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相術
在養豬村東北方向，二十裡外有一個小鎮，名叫——月牙鎮。
這鎮不大，也就近兩百戶人家，道路只一條，從北邊鎮頭一通到南邊鎮尾，呈現出一個月牙彎的形狀，各家各戶的房屋，都在這道路兩邊展開，屋屋相連，偶爾兩三連屋會出現一條相隔五六尺的小巷子。
月牙鎮，偏中部的街道上。
「喂！你做什麼？」一名二十來歲的女子喊道。
在女子身前幾尺的位置，正站著四個人，還有一些在外圍看熱鬧的路人，四人中只有中間的男人身著深色華麗衣袍，其他幾人皆是淺灰色衣袍，一看，便知這男子是這夥人的領頭。
男子右手一把摺扇在左手手掌輕打幾下，眼神凌厲的看著叫喊女子，道：「我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欺負小女人的事情，我也是不介意做的。」
女子聽著這話，心裡一緊，怕道：「你……你把我圍起來，想……想做什麼？」
男子走前一小步，問道：「奴心鎖是不是在你身上？」
女子眼珠子看著地上，轉了又轉，急道：「鎖……什麼.……我不知道，沒聽說過這個什麼鎖的。」
那伙人中竄出來一人，狠道：「別給臉不要臉，要不是看你女的，早把你打趴下了。」
男子伸出右手擋住正要走前一步的手下，面帶微笑道：「別嚇著人家……」轉頭看著女子，道：「我脾氣可不太好，這東西對我們來說十分重要，還望你能拿出來。」
這時，女子的鼻子一直不停的拱起，縮回，又拱起，又縮回，如此反覆七八次，眾人看著也是頗為疑惑。
男子正要發問時，女子的臉忽然擰成一團，竟是脫落了下來，掉落在地上，化成了一張手掌大小的皮，與人皮相近，但卻是極薄。
「這是？」男子手持扇子頂著下巴，疑惑，回想著，片刻后，驚道：「這是麵皮。」
而那女子此刻雙眼緊閉，面容卻是另外一副，和之前比起，決然不是同一人。一會兒后，女子睜開眼睛，面色驚疑的看著離自己不到半尺距離的男子，訝道：「你……你，你是誰啊？想……想對我做什麼？」
男子沒去理會女子，而是撿起那張麵皮，在手中看了幾眼后，對著隨行人道：「走吧，這女的被利用了。」
道凡在不遠處也是看的目瞪口呆，凝神聚目看著男子手中的麵皮。
男子拿著摺扇頂著下巴，轉頭環視著四周，道：「那女的一定還在這月牙鎮里，分頭去找。」
「是！」三人異口同聲道，隨即分散開去，去往各個巷子中尋找。
這鎮子不大，房屋並不多，且幾乎都是居民所住，因人流少往此鎮，只有一家小客棧。
道凡走過那名男子身前，看了一眼，便繼續往前走著，來到這間名為『多錢客棧』中，裡頭只有掌柜一人在前台處，看見道凡進來，滿心歡喜，笑臉盈盈的走出來，道：「客官，裡邊請。」
道凡點頭示意，往裡頭走去，坐在離窗口較近的桌上，掌柜親和道：「客官，想吃點什麼？」
「來一盤素菜就行。」道凡說道。
掌柜一聽這話，臉馬上拉了下來，有些不滿道：「不要點別的？」
「不了。」道凡沒去管掌柜的臉色變化，直接回道。
掌柜的心裡暗暗罵道：「窮光蛋還來客棧！」當即也不再多說，扭頭直接走到後頭去。
在另一邊窗口處坐著一位女子，其桌上共有八九道菜，有素有葷有湯，很是奢靡。道凡看了幾眼，有些羨慕，自己第一次走出養豬村，身上並無太多錢兩，本只是想來喝口茶而已，但看掌柜滿臉笑意，也不好意思不點個菜。
沒多久，掌柜就把那盤只有幾根不到的青菜，端了過來，直接輕甩在桌上，有些菜汁因此涌了出來，道凡看著沒有說什麼，只是點頭示意道：「謝謝。」
女子這時已經吃了差不多，轉頭過來，直接高聲喊道：「掌柜的，結賬。」
道凡順音看去，是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但穿著卻是有些老道，樸質且破舊，五六小洞搭著兩三大洞在衣間，一眼便見。最奇特是她那頭髮，全部扎而立起，在頭頂處，猶如通天鞭一般，厚度有半拳大小了。
掌柜剛剛還是苦臉，聽到女子說結賬，立馬回到那副笑意滿滿的面孔，正當要轉身過去之時，女子對著道凡擠了擠眉，笑了下，拿出一張黃色的符紙，在空中搖晃了一下，忽然間，竟是憑空消失在這客棧中。
掌柜看的瞠目結舌，呆了片刻，隨即醒悟，趕忙跑過去，驚疑道：「這.……這是怎麼回事，見鬼了？見鬼了？」
「這到底是什麼，她怎麼會突然消失了……」道凡想著，看著左手那岩化拇指，道：「沒想到養豬村外的世界，竟然這麼大，還以為參象就已經夠奇妙了。」
「看到那女的了！」外面有人在叫喊著。
道凡透過窗外看去，是剛剛在街道上那伙人，看這些人急急忙忙往月牙鎮頭跑去，心裡一想：「正好也要去鎮頭那邊，看看去。」說完，留下點錢兩便急忙跑出客棧。
而道凡剛離開，掌柜的突然看到方才女子消失的位置處，竟然有一個幾拳大小的洞在，而在洞旁，則是留下了一圈淺淺的黃色痕印。
在月牙鎮頭，一處無人的空地上。
手持扇子的男子和三個隨行人在這裡，而在他們對面不遠處，正是方才在客棧吃飯沒付錢的女子。
「呦，這麼多人追我，怎麼，是看上小女子了？」女子面帶笑容道，言語輕鬆，毫不在意這些男子。
持扇男子開口道：「你會相術？」
女子晃晃頭上的頂天鞭，笑道：「不會呀。」
男子也不再多問，直接道：「奴心鎖是不是在你身上？」
女子擺出疑惑的臉色，擠著眉頭，道：「什麼.……什麼鎖，有這種東西么？」
其中一名淺灰色衣袍的男子站前一步，道：「那女的不就是被你用奴心鎖控制，故意引誘我們到鎮尾去！」
「不過你修為不夠，顯然還無法操控這奴心鎖太久，不然那女的不會這麼快就暴露的。」持扇男子道。
女子扣著衣服上的一個破洞，隨後摸摸那頂天鞭，道：「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我要走了。」
說罷，從懷裡取出了一張黃色符紙，符上寫著一個字『水』，女子伸手向前一揮，竟然又是憑空消失了。
持扇男子在周圍掃視幾圈，疑道：「又是相術？」巡視著周圍，道：「我對這相術了解不深，不知她為何會消失。」
隨行一男子道：「少主，這前面是密林叢，在往前就是空妖山了，我想那女的多半是回到鎮里了。」
另一男子道：「是啊，少主，她或許以為我們會跑出了這月牙鎮，然後偷偷溜了回去。」
持扇男子用扇子頂著下巴，抬頭看著上空，琢磨著，時不時的望向遠處的密林，嘆道：「難說，但前面一眼望去，卻是沒有見人影出現，或許……真的可能回去了。」
「是的，少主，在下認為，以那女子的修為，決然不可能逃出太遠。」一男子說道。
一會後，四人便走回月牙鎮中，途中，持扇男子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道凡，上下打量了一下，便繼續往前走了。
道凡鬆了口氣，道：「那女能改變人的容貌，真怕他剛剛把我當成那女的了。」
道凡細細的看著前方，雖然剛剛才親眼看著女子消失，但奇怪的是，卻是能感應她還在那附近。
待那伙人走遠后，道凡走到那片空地上，閉起雙眼，感知著周圍一切動靜，風掠、草搖、沙走，還有那極其微弱氣息。
道凡忽然向左邊轉頭看去，心道：「在左邊大概十來步的位置，應該有東西在那。」隨即撿起一個小石子，正要往那個方向扔過去時。
「你敢！」一個女子的聲音從那方位傳了出來，隨著話音一落，女子果真顯現了出來，正有些微怒的看過來。
道凡下意識鬆開右手，石子滑過手掌，掉落在了地上，道：「你真的在那！」
女子晃晃頭，用手撥弄著頂天鞭，上下打量了幾眼道凡前身，問道：「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那的？」
道凡回道：「猜的，就是感覺到那裡有很弱的氣息在，所以才想扔個石頭看看。」
「你是誰？」女子走前幾步，問道。
「在下道凡。」道凡答道。
女子道：「道凡.……長的卻是挺平凡的，一看就是那種讓人記不住的臉。」
道凡也知道自己的長相普通，不是那種劍眉星目的帥氣臉，聽女子這般說，倒也沒有絲毫生氣，只是淡淡尬笑了下。
「哦，我叫相依，相呢是不破相的相，依呢就是小鳥依人的那依了。」自稱相依的女子走近道凡身前一尺位置，搖著頭上的頂天鞭說道。
道凡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步，道：「請多多指教。」
相依笑了笑，隨即正色道：「不——指——教。」
道凡有些尷尬，在村裡幾乎沒有怎麼和同齡女的說過話，這一時半會卻是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接話，來緩解氛圍了。
相依看著道凡低著頭，只能擺出一副強笑的面孔，有些不忍，道：「知道了，知道了，指教你，行了吧。」
道凡被這句話，逗笑出了聲，突然感覺身前的女子性格開朗活潑，而自己顯的特別的木訥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