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零五、陳少陽的野心
陳少陽在拒絕著劍白關於林諾諾安排的同時,其實是想轉移劍白的視線。陳少陽進屋的時候掃了一眼桌上的書,就明白劍白應該會察覺到什麼。
有些東西,寧為人知,莫為人見,哪怕聯邦之中,林家段家都知道陳少陽正在營地之中推行的理念是洪水猛獸,但是他們對陳少陽沒有約束力。而且如今的陳少陽已經有了自保能力,在不借用聯邦軍部力量的前提下,任何一個家族都不可能再將陳少陽搓扁捏圓了。
在機甲的幫助下,行星級艦隊以上才能威脅到黑白營地。就這樣,還要冒著被陳少陽團滅的風險。
對於聖城的老牌家族來說,能夠動用一支行星級艦隊已經是極限了。恆星級艦隊這樣的大殺器,被女媧牢牢地握在手中。得不到「皇族」的授權,任何人都無法調用恆星級艦隊。建造恆星級艦隊的技術資料也是完全保密的,所有資料全部存儲在女媧的資料庫之中——或者說從一開始,建造艦隊的資料就是女媧提供的。
所以,陳少陽如今完全不必擔心來自聖城的威脅了——除了那兩位高高在上的尊者。陳少陽這段時間,對段家的態度越發強硬,甚至對林家也是如此,就是看準了這一點。至少在聯邦的大軍開過來之前,黑白營地就是安全的。
陳少陽的野心,說大不大大,說小不小。他所想的,不過是把自己所處的世界,恢復成陳睡前那樣。不論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還是螻蟻一般的平頭小老百姓,都能夠擁有同等的生命尊嚴。
不會因為一些強者的一個念頭而無故喪命,也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命運,哪怕不能絕對的公平,但起碼也可以做到相對的公平。
這就是陳少陽藏在心底的一個夢想。縱然身處末世,陳少陽依然心繫著那個生在紅旗下的華夏。那時的升斗小民們,雖然也會偶爾抱怨生活,但起碼大家都活得自在而有希望。
只是紅旗下的華夏,那些平等的理念放在末世的環境下就是洪水猛獸了。因為超凡的存在,讓很多人覺得自己天生高人一等,也因為超凡的存在,那些家族、強者需要奴隸、僕役乃至家臣。這個時候要有人跳出來說,平民百姓才是世界的主人,我們應該尊重他們的權力,那就意味著超凡家族這個權利體系的崩塌。
不論在黑暗大地的營地,還是在看似先進的聯邦,這些都是被統治者們嚴格反對的。之所以他們發現了這一點,還沒有對陳少陽下死手,是因為黑白營地還太小。他們只把這當成是陳少陽的玩鬧,僅此而已。
黑暗大地上的營地,其實就是最原始的奴隸制,領主高高在上,控制著幾個小奴隸主,然後作為中高層的小奴隸主在控制著下方的領民們。
反觀聯邦,看似十分先進的公民制度,在知曉了女媧的真面目之後便露出了它的本質。實際上,還是古華夏秦漢時期的家族制。因為聯邦的公民,大部分其實都是屬於女媧的勞工,而那些家族們,充當著監工頭子的同時,也控制著大批的家臣和奴隸。
陳少陽想要轉移劍白的注意力,就是害怕劍白會反對陳少陽的理念。因為按照劍白的規劃,彩雲聖城的家族也是他們需要拉攏和借用的重要棋子,但是劍白觀察力很敏銳,也從來不會因為一時的情緒而忘記自己的本來目的。
交代完了後續的一切,劍白離開,陳少陽在房中枯坐了整整兩天,直到兩個徒弟醒來,這才離開自己的書房。
「師父!」
躺在床上的陳玄念炮彈一般扎進陳少陽的懷裡,哭了起來。顯然,被抓走的事情把這個表面堅強早熟的小姑娘嚇壞了。
旁邊的魯班老爺子看得直抹眼淚,陳少陽心頭也是一陣心疼,不停安撫著陳玄念。陳玄真坐在床上,表情很鎮定,眼中也隱有淚花。只是妹妹已經哭了,他作為哥哥,就不應該再哭泣了。
女孩子可以哭,但是男孩子不行。
陳少陽可不管那麼多,一把就摟過兩個徒弟,狠狠地擁抱了一番。
「老爺子,我會安排人,把他們兩個送到林家去。只有在那邊,才是最保險的。」魯班老爺子明顯地愣了一下。
「送到林家,可靠嗎?」
老爺子還不知道陳少陽和劍白的約定,也不知道這是劍白安排好的事情。林諾諾放在黑白營地,這事兒已經發生了。但是老辣的林動要求必須要有等價的交換,聽說陳少陽對兩個徒弟愛得跟親生的一樣,對老爺子也尊敬得很,就像接過來幫著孝敬孝敬,林家有好茶好水。
話說得一點也不委婉,但是劍白也明白這是一個條件,所以當天和林動老爺子密談的時候就答應了。否則,哪怕劍白尊者作保,林動也不會如此輕易妥協,就將女兒這麼容易放在黑白營地。
只是這事兒其實有商量的餘地,因為送老爺子過去還是送兩個徒弟過去,林動並沒有指定。所陳少陽順水推舟,就決定把兩個小徒弟送到林動身邊當童子。
有劍白的作保,陳少陽保證不會動林諾諾,林動自然也不會傷害兩個小徒弟。
當然,作為保障,陳少陽派出了如今離神王只差臨門一腳的坦克作為護衛前往。一方面是為了看護兩個徒弟,另一方面,陳少陽覺得林家的修行方式很適合坦克,一路忙到底。到時候,林老爺子給坦克一星半點兒的指導,也能讓坦克受益匪淺。
將一切說明之後,陳少陽取出兩個平安福,給兩個徒弟分別戴上。
平安符之中,蘊含著巨量的黑白營地凝練出的精神力,可以遮掩掉兩個徒弟身上的氣息。哪怕是神皇級的查探,也無法發現。
林家有神帝級的強者,應該不太可能會有研究所神皇及以上的強者越境查探的可能。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兩個徒弟都是安全的。
陳少陽做出決定之後,整個營地只要老爺子不反對,別的人也沒有資格反對。
陳少陽叫來了林家的林雷,果然林雷是知道這件事情的,就等著把人送回去。陳少陽說完之後,他們血刀隊就跑到東山上聯繫了林家,陳少陽暗中尾隨,才知道東山之上還有一個林家據點,相當隱秘。這樣的大家族,手段之多,果然不容小覷。
只是陳少陽沒有戳破,假裝不知道而已。
陳少陽送去了人質,也就意味劍白尊者的安排正式生效了。
龐大的林家開始運轉一系列的材料,憑空產生的或者是以前存在的,都一一流轉到了林猛猛所在的兵部。很快,在劍白極高許可權,以及劍白身後那個黑客團隊的幫助下,本來應該已經消失在聯邦資料庫中的陳少陽復活了,而且一躍變成了聯邦安插在黑暗大地上的暗棋,將會統領軍隊,在聯邦攻打東面的輞川要塞之時,攻擊異族的後方。
這一段記錄被林家用軍部的伺服器上傳到了女媧資料庫之中,女媧每天要接受的數據成千上萬,而這份流程全部合規的數據,並沒有引起女媧本體意識的注意,直接存儲到了資料庫之中。她沒有發現,陳少陽這個人的ID其實是一個同名,但是本該消失的ID。被人用技術手段鑽了一個空子,只是小小的修改了一下時鐘數據,就變成了一個嶄新的ID。
此時的陳少陽,已經擁有了聯邦的合法身份。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就到了九月份。黑白營地一直悄無聲息,河北岸的西羌候駐地也沒了動靜。兩方的斥候試探都變得溫和,雙方往往溢出即退,從不發生交火。
周邊觀望的勢力一致認為黑白營地和西羌候營地達成了協定,現在已經處於和平狀態了。
黑白營地現在低調得一匹,除了守在銀沙營地之外盯著特級金屬的產出之外,從不在任何地方彰顯自己的武力。
陳少陽的特種大隊頭子坦克莫名其妙消失了,擔任新任隊長的是一位名叫鐵狼的人。這位隊長陰冷無比,以超強的實力迅速坐穩了特種大隊隊長的位置。讓其他盯著這個位置的黑白營地高層大感遺憾,當初坐在這個位置上的坦克進步有多快,他們可都是有目共睹的。如今卻便宜了別人,真實可惜。
只有極少數從影皇營地就開始追隨陳少陽的人知道,鐵狼才是最開始就在陳少陽身邊的人,如今回歸,身居高位並不令人意外。
陳少陽能夠重新啟用鐵狼,一方面是因為念舊,終究還是有著一段交情,另一方面是因為想通了一些事情。既然女媧忽然變成了反派,那麼神教的意圖似乎也明朗起來。研究過他們的教義,結合他們在黑暗大地上消極怠工的傳教行為,陳少陽認為這個神教反對女媧的可能性更大。
陳少陽只猜對了一半,神教其實是在走另外一條路,想要成為和女媧那樣永生不滅的存在。
黑白營地如今在收縮兵力,精銳的兵團都抽調到了黑白市本部軍營進行特訓。林家和彩雲聖城軍部支援過來的第一批聯邦制式裝甲已經到了,哪怕只是淘汰后的列裝軍備,也遠超黑白營地如今粗製濫造的那些外骨骼裝甲要好得多。
而且淘汰了的聯邦裝甲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他們已經脫離了女媧的控制。這些裝甲本應該被送到回收處或者是垃圾處理站處理的,卻被劍白和林家這樣的人收集了起來。
就算女媧是接近完美的超級人工智慧,也總有些漏洞可以鑽。
黑白營地平靜如水,黑暗大地上卻已經波濤洶湧了。隨著時間的推移,聯邦將要收復這片大地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雲省。凡是大型勢力,都已經獲知了這一點。西羌候同樣如此。
西羌候和朱亮,此刻正站在自己宮殿的最高處,遙望著那黑白營地所在的方向。
「先生,那黑白營地的陳少陽,可是確切成為皇者呢?」
西羌候今天似乎有些惆悵,兩手背在身後,身旁是只落後半步的第一幕僚朱亮。也只有朱亮有這個資格和西羌候接近並列,因為朱亮也是一位神皇級的強者。
但是朱亮一直都十分小心謹慎地守著自己的本分,落後半步,絕不多一分也絕不少一分。西羌候問起了問題,就只回答問題,絕不多說一句話。哪怕此刻的西羌候看起來很傷感,朱亮也不會說任何一句安慰的話。因為西羌候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是的君上,從若眉河橋堡傳來消息,陳少陽已經確定突破至神皇境界,並且有一具來自光明世界的機甲加持,其本身實力或者已經達到了高階神皇層次。」
西羌候的面色似乎更加悲苦了,就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的東西,悲苦到了極致就是不甘和怨恨。
「憑什麼,他一個小小的領主,晉陞速度如此之快。朱亮先生,你可曾聽說過這片大陸上,有誰直接跨過了王者境界,達到皇者境界的?」
「稟報君上,朱亮見識短淺,並未聽聞。有傳說雲中皇曾經連跨中階神皇與高階神皇兩個小境界,直抵神皇圓滿,只是不知真假。」
朱亮還是有一說一,只是埋低了的腦袋下,一雙眼睛亮的有些嚇人。
「雲中皇,哼!此次若不是他從中作梗,我早已突破帝境!何須畏懼那個小人!」
西羌候這話說得咬牙切齒,似乎和雲中皇有著極大的仇恨。重重地捏緊了拳頭,似乎有一層禁制出現在西羌候的拳頭上。
西羌候臉上再次顯露出不甘,夾雜著幾分怨毒。、
「先生,點兵,出擊,討伐黑白營地。著步兵十萬,炮兵一萬,特種小隊三千,兵發黑白營地,請朱先生親征。同時散播消息,黑白營地已經勾結了光明世界,想要清洗整個雲省。我西羌候號召大家,共同討伐叛徒。」
朱亮的頭更低了,似乎被西羌候無邊的怒意所震懾。聽西羌候說完,就要躬身離去安排兵力出征,卻被西羌候叫住了。
「等等,先生再安排另一波人馬。一定要心腹之人,前去黑白營地與陳少陽和談。告訴他,我西羌候討伐他乃是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