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化象
天邊雲層稀疏，藍天清澈，暖陽逐漸爬上高空，斜射出幾縷光芒，徐徐晨風吹來，令人身間涼爽，心透舒適。
在養豬村外的一片空地上，清風老人正在傳授道凡參象法門。道凡不知參象為何物，幾乎每聽一句就想發問一次，但看清風老人講的入神，不敢打擾，只能微苦著臉，默默聽著。
「你有何不明，可以發問。」清風老人看出道凡的心思，說道。
道凡不假思索，當即問道：「老前輩，請問我怎麼樣才能有自己的念空間，還有那實念是什麼？」
「我稍後告知你冥思法決，你每日靜心打坐默念，何時能在意識中感知出念空間便看你自己的悟性了……」清風老人說著，伸出左手，在五指內側顯出那五道銀色光條，接著道：「這便是實念，化象出來的物體，只有注入實念，才能讓物體擁有如生命那般。」
「參象雖易學但卻十分難精，尤其化象這道坎，許多參道之人都只能摸索些皮毛，卻是難以化出真正的象。」清風老人蹲下身子，伸出左手，在地上輕輕一按壓，但其五指內側並未出現那五道實念。
片刻后，在其手掌按壓位置外擴，兩尺內的平地，迸出幾道裂縫，而後緩緩的從縫中出現了一隻岩石材質的母豬。
仔細看下，這岩石母豬雖外形與尋常母豬相似，但卻只有大致的輪廓，前兩腿較粗大，而後兩腿則是細了些，全身十分的粗糙，肉肌相連處，磕磕巴巴，多處呈現稜角狀態，卻是不光滑。再看其面部，就是一個大塊，並未有真實母豬那般，肉的突出和窩陷，看著像隨意捏出來的一樣。
不到一會，岩石豬因前腿和後退不協調，立身不穩，愣是直接側倒在一旁。
清風老人指著地上的岩石母豬，道：「這便是最粗淺的化象，這也是絕大多數人化出來的東西……」搖搖頭，嘆了口氣，接著道：「就連化天谷上千名弟子，也有不少這種平庸之能。」
道凡沒去注意聽清風老人的話，一直沉浸在那隻岩石豬身上，細細端詳其形體外貌，很好奇這岩石豬怎麼會長成這般，雖然和平常豬不太一樣，但卻是有著另一番特色，著實有些稀奇。
清風老人見道凡如此入迷，耳絕外音般，當即重重咳了一聲。
道凡卻好似聽不見，兩眼上下左右，看著岩石豬。
清風老人看著並未生氣，反而露出淡淡的笑容，好似看到以前的自己，在第一次接觸參象時，也是這般的著迷，這般的入魔了。
過了好一會兒，道凡才從那身形異樣的岩石豬回過神來，看向清風老人，問道：「老前輩，我.……我什麼時候也可以像您這樣，變出這種豬來？」
清風老人右手拂著長須，而後向道凡的臉上用力一甩，帶著些許微怒道：「你若是化出這種東西，可別和他人道起是我的弟子。」
道凡下意識的低頭，心裡卻是在想著：「唉，我連這是什麼都還不懂呢，要是真能變化出這個，在這養豬村，都夠我炫耀一輩子了」。心中雖是這般想著，但還是弱弱道：「老前輩，我一定不給您丟臉。」
清風老人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又是蹲下身子，左掌對地，一壓，如同方才那般，地裂出幾條縫來，從縫裡出現了另一頭岩石材質的母豬。
但眼前的岩石豬和旁邊那頭倒在地上的，卻是大不一樣。
細小的眼珠，咧嘴的獠牙，顆顆可見，面肌上的臉褶，層層分明。身體處，肥胖肚腩下，一排排如月牙彎形的乃頭，排成幾列附在其中，齊平的四肢，粗細大小相差無幾，另其穩身立地，最令人嘆為觀止的卻是，那全身的毛髮，絲絲如針般細小，卻似有似無那般。
眼前的岩石豬，站立在那，雖是靜止狀態，但卻呼之欲出，宛如目前是一頭有血有肉的真豬在此，說它比真豬還要像上幾分，卻是絲毫不過。
穩如泰山，形如雕刻，細緻非凡，和左邊倒地的那頭，真猶如雲泥之別。
道凡早已被這活靈活現的岩石豬勾了魂，兩眼獃獃望著，隨即走到其身旁，來回踱步，也不顧清風老人就站在一邊，只是一故的看著，輕輕摸著，用肌膚觸覺感受著。
如果不是在眼前如此細緻的觀察，道凡也絕不會相信，這岩石豬，竟是清風老人隨手按壓下地面，就能頃刻間變化出來的。
如不親手觸碰，親眼所見，對於不了解參象之人來說，有誰會相信，這是人力所能為的呢？
「這兩頭岩石所化的母豬，你可看出哪些不同？」清風老人忽然道。
道凡隨即回神，看著左邊倒在地上的岩石豬，道：「嗯……左邊的這隻看起來很怪，只是外形有點像豬而已……」看著右邊立如青松的岩石豬，道：「這隻呢.……就十分十分的像了，比真的豬還要像呢，看起來，好逼真啊。」
道凡說著，對這隻栩栩如生的岩石豬，不由的又是一陣驚嘆。
清風老人看著兩岩石豬，道：「化象細緻入微到各個部位，包括其身間上的一絲一縷的毛髮，只有這般，化出來的象，才能在合念階段，讓其發揮出原本真豬的全部能力。越細緻、越像，發揮出的能力就越強。」
隨後轉頭看著道凡，道：「你可明白？」
道凡默默點頭，但心裡自然是不明白這些。
清風老人笑了笑，摸著道凡的腦門。
隨後兩個時辰，清風老人傳授道凡冥思法決，足千來字之多，文字晦澀拗口，難以順讀，道凡花費了許久，才將其勉強背熟。
待道凡能完整背出三遍時，清風老人才點著頭示意道：「你每日必須用，至少半個時辰的時間冥思打坐，一日都不可斷，切記切記。」
道凡低著頭，恭敬道：「我一定每天堅持，多謝老前輩。」
清風老人點點頭道：「無論是參象還是其他修行法門，最重要的，便是自悟，我教你冥思法決，你要好好領悟其中奧秘，之後的兩月里，我都不會再出現，兩月後，在這裡，我要看你自修自悟后的境界。」
道凡恭敬道：「是，老前輩。」
「還有一點，切勿在人前冥思打坐，更不許告知他人我教你參象之事。」清風老人囑咐道。
道凡堅定道：「您放心吧，我絕對不會和別人說的。」
清風老人低眼看了下道凡左手那岩石所化拇指，片刻后，從袖口裡拿出了一個，形如手掌，棕色牛皮的空心套。走前一步，將道凡岩石拇指掰下，隨後將空心套戴在道凡左手上，尺寸卻是剛剛好貼合其五指，末落至其手腕處。
「這指套你帶著，別被他人發現你斷指的事情，若是有人問起指套何來，你就說是撿來的。」清風老人左手拂著長須，道出。
道凡看著拇指離去，心裡湧出一絲絲酸楚，但當他下意識的握拳時，驚愕的發現，帶著指套的左手拇指，竟然能動起，且能彎折，如同其中有拇指在那一般。
道凡抬頭正要發問時，清風老人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在這偌大的空曠平地上，看不到其身影，卻是不知何時離開，自從昨日那場鬥法之後，對清風老人的玄妙修為，也是見怪不怪了。
當即四處看了幾眼，見無人便打算動身離開。
此時離午飯還有一些時間，道凡想了想后，在這仙神廟外，很少會有大人來過，基本也就他們幾個小孩，偶爾會到這裡玩鬧，但昨日來過了，今日他們應該多半是不會來了，便不再多想，走進廟中。
這裡有座石像在一張方形木桌上，石像黑灰滿身，蛛網連片，顯得格外老舊。
道凡沒有多看那座石像，直接拿起地上還留著的黃色底座，使勁的拍了幾下，將上面的灰塵打散，而後坐在上面，雙眼緊閉，開始冥思打坐。
廟外清風吹來，夾雜著暖陽，吹起地上的沙土，發出輕微響動，但此刻的道凡，已然聽不見這些，嘴中一直默念著清風老人傳送的冥思法決，一遍遍的默念著，每念一次，心境便是多沉靜了一分。
如此，在這仙神廟內，莫約一個時辰過去了，道凡依舊是閉目打坐，口吐法決，感知著四周萬物的動響，無論是風吹、沙走還是廟外的鳥扇動翅膀，都能清晰入耳，但又不會另其打坐分心絲毫。
「呼！」道凡吐出一口長氣，結束了第一次自己的冥思打坐。隨即站起身子，看了自己全身，嘆氣道：「沒有什麼變化啊，倒是這口訣念起來，真的拗口。」
忽然看著那黃色底座，眼珠子幾轉，雙手重重拍下去，喊道：「化出豬來。」 ……
自然是什麼都沒有發生，參象法門雖是易學難精，但再簡單，也不可能才學一天，就能化象出來，若非如此，真乃是仙神般的資質悟性才有能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