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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聞搶人

.  陶文舟強裝著面上平靜,手心裡早已滲出汗來。

  不是自負,是自己必須逞這個強。

  如果今晚就此別過他們二人這樣的貴客,明天離父親處刑就只剩下一晌功夫,就不一定有這樣的人來,自己也不一定是客人討論的中心。

  不想賭明日,只求今朝。 .

  所以她硬著頭皮應了江聞那句話,構思過後先立樓台,后紋樓身,雲月共出……最後便是雪。

  雪.……

  自己跟隨許多老師學過如何作畫,技巧上的調色銜接、用筆用水、乾濕畫藝她都沒有問題,也學了葉脈、松林、流水、裙擺等實物如何處理。

  境界高者多為借鑒,雖未學過雪,但她奮力回想著自己看過的名家畫筆。

  是了!

  那幅趙大師的《沂蒙山下》。

  沂蒙山陡峭,有冰河穿行,由下至上分了四季,春夏秋冬皆備:櫻花、紅蓮、果園和……

  ——雪頂!

  當即回想著畫作中的雪花形態:多紛飛,大小不一,色澤偏藍白。像是.……

  「你幹什麼呢?」

  蘭九娘看著台下人有些都有了離開之意,出聲道。

  驚得陶文舟握筆的手一顫

  ——純白色彩掉落在五彩的閣樓上,正似那滿天飛雪。

  是噴濺法!

  陶文舟回道,「小女子技藝不精,這便好了。」

  旋即調色,將筆沾水和彩,玉手輕輕揮灑,紛紛點點白雪完結了此畫。

  拭去額頭冷汗,作禮道。「蘭姐,覓兒畫完了。」 .

  蘭九娘滿意地看著手中畫作,大喊一聲,「冬景畫成了!來人,掛起來。」

  台下站客聞聲趕忙湊到往前一點的地方觀賞,一擁而入,生怕錯過什麼。紛紛驚嘆不已。

  沈思在陶文舟作畫時站起來看著她下筆,那時便覺得,她的筆法很像自己那幅《河間舟雲》,卻不能相信,因為那幅明明是預選比的畫,怎會出自一舞女之手呢?便沒有作聲。

  別人厭了他還在站著一動不動地看,目不轉睛,直到陶文舟畫完。

  一旁的沈謹和江聞暗中較勁。

  沈謹正襟危坐,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本來打算亥時便走的他現在已經待到了亥時三刻。

  他就是不走了,就當是陪著沈思。時不時看一下江聞。

  江聞這邊也是一杯酒接著一杯酒的喝著,邊喝邊和牡丹芍藥聊天打趣,偶爾起身看看陶文舟畫好了沒有。

  這第三壺都快喝完了,江聞臉色也沒變過。

  程莫盡就比較可憐了。

  他實在不懂沈思執著地要站著,也就罷了。那邊一個什麼聞公子還非讓這個覓兒畫冬景,真是好長的時辰!

  沈謹屁股粘住了一樣就是不走,面色難看,自己又不敢對這二位皇子多指使,坐在椅子上都快睡著了。

  太煎熬罷!!! .

  蘭九娘又走到江聞身邊,「公子,畫好了。」

  「哦?讓……嗝.……本公子看看。」

  邊走邊對芍藥說,「定是酒的過,有些脹氣了,回去給我找點醒酒湯。」

  「是,公子。」

  又對沈謹言道,「謹公子,思公子,一同.……嗝.……來上台看看吧?」

  沈思當然是求之不得,對著江聞快答道,「那便多謝聞公子了。」然後迫不及待的走上了台。

  沈謹剛想推脫,這下好了,只好向江聞作禮上台站在沈思身後。

  「覓兒,給各位公子介紹一下。」蘭九娘站在陶文舟身後勒令道。

  江聞站在離陶文舟不遠書桌右側前,書桌另一旁是沈思。畫則高掛於書桌後上方。

  「是。」

  「公子們請看,此圖為《月夜金樓浴雪圖》,為冬景,畫的就是我們這琉璃樓冬日將雪之景。

  覓兒因未曾見過琉璃樓的冬景,便只能憑著想象作畫了,有不足之處,望聞公子見諒。」

  「好一幅冬景!又好一個金樓啊。」

  江聞鼓起了掌。

  「本公子十分滿意,放下來吧,本公子回家慢慢看。芍藥,去。」

  「是,公子。」芍藥向二樓掛畫機關處走去收畫。

  江聞往台下琉璃樓門口走去。 .

  沈思戀戀不捨地看著畫就這麼消失在自己眼前。

  轉過頭叫了一聲,「哥哥。」

  沈謹明白沈思是想把陶文舟贖了身,稍頷首示意應允。

  陶文舟看著江聞即將離開的背影,心裡默默祈禱他可以回頭,他如此闊綽,一定也是個人物,或許能幫自己。

  而太子那邊,畢竟他就是丟自己出來的人,如果有選擇,陶文舟更希望這個人是那聞公子。

  她蹙眉看著江聞離去的背影,還想上前一步叫住他。

  沈謹看破了陶文舟的心思,出聲對蘭九娘道,「她可有身.………」

  還沒說完聽見一聲,「這人,本公子要了。」

  在陶文舟驚喜的眼神里,江聞回了頭,說出了那句她最想聽見的話。

  她那張小臉上也露出了這幾日里為數不多的笑容。

  「喲,公子,您是看上我們覓兒了嗎?」蘭九娘走下台迎著回頭的江聞。

  蘭九娘知道,他一定會給很多銀子,但是看著覓兒還是覺得有些捨不得,畢竟她這顆搖財樹只晃了一個晚上。

  「公子,畫。」

  江聞左手接過畫來,說,「是啊,本公子一想,這樣美畫出此美人手,不如直接把美人帶回家,這樣不是有更多的畫了嗎?」

  左手拿畫拍打著右手,他笑的很是妖冶。

  「可覓兒今年還小,她……」

  「誒,九娘此言差矣!我可不是那種人,買她回去就是只為了作畫的。」

  「是是,是小人心中狹隘了。那公子您打算出多少?」

  沈謹在台上出聲道,「五百兩。」

  蘭九娘一張老臉五官都張得大開,「五百兩?這位公子可是認真的?」

  台下一直坐著快睡著的程莫盡也驚掉了下巴。心中感嘆:沈謹真是有錢,見過有錢的,沒見過這麼有錢的,平時他那麼節儉也沒看出來這麼有錢啊?

  「是。」

  沈謹帶著沈思走下了台,程莫盡也起身站到他們兩個身邊。

  「一千兩!」

  又是那個右手指天的動作,江聞看著沈謹戲弄得挑了挑眉。

  這也輪不到站不穩的程莫盡勸沈謹了,沈思出手拉住了沈謹的衣袖。

  小聲說,「哥哥,使不得。」

  蘭九娘驚得往後倒去,踉蹌著扶住旁邊勞力的手,看看台上站著的陶文舟,又看看這針鋒相對的二位,只能看著他們,說不出話來。 .

  江聞走到場地中央,沈謹也推開沈思的手走到江聞面前。

  此時他們二人說話,只有彼此聽得見。

  「王爺,這是一擲千金求美人嗎?」

  「太子又何嘗不是?本王還以為太子殿下是傳聞中一樣的清心寡欲之人,如此看來,好像也不是。」

  「就當本宮今日欠了王爺一個人情,是本宮的皇弟實在喜歡這畫,日後定會報答。」

  「畫?你們搶的不是人么?

  難道你們這些人連喜歡都要藏起來,偏愛都埋在心裡,以證明自己的為人多麼正直無私么?」

  「王爺隨便怎麼想都可以,本宮只替皇弟求一個人情。」

  「好一個隨便啊!」 .

  江聞背著手,手拿畫卷轉身到芍藥身旁,沈思二人趕忙湊上來走到沈謹身後。

  沈謹出聲問道,「聞公子到底意下如何?」

  江聞已然沒了笑意,他最討厭這樣的人,太子又是宿敵,而他不想給的緣由是:自己看中了的東西,就算扔了也不會讓別人搶走。

  江聞就是這樣一個人。

  「當然,謹公子如此誠心實意的,這畫,我送你。」

  沈思大喜,得到沈謹授意從七出手中放下五百兩銀票到蘭九娘手裡,對江聞說道,「多謝公子了。」

  蘭九娘卻有些不舍:明明是一千兩的,怎麼突然少了這麼多。

  「不不不,思公子,我說的可不是這位美人,你聽清楚了嗎?

  是,畫。」

  江聞擺手說完兩三步走到沈謹面前,把左手裡的《月夜金樓浴雪圖》用力推到沈謹懷裡。

  大聲說,「思公子真是大方,五百兩一幅畫啊!」眾人起鬨著。

  沈思氣惱,用手指著江聞道,「你!你在咬文嚼字!」

  江聞走上台,邊走邊說,「本公子說的極其明白,也是謹公子所說所求的,是你聽不清楚,還怪我咬文嚼字么?」

  沈謹放下沈思舉著的手,把畫給了程莫盡。看向台上那紫氅身影。

  「那便多謝了。走,我們回家。」

  沈謹臉色十分難看,眼神里暗含狠戾,周身邊的空氣都快要凝固。

  江聞今日哪是是非要陶文舟不可了,他就是要與沈謹這個人搶!

  七出給了蘭九娘一百兩銀票當飯錢。隨後七進七出跟在沈謹身後,程莫盡拉著沈思走出了琉璃樓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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