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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訂親之夜

  清純的歲月(中篇小說)張寶同 2016.1.2

  第二天上午,高家就派媒人過來提親。那媒人是公社有名的媒婆,四十來歲,模樣有些怪,但嘴巴好利。她一見到玉秀就說,「月老手拿婚姻簿,背著紅繩袋,專門為天下的男女擇偶配對,牽線搭橋。所以說,誰和誰是一家人,月老早就安排好了。」說著,便對玉秀鄭重其事地說,「今日月老專門派我來與你們兩家說媒,如果他們兩家順情順禮,兩廂情願,我就把你們的意願告知月老。月老就會將你們倆人的腿腳用紅繩拴在一起。」


  媒婆的話當然不可信,但兩家已是通過氣,所以,事情就辦得比較順當。沒幾天,高家就請父母和媒人去高家看房。農村人結婚,房屋算是頭等大事。其實高家的房屋玉秀早就看過,與一般家庭沒啥兩樣。但聽母親說,看房儀式好隆重,放了好多鞭炮,酒席也辦得好豐盛。而且,高家還送了一些布料,要玉秀做衣服。


  之後,媒人就把玉秀的生辰八字要去,給了高家。玉秀曉得高家請算命先生一測算,只要屬相與八字相合,婚事就可以定了。可玉秀並不喜歡高寶林,巴不得與高寶林的八字不合。然而測算的結果卻讓她大失所望。


  那天,父母把玉秀叫到跟前,一起商量該要哪些彩禮。為此,他們還把春蘭妹子出嫁時索取彩禮的清單要了過來,一項項地進行比照和取捨。最後由父親列出一個清單讓玉秀過目。玉秀把清單看了一眼:彩禮錢800元、衣物春夏秋冬各兩套、香燭一盒、屈原大麴酒10瓶、黃金葉香煙6條、點心10斤、粉條20斤、海帶20斤,還有許多其他物品,總共列滿了兩張信紙。


  玉秀一看,就對父母說,「你們向人家要這多的東西,只怕要逼人家破產?」


  可母親說,「我把你養這樣大,還供你讀到高中畢業,花的錢不曉得要比這錢多出好多倍。」


  玉秀說,「你們把我養大是應該的,可你們這樣放肆地跟人家要彩禮,讓我感覺你們是把我賣給了人家。」


  父親說,「春蘭妹子長得沒得你漂亮,個頭沒得你高,還是初中畢業,可她家跟男方家要的東西比咱們家還多呢。高家父子兩人在城裡上班,條件極好,我們不要白不要,不要還讓別人以為我們的妹子好便宜呢。」


  玉秀一聽,便把清單往桌上一丟,說,「隨你們去搞。」


  清單送到高家,高家二話沒說,就把彩禮如數送到了何家。何家則把準備好的一些新鞋、襪子、枕頭和腰帶等物品當作回禮。這樣一來,兩家的親事也就差不多是板上釘釘了。


  玉秀與高寶林的定婚喜宴那天在高家操辦。高家在向陽七隊,離何家不過七八里路。高家在向陽大隊乃至整個公社都是很有臉面的人家。所以,喜宴辦了十多桌,場面很大。


  玉秀與高寶林過去就很熟,再次見面,不但沒有一點拘束,反而象是一對冤家。高寶林穿著一身嶄新的的確卡灰色中山裝,腳上是鋥光發亮的皮鞋,頭梳得溜光,嘴裡叼著一支煙,說話粗聲大氣,見到玉秀,第一句話就說,「你家要彩禮要得蠻狠!」


  玉秀說,「心疼了?那你家可以不給嘛。」


  高寶林說,「不給行嗎?那我還能娶到你嗎?」


  玉秀說,「給了,就莫再說那多的話。」


  高寶林就說,「等我把你娶過來,白天要讓你給我洗衣做飯,夜裡要為我好好服侍。反正我要把你用足用夠,讓你好好地償還。」


  玉秀也毫不客氣地說,「那要看你有好大的本事。」


  訂婚宴辦得喜氣圓滿,天衣無縫,可以說是皆大歡喜。但玉秀還是高興不起來。因為她心裡還是想著陳傑,覺得陳傑英俊年少,書生意氣;而高寶林只會抽煙喝酒,夸夸其談。她之所以答應這門事,完全是為了應承父親的逼迫和家人的面子。


  兩邊的親戚吃過酒席,陸陸續續地走了。剩下本家的親戚留下來,商量了一些事,直到吃了晚飯才離開。本來玉秀是要跟著父母一起回家,但高家第二天要帶她進城買衣服,所以,就把她留了下來。


  吃過晚飯就已經很晚了,可是,高寶林的同學和朋友又來了一大幫,喝酒划拳,噴煙吐霧,把屋裡搞得烏煙瘴氣。玉秀不喜歡這種場合,就在高寶林出了嫁的姐姐屋裡睡下了。


  可是,不知何時,她感覺有人在脫她的衣服,開始,她以為是在做夢,可是,她馬上聞到了一股煙酒的氣味。她努力地讓自己清醒過來,睜開眼睛,就見黑暗中高寶林已上到床上,正掀開被子解她的衣扣。她情急之下,喊了聲,「搞么子你?」就猛然把他推下了床。


  高寶林喝多了酒,被玉秀推下了床,咚地一聲摔在了地上,痛得他哎呀哎呀叫了半天。他沒想到玉秀會這樣對他,忍著疼從地上慢慢地爬了起來,咬牙切齒地罵道,「你這個讓狗爬的!」


  玉秀當然曉得讓狗爬就是讓男人睡過。這是她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這種話罵她,而且是要與她成親的這個人。她頓時覺得象被人打了一記悶棍,窒息得要暈倒過去。


  但她看著他從地上艱難爬起的樣子,感覺自己用力過大,把他摔重了,就歉意地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高寶林卻狠狠地說,「沒把我骨頭摔斷?還不是故意的。我曉得你的心就沒得在我的身上。」說著,從床邊拿起衣服,去了旁邊的房間。


  玉秀坐在床邊,在黑暗中痴痴獃呆地望著窗外,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萬念皆灰:她沒想到高寶林也聽到了這種謠言,還對她說出這樣骯髒惡毒的話,真是讓她哭天無淚,無地自容。


  這樣想著,她忍不住地抽泣起來,覺得自己真是倒霉至極:遭人中傷,又被別人誤解,卻又無法解釋說明。覺得人活在世上真是好沒意思。不如喝上一瓶農藥,一死了之。


  她一邊擦著淚水,一邊穿好衣服,然後,輕輕地開門走了出去。其實夜晚並非想像的那樣黑。夜空中繁星閃爍,月亮很圓。出了村子,一條小路在田地間蜿蜒伸展到山邊。走到山間的小路上,就聽到夜風不住地吹動著樹木,發出唏唏嘩嘩的響聲,象是有人在後面一直在追她,讓她越發地害怕起來。於是,她就加快步子。走到那片松林的深處,林中好暗,更是讓人提心弔膽,所以,她就一路小跑起來。突然,一隻被驚動的山雞「忽啦啦」地扑打著翅膀從她頭頂飛過,發出著驚乍的叫聲,讓她當即嚇出一身冷汗。她一路小跑著朝前走著,走過一段小路,下到坡下,就從山間下到了大隊部門前。她的心才算安定下來,因為再往前走就是村前小路,不用再那樣地擔驚受怕了。


  回到家,敲開門,父母見她回來,很是吃驚。父親忙問,「出么子事了?」


  她說,「莫問,要問,我就死給你們看。」然後,就徑直進到了自己的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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