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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七章 瞿如有危

  大隋的這早朝與別的地方不同一樣,石鳳岐是大隋太子,站在左側,上央是朝中首重之臣,站在右側。


  而魚非池與蘇於嫿在朝中雖無官職,但是無為七子的身份足夠尊貴,她們兩位女子站在偏上央低一些的右方。


  餘下的,才是朝中其他的眾位臣子。


  眾位臣子多是知道魚非池的,這曾經是大隋的太子妃,是太子殿下無論如何都要愛著的人,卻不知為何,去了一趟商夷,又去了一趟砂容城之後,回來的二人竟然形同陌路。


  太子殿下好似已經不再記得曾經的太子妃了。


  而隋帝有嚴令,但凡大隋上下敢提及此事的人,都不會輕饒,輕則斬頭,重則株連。


  大隋律法極為嚴苛,沒人會懷疑隋帝的話不會成為真實,於是誰也不敢多言。


  每日按部就班,隋帝早朝之時會在朝堂上照例問話,照例處理大隋上下各事,偶爾有需要下朝之後再作議論的,帶去御書房的人也只會是那四個。


  但是有心之人可以發現,石鳳岐與魚非池,從來沒有同時出現在御書房裡。


  石鳳岐也是古怪,隋帝不準外人在他面前提及魚非池,他自己也從來不關注魚非池,早朝的時候不曾斜過一眼去看她。


  有事要討論的時候,如果魚非池開口提議,那他便絕不多話,只是面色如常,沉穩內斂地站在那裡聽著,或許,連聽都沒有聽,因為他連眉目都不曾動過半分。tqr1

  一開始的時候隋帝心中還有些擔心,可是見到石鳳岐接連數日都是這般神色,慢慢也就放下心來。


  而魚非池呢,自制力極其強大的魚非池,也從來不與石鳳岐產生更多的交集,她穩如泰山地站在那裡,從容鎮定地議事,眼神都不帶慌亂的。


  就像,她也喝了一碗誅情根的水,把石鳳岐也忘了一般。


  隋帝給他們的分工也漸漸明確,魚非池與上央兩人負責大隋內政之事,而石鳳岐與蘇於嫿統籌須彌霸主之爭,涇渭分明,不得錯入半分。


  隋帝擅用人,這一點從來毋庸置疑,他雖然相信魚非池為了石鳳岐有心要為大隋效力,但是他仍不相信魚非池可以放得下以前對諸位舊友的情誼,他覺得,魚非池會心軟,而蘇於嫿不會。


  所以,強硬無情的蘇於嫿處理對外之事,最是合適,還能漸漸地帶著石鳳岐也改掉他有些念舊的毛病。


  至於魚非池,她與上央共同理事,上央可以幫隋帝盯著魚非池,免得她生出什麼別的事情來。


  如此,大隋上下終於形成了他最穩定的結構,立起了最重要的框架和骨頭,現在,只缺覆蓋上血與肉,最後搭一張皮,離爭奪須彌大陸第一強國的位置,已經只有一步之遙。


  這日照例是早朝完畢,上央著了魚非池與他同去御書房,有事相商,而蘇於嫿與石鳳岐並肩走進了鴻臚寺的衙門。


  忘了說,石鳳岐如今除了大隋太子這尊貴身份之外,還是鴻臚寺卿,主理對外事務。


  盛世里的鴻臚寺不過是朝庭喉舌,說說廢話打打太極清閑度日。


  可是亂里的這衙門,卻是掌握著國家未來的命運,是攻戰還是遊說他國為我所用,全看這地方的決定。


  隋帝是鐵了心,要把石鳳岐培養成為一代霸主。


  魚非池目不斜視,與上央緊隨著石鳳岐與蘇於嫿離了金殿,出了金殿之後,石鳳岐與蘇於嫿轉左去鴻臚寺在宮裡頭設的機構處,而魚非池與上央轉右,進了御書房。


  大抵世上的帝君們都是辛苦的,每天要日理萬機,他們都需要一個清明的頭腦保持自己的高效。


  所以,大凡御書房裡都點著九龍鼎,九龍鼎里都燃著提神醒腦的香料,熏得屋中充滿了貴氣與雍容之感。


  魚非池與上央站在御書房裡的御案之前等著隋帝,兩人俱不說話。


  上央覺得,魚非池再入鄴寧之後,再也不愛說話,她對著自己這些人,永遠沒有一個多餘的字,每一句話都只與正事有關,從不開玩笑,從不講廢話。


  而且她臉上總是帶著笑容,不是很淡,也不濃烈,就那麼剛剛好的笑容,眼角有一點挑挑起,顯得孤傲,卻也顯得明艷。


  讓你覺得她並非拒人於千里之外,卻也不是那麼好親近,這笑容似是她在夜間練習過千萬次一般,恆久地凝固在她臉上。


  他說不出魚非池這樣的變化是好還是不好,他只是在內心裡綿長地嘆氣。


  兩人靜默無聲間,隋帝已換下了龍袍,著了常服走進來,擺擺手讓二人坐下,撿了桌上兩本摺子扔給他們,自己翻著另一堆摺子,說道:「前幾日軍中有些問題,你們先看看。」


  魚非池翻開摺子,目光快速地掃過,看到了熟悉的名字,同樣看到這個名字的人還有上央,他抬頭望了望魚非池,想看看魚非池會不會有什麼反應。


  可是魚非池的反應比之石鳳岐對這些事的態度還要冷淡,她只是迅速掃過,臉色不變,帶著她那種近乎已經成了標誌性的笑容,看到最後。


  兩人閱畢摺子,合上后拿在手間,隋帝未抬頭,只問道:「有何看法?」


  上央看了一眼魚非池,說:「此人與魚姑娘相熟,不知魚姑娘怎麼看?」


  魚非池啟唇,語氣很輕,但很堅定:「瞿如與我乃是舊年故友,曾經的確是在後蜀擔任將軍之職,也為後蜀擊退過商夷攻擊數次,但這不代表,他是后蜀派來我大隋的細作,他從來都是我與太子殿下放在後蜀的重要人物。」


  「蜀帝待下親切平和,瞿如與商葚二人又在後蜀多年,魚姑娘如何保證,他不會投靠後蜀?如今後蜀與商夷已是結盟之態,商夷與我大隋緊緊相依,如若我大隋軍中有后蜀的細作,怕是危險。」上央反駁道,他的擔心,倒也不無道理。


  「如論以此論的話,葉藏與朝妍夫婦在後蜀獲利更多,不過短短几年之間已是天下第一首富,世人誰不知葉大財神之名?且蜀帝對他們二人更為寬容,在他們陷后蜀於危急之中后,蜀帝仍能赦免他二人。如今他們身在南燕,上央先生難道覺得他們是后蜀派去南燕的細作?以南燕燕帝之智,會允許這樣有威望的二人在南燕風生水起?」魚非池從容應對。


  「眾生百態,一樣米養百樣人,瞿如未必與葉藏是同一類人。」上央還是有些不信任。


  「上央先生,你可知,無為學院百餘年來最混亂的班級便是戊字班?而戊字班中眾人,除了我們三個無為七子之外,只有他們四人與豆豆存活下來,試問,豆豆會背叛他們嗎?」魚非池笑聲問道。


  「此事與她無關!」上央立刻打住這個被帶偏的話題,萬事不可拉扯豆豆進來。


  魚非池只是笑道:「我並沒有要把豆豆牽涉進此事的意思,只是想說,戊字班的人,是不會背叛自己人的,葉藏不會,瞿如也不會。所以,我可以為瞿如擔保。」


  「你?」隋帝聽著他們兩個說了半天,一直沒吭聲,聽到這句話時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魚非池:「你自己都未必清白,如何替他人擔保?」


  「那陛下覺得,此事如何處理為好?」魚非池也不計較隋帝語氣中的不信任,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經習慣了。


  「摺子上說瞿如對大隋軍中諸多條令不滿,屢次犯事,不遵軍法之人,本該當斬。」隋帝硃筆批著摺子,慢悠悠地說,「不過是因為知道他來歷不同一些,故而才壓了下來,問過你們的意見。」


  「他不遵的是哪些軍法?」魚非池問。


  「上央,你說。」隋帝像是沒時間搭理這些小事一般,把問題拋給了上央。


  上央便道:「大隋前些年一直在擴充軍力,大隋上下凡滿十五歲的男子,皆要入伍為士,不立軍功者,不得提拔,瞿如不滿的是這兩條。」


  「具體呢?」魚非池又問。


  「他認為十五歲便入伍,有違人倫,而軍功不透明,但以軍中各司參評說,對眾將士不公,為這兩件事,他已鬧了數起事,動搖軍心。」上央道。


  「敢問如今大隋上下兵力,共計多少?」魚非池問。


  「百萬有餘。」上央說。


  「上央先生認為,大隋百萬餘大軍,還需要繼續擴充兵力嗎?」魚非池問他。


  「此話何意?」


  「我看過大隋諸多志列,百萬餘人幾乎是大隋總人口的兩成,也就是說十人之中便有兩人要去入伍為兵,餘下八人便要為這兩人提供軍中口糧,軍晌,這八人之中又有老弱殘疾,無力自給自足之輩。百萬餘人每日一睜眼便是大量的消耗,雖大隋積存頗多,也無法長期承受,長此以往,入不敷出,我並不認為,此時仍繼續擴充兵力,是件好事。」魚非池慢聲道。


  「大戰在即,若兵力不足,如何揮軍北下?」上央覺得這話題有意思,也來了興趣與魚非池認真辨論一番。


  「這世上只有一個韓信,不是每一個將軍點兵,都是多多益善。」魚非池笑起來。


  「韓信?」上央眉頭一皺,沒聽說過這個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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