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進駐金城
聽聞是千人督嚴令,軍中士卒無有不遵照執行。士卒們紛紛披甲出帳集合。而後集中帶去伙房匆匆用過早飯。隨即便各自回到營中,準備著兵器。一部分士卒在各自所屬隊官的帶領下,紛紛去得武庫糧倉,開始準備為軍中輸運糧草。
半個多時辰之後,由武庫和糧倉之中,駛出數支推著小車的輜重隊。他們各自運送著武備糧草,排著一條長龍,出營直向金城郡方向而去。
隨後營中各部士卒們紛紛列隊。騎卒營在李延昭的帶領下,將馬廄中騾馬幾乎全數帶出。
營中騎卒每人一馬,其餘馬匹由劉季武部下曹建那一隊士卒所驅使。空置的騾馬背上也都馱著用布袋分裝好的馬料。待射聲營排著整齊隊列,由都尉孫建雄帶出營之後,騎卒營便緊隨其後,三百餘騎卒,便策馬走出營門。
趙程志的步卒營在後方壓陣。如今三營之中,倒屬步卒營風貌軍紀最佳。趙程志此人不苟言笑。雖然也護犢子,不過總歸與士卒們之間距離顯得略為疏遠。士卒們對他既敬且畏,然則卻少有親近之意。
而李延昭平日平易近人,不管手下士卒誰向他打招呼,他都是點頭回禮。頗有一番親切感。而且對於手下,有功必賞,有過必罰。不過比起龐司馬那裡動不動砍手腳的軍律之刑,李延昭的懲罰,簡直可說是撓痒痒了。
而孫建雄,就屬於那種相對平庸,不過勉強壓得住陣的。
射聲營操練說得過去,其餘一干營中諸事,都是說得過去。然而孫建雄此人,不論人格魅力,帶兵才能,還是戰場嗅覺,都是比之趙程志及李延昭,略有不如。
李延昭騎著馬行進在長長的隊伍當中,轉眼便見自己手下騎卒各個方向都去幾人四下而出,充當警戒和哨探。如此行為,早已成為一種習慣,深刻地根植於騎卒們的意識之中,成為他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因此,即使仍在涼州境內,這些騎卒也是紛紛依此而行。畢竟未雨綢繆,防患未然。誰也不能肯定,在如今這個嚴峻的局勢下,有什麼地方能是一定安全的。
出發之前,李延昭將之前寄放在武庫中的鐵甲,連同此次郡府又下撥給騎卒營的一百領鐵甲盡皆發到手下士卒手中。因此至今,廣武騎營中已有半數強的騎卒披上雙甲。
略顯沉重的筩袖鎧穿上身,士卒們卻並不覺得累贅,反而個個臉上都是一副心安神色。想想這也確實。穿著這件鐵甲,軀幹部位便已基本對匈奴人的弓箭免疫。於是這些士卒才能如此一般感到心安。
廣武軍大營往南行八十餘里,便是金城郡北岸營寨了。由於先前韓璞受命前出,率八千精銳直至冀城,如今金城郡連同北岸的大營,便只餘三千餘人。
李延昭的構想之中,這個防禦體系是至少需要八千餘人方能完全發揮它的作用。然而如今自己這邊郡兵,加之金城郡的郡兵,連同韓璞留駐在金城的州治精銳,也不過就七千來人。而且沒有一個相對統一的指揮。
金城軍由金城太守張閬統轄,廣武軍由廣武千人督杜傑統轄,留駐的州治精銳又由韓璞侄子韓寧統轄。指揮權和各部職責劃分這一片,已讓李延昭覺得頭大不已。
金城郡尚且好說,李延昭估計如若戰火蔓延到金城一線,金城郡郡城的壓力,反倒應該是最小的。金城郡所處地形,兩面環山,一面臨水。敵軍若要進攻,唯有強攻一面。
如今金城郡城牆已是加高到三丈多高。只要守城軍隊不傻,固守定然不成問題。敵軍意欲攻克金城,便唯有在一面反覆強攻,付出數倍於守軍的代價,或可有望攻克金城。
然而金城北岸這座營寨,若要守住,想必就難上許多。
此寨又沒有金城郡那般高聳的營牆。而且又是伐木立寨。雖然兩道營牆之間灌注了沙土,然而若數倍敵軍強攻,這座營寨還真的難說守不守得住。
如果有一統一號令的主將,南岸金城郡與北岸大營之間,可以藉由浮橋來回支援,那麼防守倒會輕鬆許多。不過令出多門,調動不暢的情況下,李延昭還真的不敢指望那些友軍。
然而憑藉廣武軍這兩千來人的軍力,面對優勢敵軍圍攻的時候,這座營寨是萬萬守不下來的。
雖然不明府君立即調集廣武軍奔赴此地的用意,然而李延昭亦是明了,遠在二百裡外的冀城與桑壁,駐守的皆是涼州精銳。因此劉趙也絕不可能輕易攻取此二城。只是狄道此時尚在敵手,涼州的支援,不管是物資,還是兵力,也絕不可能繞開狄道。
但是,究竟派不派兵救援二地,這個決策卻是要等州治張使君來做。不論最終決策如何,都將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遠遠地,李延昭已是瞧見金城北岸大營大門已經打開,己方軍隊先頭押送軍械和糧草的那些推車,已是排起長隊,相繼進入營中。
由於推車的阻礙,隊伍的速度瞬間減慢了不少。李延昭抬頭望去,前列孫建雄的射聲營,正分成兩列,由那些推車兩側徐徐入營。士卒們手持蹶張弩,腰懸環首刀,步伐整齊,也是頗有精銳風範。
此時,大營大門只開了一半。孫建雄見狀,上前與對方守門將卒交涉了一番,兩扇營門才盡皆打開。
營門大開之後,兩輛推車可並排行進其中,兩側也可容納各兩排士卒並排行進其中。如此一來,廣武軍入營的速度確實快了不少。又過了約莫兩刻鐘的時間,這兩千來士卒,已是盡皆進入金城郡北岸大營。
李延昭的騎卒一俟進入大營,便被一名將佐請去中軍。李延昭依言而行,率領自己屬下這三百餘騎卒,各自下馬之後便牽馬向中軍行去。
李延昭本以為此時這些仍留駐在營中的涼州精銳,其統帥會是一名年紀較大的百戰老將。然而當他到達中軍大帳前,卻是看到一批皆是身著鐵甲,執戟而立的精銳衛士站成兩排,中間卻是有一頂盔摜甲的年輕將領,笑吟吟地看著他。
這些衛士腰桿挺得筆直,昂首矗立,顧盼之間,身上已有一種莫名的凜然殺氣散發出來。看得李延昭不由得稍稍垂下眼瞼。心中倒是覺得自己麾下這些士卒,即使刻苦操練了一年光景,比之眼前這些州治精銳,仍不知要遜色多少。
那年輕將領卻正是韓璞的侄子韓寧。他眼見李延昭這番姿態,卻好似看出他心中所想,上前與李延昭見過禮,而後笑道:「這些衛士,皆是跟隨伯父東征西討的悍勇之士。久歷戰陣,身懷氣勢,實是非凡。」
李延昭本來為這些差距而感到暗暗心驚,此時聽聞韓寧一番介紹,心下才釋懷些許。
原來這些衛士竟是久經戰陣廝殺之士。如此一來,這等差距,就變得不是那麼不可接受了。
李延昭對韓寧抱拳躬身,卻是道:「末將見這些壯士儀態氣勢,皆是上乘。心下不由感嘆,若我州軍士皆有此風貌,入據關中指日可待。又何患胡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