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他也愛你 第十四章
我到現在仍然無法接受，沉沒是男同這件事。或者，也許我應該稱呼沉沒的另一個名字，威廉。沉沒是那個同我一起征戰網游的戰友，威廉則是那個站在景尚淺旁邊，高貴冷漠的男同。
今天如往常一般無二，我在飢餓感的催促下燒鍋熱水取速凍餃子，百無聊賴等水沸騰的時候。沉沒神情恍惚下了樓，走向衛生間。看到穿著睡衣，隨意扎發的我，含糊不清一個「早安」。我看了眼沙發後下午四點十六分的鐘錶，呵呵附和著「早安」。暗自揣測他昨晚應該是沒睡好才會分不清上午下午。
等到一包餃子就著沸水下鍋，沉沒的聲音從衛生間呼喊而至「沒紙了」，我用筷子攪拌剛下鍋的餃子防止沾鍋邊問他「衛生紙你放哪了」。他說「樓梯下的小倉庫」，我拖延著「等一下」，快速攪動餃子確保他們顆顆分離之後，舉著筷子跑小倉庫抽了捲紙，從半敞開的門縫中遞過去，附和著「記得沖馬桶」。我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沉沒從來不會不沖馬桶，每次忘記沖的是另一個沉沒，無奈笑了下。
眼前的沉沒許是在意到了我這句多餘的話，走出衛生間后木訥坐在沙發上發獃半晌，問「你前男友還有什麼習慣」。我端著盛滿餃子的盤子走向客桌，咬著筷子把話題扯向每日必問的「你跟景尚淺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沉沒倒抽一口涼氣，我又來了。自我那晚意識到這件驚爆大事件后，一看見他就會不停追問他和景尚淺的小道八卦。但他愣是一個字都沒透露，總以一張不合時宜的面癱臉阻擋我的花式追問。沉默代表默認，但默認讓人無法猜測其中細節。我仗著沉沒從未對我真正生氣的溫柔性子，不厭其煩炮轟他屹然不動的思想防線。
不過這回沉沒沒有像之前一樣逃離，反而盯著專註吃餃子的我，緩緩逼近。他支著兩隻胳膊，沿著沙發爬向我，使我剛插上餃子的筷子來不及下肚，便隨著被迫后蹬倒退的動作移動。我本著求生本能反應質問「咋了你要幹嘛」，然後被他一點點逼退到沙發一角，又是那招百試不爽的近距離襲擊，我也總是被那張英氣逼人的臉迷的暈頭轉向毫無招架之力。
「停」我儘力保持安全距離，以一句「我不說了」舉白旗投降。不過沉沒沒有依我的投降放棄攻勢，又是那陣熟悉的沐浴露香味包裹我，又是那道魅惑磁性的聲音，他的鼻尖觸碰我的鼻尖，夾雜著清新牙膏味道的嘴巴一張一合，他說「三年前」。
我一時羞赧，面紅耳赤。別了頭不在意他那雙即便慵懶卻也總含情脈脈的雙眼。拍著胸脯緩解心跳道「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睡覺了」，沉沒這才稍微遠離我，但他向下移動腦袋，眼睛時刻緊盯著我的同時，猝不及防，一口吧唧掉我那流著醋汁的餃子。它只是只無辜的小餃子，它為什麼要承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突襲陣亡。
我吃著剩下的餃子，想著他兩的事情。雖然之前確實有下意識把他兩想象成一對，可他們是兩個男人呀！我深呼吸努力平復情緒，找回理智。兩個男人怎麼會相愛的疑惑深深刻在了腦海里，然後我打開手機，不斷填補腦海中對於男同認知的空白。那麼問題來了，沉沒如果是個男同，那他張口閉口對我說的那些我喜歡你我愛你，豈不是玩弄。帥哥都這樣危險的嗎，我感到失望。
天色漸晚，昏曉垂暮。
我換上那套從一而終的衣服，揣著手機出門放空。作為資深宅女，整日磨在家中抱著手機沉迷虛妄，卻忽略了大自然最真實的放鬆。風啊，樹啊，人啊，車啊。這才是生活中常見的風景。漫步在平整的石灰路上，我觀望身旁行色匆匆的路人，放肆大笑的孩童，牽手并行的情侶和四處嗅察的寵物，不緊不慢向前行走。
去哪作甚，毫無頭緒。
抬頭望向天空，懷念起不同時期的自己。孩童時抬頭望到的是憧憬嚮往，年少時抬頭想到的是自由快樂，如今看到的，只是那片一成不變的天空和縹緲奇異的雲朵。心境不同遭遇不同思想不同。
咔擦咔擦
從剛剛出來開始，我就隱隱感覺到被人注視。本以為太久沒出來，對環境不太適應才產生的認知錯覺。直到瞥見不遠處大片灌木叢后，鬼鬼祟祟的人影，我這才意識到情況不對。馬上掏出手機並往回走。那邊本來還遮遮掩掩的人立馬不淡定，越過灌木叢明目張胆的拍。
「沉沒」我撥通手機號緊張的說「門口有人偷拍」。然後半分鐘內，沉沒一身黑出現門口，邁著大步甩出一件黑大衣，乘著柔風蓋在我頭上，將我裹起來，順便摟著我肩膀疾馳回去。這一系列操作給我整懵了。
你說他保護我，也對。但我馬上就能進去不被拍到，用得著給我裹成粽子嘛？這分明只有十步之遙，該拍的都拍了，缺你這衣裳？再說了，之前邀請我去酒會時那麼明目張胆，現在拍一下就給我藏起來？難不成是擔心景尚淺知道咱兩住一起，吃醋跟你鬧？我想了一晚上想不清，沉沒出來的目的到底是啥，畢竟他不是那種頭腦簡單容易衝動的直男。
當天晚上新聞就爆出來了，威廉疑似已與女友同居。我皺著眉撓著後腦勺，看著那個被衣服包裹的一絲不漏的我和神情嚴肅正臉懟相機的沉沒。總覺得這個動作很刻意。如果是為了不讓相機拍到我，為啥你就能露臉讓人拍？！然後新聞下面，不還是放出了先前我散步時衣冠不整素麵朝天的照片嗎？
「沉沒」我偏頭大喊「你下樓來就為了給我裹成粽子在攝像機前面擺poss嗎？吃飽了撐的？」「不是」那廂回答的迅速且斬釘截鐵「你過來這邊我告訴你」，「是嗎」我回應著踢拉上拖鞋熟練踩著樓梯到達己方戰場。
「什麼原因」一屁股坐在鬆軟的床墊上，看向沉沒的背影，又移向他面前的電腦屏幕「你都不休息嗎，天天守著電腦寫代碼」我盤起雙腿，用手掌挪磨著，移到沉沒旁邊。他的屋子總是黑的，窗帘常年密閉，空間異常寂靜，除了那萬年不變的敲擊鍵盤音。若不是我每天下午都會隔著玻璃欣賞他這邊窗戶外的晚霞，叫他不要關那邊的窗帘，他幾乎是隱身在黑暗中的。因為他從來只穿一身黑。
「你願不願意做我女朋友」沉沒冷不丁冒出這句八竿子打不著的話，我愕然「你叫我來就為了調戲我？！」
「我從來沒有調戲你好吧」
「可拉倒吧」我擺擺手「你跟我在一起，景尚淺不得弄死我」說這句話時我是不太確定的。因為景尚淺在我印象中是個很溫柔的人。但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指不定他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沉沒及時打斷「我愛男人跟我愛你沒有關係吧？」
我懷疑我聽錯了一樣，直接吐血。「愛情是專一的」我大聲回應著想糾正他的愛情觀，想來想去，即便我給他講一堆我對愛情的理解，他能改變嗎？我的愛情觀就是所有人的愛情觀嗎？還是嘆了口氣「算了，總之你愛誰都可以，不要扯到我就行」。
他隱在黑暗中沒再說話，我被他這麼一說都沒興趣探究那件事情的真相，拍了拍沉沒寬大的肩膀轉身就走。「你不是要問我為什麼那麼做嗎」他的聲音通過空氣振動悠然傳到我耳邊。我停了腳步。「拍到你才能介紹你，保護你才能介紹我們的感情，這樣才能讓人知道，你是我的」一字一句慎重且真誠。我沒說話，慌亂邁步離去，帶走拖鞋不緊不慢的踢踏聲，還給他本就寂靜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