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我們只能做朋友
清純的歲月(中篇小說)張寶同2016.1.2
陳傑還要去草地里採花,可玉秀說,「這裡的花只有這一片,翻過這座嶺,那裡的花滿山都是。」
陳傑一聽這話,馬上就拉著玉秀的手,繞過湖邊,然後順著一條上山的小路朝山嶺上走去。因為這裡屬於丘陵地帶,山嶺都不是很高,所以,他們一會就爬到山頂。靠近山邊的山地幾乎都被生產隊開荒種了茶葉和油菜,而偏遠的山野中卻是長滿著濃密的樹木和花草。因為這裡有幾個一脈相連的水庫,水汽和濕度特別大,新雨之後,霧氣濃濃,把山野一層層地遮住,讓人看不清對面的山中。
他們提著竹籃,拿著鮮花,一直走到山頂之上,等著霧氣慢慢地飄散。大概到了中午時分,天際間突然閃了一下,象是太陽要出來了,霧氣開始大片大片地隨風飄散。很快,水庫的對面被天空照亮,顯露出一片片鮮艷奪目的紅花。那紅花不是一片片,而是満山遍野,只要是霧氣散盡的地方,都是那種被雨水浸透過的濕漉漉的鮮紅,如同火山岩漿在熊熊燃燒。
陳傑從未見過這樣美麗壯觀的景色。他放下手裡的籃子,情不自禁地跳著喊了起來,「映——山——紅,紅——滿——山。」然後,就一下子將玉秀抱起,用力地旋了幾個圈,然後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用沉迷的口吻喊道,「何玉秀,我愛你。你就是這美麗的映山紅。」
玉秀用明秀的目光看著他,沉醉般地笑著,說,「你真愛我?」
陳傑十分認真地說,「你難道沒感覺,你不相信?」
玉秀微笑地看著他,眼圈有些濕潤。陳傑被感動了,就把玉秀摟得更緊了,等他捧起她的臉時,臉上已滿是淚水。陳傑就安慰著她,說,「玉秀,我會永遠愛你。」
可是,玉秀並沒有高興起來,而悲觀地搖著頭。
陳傑急了,說,「你還不相信?」他恨不能把心掏出來給她看。
看過紅花和美景,他們下山了。玉秀默默地拉著陳傑的手,一直走上了那條熟悉的小路上,才把手放開。她這時才對陳傑說,「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是,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我們能好到幾時?」
陳傑說,「誰說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山花年年開,美景年年在,明年我還會和你一起再來。」
玉秀說,「明年可以,那麼後年,大後年呢?」
陳傑無言以答,因為後年或大後年他也許已經離開了這裡,招工去了父親的單位,在雲貴高原的大山裡修建鐵路。
玉秀見陳傑低下了頭,就對他說,「給你講個故事。」於是,她就把韓小易和嚴妹子的故事講給他聽。講完故事,她又說,「前幾天,我去了嚴妹子家,她正好相親,找的是公社的保衛幹事,複員軍人,不但離過婚,而且年齡都比她大八歲。」
聽完故事,陳傑馬上感到身上有了一種沉重的責任:愛一個人是有風險,有代價的。你要麼讓她幸福,要麼讓她悲慘。可他只想讓她幸福,不想讓她悲慘。只是他沒有這種能力和辦法。作為知青,他當然知道不能與農村妹子談愛。可是,這妹子真是太清秀太可愛了,他不能不想她不愛她,否則,他會吃不下飯,睡不好覺。他不是沒有阻止過自己,可是,阻止的結果只能是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澆愁愁更愁。從剛見到她的那一瞬間,他便驚之為天人,沒想到世上竟有如此清純貌美的妹子。所以,無論是在田裡勞動,還是睡在床上,他的腦海里滿是她的音容笑貌和清姿麗影。所以,他才做出那種吹簫引鳳的可笑舉動。同時,這也馬上讓他意識到難怪他一連在大隊部門前吹了那多天口琴,她都不肯理他。原來她是害怕會走嚴妹子的老路。於是,他愧歉地對她說,「對不起,我剛才不該那樣衝動和失態,對你不禮貌和不尊重。我一定會改正。」
她眉頭一沉,說,「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我可沒有那種意思。」
陳傑卻繼續檢討著說,「我確實應該跟你有點界限,可是我太喜歡你了,忍不住就把你當成了喜愛的人。其實,我也知道我們倆人是不能談愛的。要不,我們倆就做朋友,做最好的朋友。」說著,他把拳頭舉過頭頂,做出發誓的樣子。
陳傑的話讓她心灰意冷,傷心失望。如果只是為了做朋友,她不會付出太多,可是,她已經把整個心都給了他。本來,她講這個故事並不是為了要與他劃清界限,而是想知道一旦他們遇到韓小易和嚴妹子那種情形,陳傑將會如何。她想通過他的回答知道他到底愛她有多深。可沒想到她講的這個故事卻起到了相反的效果。所以,她非常後悔,覺得不該給他談這個故事。實際上,她也很清楚他們相愛的結局,但她願意去冒這個險,因為他是她生命新奇美麗的春天,是她情感鮮活美好的雨露。她願意在經歷過一段浪漫的人生之後,去承受任何來襲的懲罰。
想到這裡,玉秀停了下來,再次拉住陳傑的手,十分懇切十分傷感地說,「不管以後發生什麼變化,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可陳傑卻說,「韓小易和嚴妹子也想在一起,可是,他們能嗎?」
(請關注張寶同的簽約作品《詩意的情感》紀實著,精短散文、生活隨筆和中短篇小說,正在上傳《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