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離開他了 第十三章
翌日，我睡到自然醒睜開雙眼，四處打量周遭環境，忽而側頭看向緊拉的窗帘，很想知道窗帘後面，那個美男子此刻是怎樣的睡姿。剛想起身，手機不合時宜振動起來。我摸索到床頭柜上冰冷的手機，定睛一看，前男友的第40個未接來電瘋狂致意。我沉思良久嘆了口氣，接聽了這個男人的致電。
今天的太陽很足，透過玻璃上的斑駁雨漬懶懶斜射我全身。如此美妙的陽光下，我接聽電話的表情逐漸陰沉下來，聽著對方語言攻擊我人身形象的言論，不免心煩意亂。「沉沒」我保持冷靜的情緒，不被對方干擾到正常思路「你如果有事你就說，不要劈頭蓋臉一頓罵，我沒功夫聽你扯淡」。對方不管不顧接二連三炮轟，我剛想掛斷，他忽然喊到：「別掛！」我冷哼一聲，重新將手機放在耳邊。起碼也是談了三年多的戀愛，彼此多少了解些。
「你什麼時候勾搭上希爾頓的人了？」我一聽勾搭這個詞火冒三丈「你管老子勾搭誰呢？你丫的天天曖昧各種妹子視頻聊天奔現，以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堆爛事嗎，哪來的勇氣說道我！」我強撐的冷靜一不留神就被這貨激得腎上腺素飆升，無法回攏。
「很早就預謀了吧」他兀自揣測著「成天懟我勾搭妹子，事實上你才是那個出軌的人」我一臉震驚「你到底憑什麼這樣揣測我？」他答：「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我再怎麼玩從來光明正大，沒有跟誰在一起！你表面上看著一心一意背地裡不知道怎麼搞呢，出一趟門就勾搭上人家的錢，可真有你的！連理枝！狗屁不是！」旋即，各種傢具的破碎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得了，又開始砸東西。我此刻慶幸不在他旁邊，不用擔驚受怕，不用臉上挂彩。但同時，油然而生一股蒼涼。這種慶幸應該是某種程度上最大的不幸了。
「家裡本來就沒有什麼東西，你都砸完了怎麼用」我冷靜提醒他「你沒有工作沒有資金來源，拿什麼重新買？成熟點好嗎？」對方聽了我的話忽然大吼一聲，東西摔的越發生猛。我本意是好心勸諫的，沒曾想句句致命扎心，給他造成了更大的打擊，可以想象那間屋子已經遭受到了非人的破壞。我忙不迭掛掉電話，打量現在所居住的屋子，略帶僥倖，更多的是不安。
我對前男友是有感情的，他是我初戀，是我用盡全身力氣努力去包容理解，去愛的那個人。我們在一起的那天我就發現他玩曖昧了，但我相信真正的愛是願意為之改變的。在我心中，愛情很偉大很神聖。也是這種錯誤的認知使我對他越陷越深。只要我足夠愛他，足夠懂事專情，他一定會被我感動，改變四處留情的壞習慣，成為我人生中優秀的另一半的。我不停這樣洗腦自己，用盡全身力氣去愛他。金錢物質情感需求生理需求，把我自己全盤托出不留餘地。
我努力扮演好女孩的角色，忽略他對我的傷害，一直期待著他能發現我的好，用同樣的愛意滿滿回應我，使我不再形單影隻，孤獨沉默。可是一次兩次三次，三天一周半月，我總能在他手機上看到各種各樣的曖昧記錄。我總是喊分手，也總是在他裝瘋賣傻的求和中心軟回頭。那段時間我的情緒變得越發敏感，神經脆弱，易怒暴躁。我說「你好歹把手機換個我不知道的密碼，不要讓我看到尊重我一下，行不行？」他總會說那句聽到煩的「我最討厭別人碰我手機，你不能不看？」
失望，難過，悲傷，壓抑。我抹著眼淚跑出去，他從來不會找我，不論天有多黑，我走多遠，外面有多冷。等到累了氣消了，我又會從他的角度為他考慮，可無論如何，我都沒辦法忽視，他是真的花心，這致命的根本。
我總是原諒他，一遍又一遍跟他重複，我喜歡專一的男生，你如果在乎我就不要再這樣，不然我們絕對會分手。我說了整整三年。從剛開始一丁點異性接觸都會吃醋，到後來可以接受不過分的接觸，但還是沒辦法忍受，他那花心的本質。
他跟別人說我好累，跟別人說你真好，跟別人說還好有你，跟別人視頻，給別人發紅包，將溫柔盡數給那些他喜歡的女孩子，順帶複製粘貼一份愛意發送給我。然後我就會心神蕩漾考慮他的方方面面，從衣食住行到喜怒哀樂。我不怕吃苦。因為他一句想我，從學校連夜出發站八個小時火車，只為見他二十分鐘，給他豪爽花錢買東西安慰他情緒狀態。
而我住在20一晚的出租屋內飽受蚊蟲叮咬，只為省點回校的生活費。可第二天他還是會不尊重我意願動手動腳把我氣哭。每次分別時，他都會說路上小心，到了回復，然後消失在街角。留我一個人收拾了一堆東西過來再收拾一堆東西回去。
給他買的各種小禮物各種衣物手勢，沒見穿戴過。我錢不多，只能盡我最大努力，送出去一份份讓我生活越發拮据的禮物，儘管在他看來廉價且平凡。可我還是會一廂情願沉溺在他複製粘貼的愛情中無法自拔。我想，他絕對是同樣愛我的。可他從來沒有想送過我一份禮物，甚至在我生日，沒有一句生日快樂的祝福。我鬧我撒潑他會罵我作，很兇地瞪我。我便在他的忽視中一點點改變，不再以他為中心各種噓寒問暖，不再送禮物買衣物。他說我變了。我只是用他對我的方式對待他而已。
這之前他還沒有動手打人的暴力傾向。直到那一次，我同他再次因為曖昧的聊天記錄爭吵，勢均力敵的情況下，他舉起我從小養到大的貓狠狠掐下去並摔到地上，我驚詫得跑過去，與他扭作一團。他以勢人的力量將我按壓在地，一拳又一拳打在我後腦勺。頭髮亂做一團，我像一個活脫脫的瘋子，再怎樣奮力反抗都無濟於事。還好當時貓貓沒事，我吼他「你就是打死我都不要碰我的貓！不然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然後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下手越來越狠的爭執。許是爭執的次數多了，他確實嫌麻煩有收斂一些，沒那麼頻繁網路曖昧。後來我才明白原因。他出來社會了，在實習中有了新的目標。我以為他更加愛我了，開始頻繁找我逛街，卻從沒想過他是在彌補對我的愧疚。每每急匆匆離去，都說什麼同事聚會，什麼工作要事。我以為他真的很忙，我們會一點點變好。
那時我剛畢業，工作處處碰壁，便做起網路兼職，總之無論如何想做自由的工作，過我想要的那種生活。清貧無所謂，重要是開心。可他覺得一無是處，要求我化妝打扮減肥，找一份正式工作，不然他會離開我。我習慣了他的存在，覺得難以接受分手，便開始努力去做他喜歡的樣子。我只是想挽回這段感情。但我太笨了，修眉把眉毛修掉一大半，化妝把自己化得人不人鬼不鬼。每天鼓搗一堆化妝品，我感到無所適從。好在他逐漸沒提這件事，我才能慢慢做回原來的自己。
沒曾想，隔天我們相約KTV唱歌，他太困迷迷糊糊睡著了，我見他手機藍光不停閃爍，便打開瞅了眼。微信列表置頂的老婆備註深深刺痛了我的眼。我將他們的聊天記錄從頭看到尾，原來他喜歡同公司的女同事，整日都在告白糾纏。我把手機原封不動放回去，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冷靜一下。悄悄拿上書包離去，大街上，我哭的撕心裂肺。我放不下他，我以為我們有可能了的，我真的覺得我們可以結婚。
我哭了很久很久，然後一個人坐在車站侯廳間發獃。最後忍不住，還是撥通了他的電話，在他滿臉的愧疚中，我沒出息地再次原諒了他。沒多久，他微信中一個妹妹備註的女生又引起我的注意。我大致知道這個女生的存在，剛在一起時他就對我說過，這是他的一個親戚表妹。
但是兩人的聊天記錄從寒暄客套到曖昧視頻，我糾結著提醒他不要亂倫。雖然心底很吃醋，還是不停告訴自己，你要大度，她們是親戚，不要這醋都吃。結果有一天，我沒忍住用他微信回了過去，表兄妹之間還是不要這麼曖昧的好。對面一頭霧水「什麼表兄妹」，我當下渾身發抖，還是耐著性子問「你不是我遠方表妹嗎？」
「我們不是一年前遊戲認識的嗎」我的世界天崩地裂五雷轟頂。那時已經凌晨三點多，我撥通他的電話破口大罵，「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我說了很多很多很多，從憤怒到委屈然後難過悲傷，我的心徹底死了。當天凌晨他火速趕來抱著我，陪著我，不停道歉安慰擁抱。那是第一次，我們爭吵后他對我的安慰。論一個人能愛的有多卑微，我簡直超出了我的想象。在他後來關切的甜言蜜語下，我還是心軟了。又一次相信這是最後一次。
然後就是永無止境的愈吵愈烈，動手暴揍。我無數次被他打的起不了身，無數次一個人狼狽收拾殘骸，無數次在他的不講理中失望再渴望希望。短短三年，過得比一輩子還要漫長。身上的傷疤可以痊癒，但我被傷的體無完膚的心，再難癒合。他是用自己的能力將我玩弄於鼓掌之中，我不怪他。但是，我們不會有未來了。這是我才想通的事情。
愛是真的，我不確定我能放下，但這次，我終於離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