此時對她竟統一生了敬佩的神色,顧生也難得不好意思起來。
夫子走後,方才帶頭的「才子」軒轅雲黎路過她時皺了皺眉,似乎對她有什麼天生的不喜。
低頭瞧見他身上的玉,是青色的。
顧生納悶了,那小男孩兒珂毓身上戴的橙玉,可這學堂學霸的法術還沒有一個七八歲模樣的小男孩兒高么?
待人走後,珂毓才走了過來,看她看著軒轅雲黎的背影沉思:
「喂,別琢磨了。
那傢伙總覺得自己出身高貴,所以誰都瞧不上,你又是靈,他不屑你,是很正常的。」
顧生覺得他彷彿在說,你是個普通人,人家罵你也是正常的,所以他半點沒安慰到她。
顧生想到剛剛琢磨的,便探尋地看他腰間的玉。
藍色,是藍色的,她揉了揉眼睛再看,還是藍色的?
可那天通靈閣外,她看到的……分明是橙色的玉啊。
「你的玉,不是橙玉嗎?」
顧生皺著眉問。
珂毓:
「橙玉?你是瞀視么。」
顧生訕笑:
「不好意思,我也知道你這小不點不配……佩……橙玉。」
珂毓若想,若他身長八尺,定要敲敲她的腦袋報仇,此時因個字太矮,只能憤憤地瞪她一眼,抱著手臂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