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狠狠咬住
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小晶才說安全了。
金滿堂一肚子火，進屋首先到后廚辦正事，把蟲草花給了張大娘，吩咐她用整隻雞燉，大火燒開，慢火燉兩小時，然後給一眾病號喝。
「大娘你喝也好，像你這麼貌美的女人，喝了這個氣血就更好了。」金滿堂心情好，拍了個馬屁。
張大娘雖然年近五十，可一直很自豪自己的皮膚比隔壁那個四十歲的婆娘好多了，聽了金滿堂的話后像喝了整罐蜜糖，笑得見牙不見眼。在廚房燒菜時，她說不出的用心，特別燉這湯時簡直灌注了心血，火候真如金滿堂所說，控制得非常好。
金滿堂正想跟二丫打聽有誰出去過，眼前突然就出現了一個紙盒，清甜的桃花香味撲面而來。她下意識嗅了嗅，然後鼻子就追著這香味而去，繞了半個圈，潔白的衣襟映入眼帘，雪似的一塵不染。
她驀地把頭抬起，看到比衣襟更白的臉，像羊脂白玉雕成，剛毅的下巴上是好看的菱型嘴唇，像含苞待放的國色趙粉，里桃外粉色澤充滿層次感。
這一看目光再也移不開，哪裡有這麼好看的人呢，她從來沒見過，現代還需用雙色唇膏抹才能抹出層次感來，可一看就是知道是塗了唇膏的，然而眼前這嘴唇豐澤溫軟，是不是也是染畫出來的？
她有些痴了，竟伸出手指往那極致的美麗中央往下一抹，然後看著自己手指上的泥馬給抹掉了一點，除了褐色的泥巴就是脫了皮的指腹，沒有染料。
「臟死了！」夏欣冷言冷語，終於忍不住抗議，將手上食盒塞進她手中扭頭就走，那步伐又急又快帶著薄怒，像旋風似的。
金滿堂疑惑地瞅著這人背影，「什麼呀，這誰啊！」龔爺又收了有關係的新病號？
「你說什麼？」話音未來，夏欣就颳了回來，速度比之前更快。
「咦，你聲音怎麼那麼像夏榮！」金滿堂疑惑地瞅著夏欣，之前他受傷躺著，雖然金滿堂給他凈過身，也凈了臉，可是沒凈嘴。那時他的嘴被血污覆蓋，即使吃飯時給湯水米飯弄乾凈了些，卻沒有這種色澤和美感，難怪她一時沒看出來。
哪裡知道夏欣原是受傷缺了氣色，現下身體漸漸復原，又有好飲食滋養著，自然就流露出本我色彩了。
夏欣從來沒有這樣生氣過，她居然不認得他！「簡直不可理喻！」
他拂袖離開，卻被金滿堂拉住，「別走。」因理虧，她聲音低低的，有種嬌嗔之感。
「何事？」夏欣大概念她辛勞，果然沒強行離開。
金滿堂笑道：「不就是看了看你么，至於那麼生氣，人長一張臉皮不就是給別人看的。」
夏欣原已緩和的臉色，因她此話，再次冷沉，寒著聲道：「那你倒是看夠了？」
金滿堂堆滿笑容，一臉流，氓相，「如果可以摸摸就更好了。」夏欣越生氣，她越要逗他。
夏欣面露慍色，別過頭不看她，動人的薄唇微掀，「粗鄙不堪！」
「嘖，」金滿堂不以為然，「搞得天下就你一個美男似的，等爺賺了銀子，要多少美男沒有。」
說完，大搖大擺提著食盒往前堂走去。
夏欣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吃了蒼蠅般噁心」，他胃裡翻滾著，一股邪火燎燒著，腦子嗡嗡嗡的蒼蠅還在飛，突然一個箭步上前捉住金滿堂除了衣裳就是骨頭的手臂往後一帶，扔到角落。
金滿堂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嚇倒了，感覺自己腦袋就要撞上牆壁，連忙用手去擋，卻被罪魁禍首搶先一步墊住後腦勺，這樣一緩衝倒是不痛了，可是有一股子怒火在她眼中燃起。
食盒一扔，金滿堂就撲到夏欣身上，「你這王八蛋，又哪裡犯毛病了要打我是不是？你有沒有教養？看你就有娘生沒娘養，這麼對待……唔……放開我……你這個……」
夏欣點漆般的眼眸驀地腥紅，竟魔怔般掐著金滿堂脖子。
金滿堂掙扎著運氣吼道：「快放開我，草你，烏龜，皮條……」一雙手也沒完，拚命地抓他手背，一道道紅痕浮了起來。
可是他手勁太霸道，一句話沒說完窒息感又淹了她。
金滿堂索性放棄掙扎，咽喉上的束縛感覺突然減輕了，她雖然缺氧有點暈，可是腦子沒停止運作，胡亂中摸到一塊石頭就想往他頭部要穴砸下去，即將碰到時卻被他敏捷地格擋開。
「你這潑婦！」夏欣生平第一次用這種粗鄙的字眼罵人，手突然慢慢鬆開了，同時化開的還有眼裡的寒意。
又威脅道：「以後再敢在我面前說胡話，小心我修理你。」他瞥向她有了淡紅掐痕脖子，有些失神，飛快轉身要走。
「我要打死你！」金滿堂一得了自由，猛地撲上去。
夏欣猝不及防居然被她從背後撲倒，雙手撐在地上才沒摔個狗啃屎，緊接著後頸就傳來辣辣的痛感。
他低斥：「放開。」
金滿堂狠狠地咬住，嘴裡已經嘗到血腥味，尖尖的牙齒往肉上用力磨壓，這種咬法可是磨人。她被兩歲的小屁孩子這樣咬過，感覺真是很爽！
「放！」他聲音有了薄怒。
「以後不許掐我脖子！」
「以後不許亂說話！」
二人爭鋒相對，互不相讓。
金滿堂惱怒異常，手上蓄勁呼拉一下扒下他衣領，猛地咬下去，像只小狼似的兇狠。
夏欣明明可以輕而易舉地制服她，摔倒她，踢開她，甚至直接托起她扔出去，可是他沒這樣做。
雖然金滿堂很用力，可是他肩膀和頸上全然不同，少年結實的肌肉雖還不似鋼鐵般堅硬，但牙齒這樣毫無防備地往下咬去，真是痛得她牙床發軟，感覺牙齒都要碎了。
夏欣大概知道她面臨的尷尬，聲音里已經沒了火氣，「鬆開吧，你門牙才長好，別咬壞了。」
「那你欺負我。」
「你罵我可以，不能罵我娘。先是你不對。」他心中某處突然軟糯了，和她講起道理。
金滿堂想了想，她嘴壞，氣極會罵人娘，他也有些道理，「好吧，我道歉。」
這個時候天氣已暗，后廚菜肴一陣接一陣飄過來。
夏欣大概擔心有人看到這幕不太好，一動不動地說：「那你起來。」
「起來幹什麼啊，你身上味道很香，摘桃花泡澡了？」金滿堂火氣來得快消得更快，報復后心情就爽了，用力嗅了嗅。
夏欣為了讓她趕快下去，有問必答：「剛才游桃林了。」
金滿堂立刻站起來，他也順勢站起，一高一矮對峙著，「你剛才在桃林？」
「是。」
「還發現有其它人沒？」
「沒。」
簡單的一問一答，金滿堂就知道了原是夏欣在桃樹上，害她白耗了一個小時，才消的火氣霎時飆升，咬咬牙要罵人，卻被口舌里的血腥味弄得不好意思，「我要回去了。」
暫時放你一馬！她心裡這樣想，也舒坦了。
夏欣看著摔落一地的糕點，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緘默不語。
金滿堂壓根兒沒記得糕點，大步往前走，可能剛才消耗的力氣太多，走了沒幾步整個人軟了下去。
夏欣連忙上前扶她，卻被推開。
「走開，你嫌棄我，難道我希罕你。」金滿堂甩了甩腦袋，穩住腳步，也沒與龔爺他們打招呼，就去了屋後頭，默念一聲進了金草堂。
夏欣目光冷凝，進了書房找龔若水。
「小晶，我好累。」金滿堂大字型躺在草地上，看著天空魚鱗狀的白雲，好像看到好多魚在游泳。
如果往溪里放些魚苗，能不能養出肥美的大魚呢？一說到吃，她立刻就精神了。
小晶心疼地圍繞金滿堂轉了兩圈，「主人，我把果實收好曬好，又將地整理了一遍，就連荷塘也清理乾淨了，所以消耗的能量有些多，連累主人受累，真的很抱歉。」
金滿堂原是怕自己有什麼隱疾，「原來這樣。」人立刻輕鬆了。
小晶也不擔憂，「主人晚上在這裡睡覺，明天就可以恢復。」
金滿堂覺得自己要先吃飽，經過剛才的折騰脖子可餓，「你送我回家，我晚上過來。」
「好的。」小晶開始凝聚力量位移。
不一會兒，小晶就恢復常態，代表位移完成。
金滿堂高興地說：「小晶，你真是我可愛的小棉襖。」抱起來啵唧親了個，「可別嫌我長得不夠標緻哦。」
小晶忙說：「主人最好看了，小晶就是小棉襖。」
金滿堂心情舒暢，想不到小晶也會拍馬屁，早把她們在空間里時心意相通這事忘了。
「晚上可以播種了嗎？」金滿堂望向整整齊齊的田地，從空氣中傳過來的味道，分明知道土地肥沃，植被健康，種出來的作物肯定出類拔萃。
「可以，要在亥時后，按你現代的時間算……要不我製作一個地球的時鐘出來？」小晶突發奇想。
「不要損耗你的能量。」金滿堂覺得在古代沒所謂，因為不用分時間出來玩手機、電腦、電視，時間十分充裕。
小晶乖巧地點頭，流燦的粉光在白色光芒中一閃一閃的。
金滿堂已經把接下來要種的十二樣作物寫下來，反覆思量后，決定不多種作物，也不產出河鮮，慢慢發展。
「那我先去吃飯，晚上來陪你。」
「床鋪可買了？」
「喛，」金滿堂拍了拍額頭，「看我一天到晚瞎胡鬧，忘了這事。」
小晶忙道：「主人不急，沒事的，晚上抱床被子進來就好了，小晶會把空間溫度升高，讓主人舒舒服服睡大覺。」
金滿堂輕輕觸了觸小晶，「傻丫頭，買床鋪多大的事，我吃了飯就讓表哥帶我去，你甭擔心。」
出了金草堂后，金滿堂聽到外頭有馬車勒停的聲音，連忙爬上床裝睡。
「滿堂！」
外面傳來了章珩的聲音。
金滿堂把頭塞進被子裡面，盡量將呼吸調勻稱。
叩叩，章珩輕輕敲門，平時粗獷的聲音低低的，「滿堂，起來了，到奶奶家吃飯。」
「什麼？吃晚飯了嗎？」金滿堂裝作驚訝地開了門，「表哥啊，我居然睡了那麼久。」
雖然白日睡覺是一種很不好的行為，但章珩現在覺得無所謂，「沒關係，要是你犯困，吃了飯再睡，最好睡成一隻豬。」
金滿堂點點頭，深以為然，「表哥駕馬車來的嗎？」
章珩笑道：「當然了啊，不然駕騾子驢子？」
兩人往外走，有說有笑。
王氏一聽到金滿堂天真爛漫的笑聲，立刻讓下人揭了嚴實的砂鍋蓋子。
蟲草花燉雞的獨特香味立刻瀰漫於堂屋每一個角落，隨著門的縫隙透了出去。
金滿堂使勁嗅了幾嗅，菌味濃郁、藥味淡淡、雞湯鮮美，枸杞不搶味！覺得這些做事的人手腳真麻利，她怎麼交待就怎麼做，絕對不會自作聰明放裡面添東西。
蟲草花性平，這味湯不需要放姜，不會有姜的辛辣味，喝很滑很醇。
金滿堂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了，飛快地跑過去敲門時，那門自己卻開了，緊接著就有人捧了碗金黃色的湯送到她跟前。
「快喝，已經可以喝了。」王氏笑容滿臉地催促，眼角深深的歲月痕迹寫滿對金滿堂的憐愛。
金滿堂捧起湯，大步走到奶奶身旁，「哎喲，我寶貝奶奶，你先喝了我才喝。」
王氏學她的模樣說話，臉部表情很是誇張，「哎喲，我寶貝滿堂，你喝了奶奶才會喝。」
金滿堂咯咯直笑，正想把碗送到奶奶嘴邊，一個不注視卻被人搶了，回頭一看，只見章珩已經把湯喝得一滴不盡。
他甚至把碗倒過來使勁倒，真的一滴都沒了，意猶未盡地說：「哇，奶奶，表妹，咱們都別客氣了，我真是受不了這味道，太香了。」
王氏掐了他一把，樂呵呵地讓梁嬤嬤喚徐氏和金子賢來用膳。金滿堂與梁嬤嬤寒喧了兩句，才和章珩坐下。
「奶奶，我東哥呢？」金滿堂張望著，沒看到陳東人影。
「剛差人去尋他，帶話回來說會到家用膳呢。」王氏高興地執著金滿堂的手，輕輕拍著，「你呀，別想那個皮小子了。」接著附到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章珩耳力極好，把奶奶說的話聽了個遍，只是表面不動聲色。
金滿堂恍然大悟，「奶奶這招夠辣。」
「壞人啊，想壞就讓她壞了唄。」王氏還是那麼和藹。
兩人說著體己話，就聽到陳東進來了。
「奶奶，表哥，滿堂。」陳東與他們打了招呼，猛吸幾口氣，冷沉的目光鎖定桌子中央的金黃色湯水，兩眼一亮，「我先來一碗。」
他很口渴，一口氣喝光，也是餘味無窮，先不問這湯是何來頭，對金滿堂說起到縣衙打聽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