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決
今天是202監室一個特殊的日子,犯人段鳳天要於今進行槍決。
然而這個女人仍然不動聲色地睡在那裡,監室的陰影和潮濕讓人透不過氣,外面的地積滿了水,無人打掃。
一大早因為段鳳天的原因監室加了幾道菜,她倒是一點都沒吃,那三女的邊吃邊聊著。
「你說,她是不是有精神病」黃髮小妹嚼著還沒咽下去的菜,搖著頭說道。
「她幾天沒飯了,就一動不動的躺著,前幾天說再提審她,她直接拒絕了」紋身女背靠著牆壁,看得出來她們的眼神都變麻木了,眼睛也有些浮腫。
「可能是這個打擊太大了吧,人都癱瘓了」老婆婆嘴裡呵著悲涼的小曲,說道。
「我好想去外面看看,吃一頓好飯」黃髮妹又開始唉聲嘆氣了,飯量越來越大,見什麼吃什麼,看著眼前比平時好一些的菜不經感嘆。
陽光慢慢往後移,牆上的陰影也漸漸形成,是一種虛擬的網子,讓人看著非常惶恐。
正是看書的時候,門已經被鑰匙打開了,幾個警察走了進來。
幾個女的立馬站得筆直,向警官問好,警察看了一眼,走了進去,熟練地把段鳳天的腳鏈解開,然後銬上手銬。
段鳳天這才睜開了眼睛,平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警察被看向的瞬間也被嚇得不輕,一張清秀的臉龐散發著從地獄爬出來的氣息,分離的眼神,讓人感覺到怪異,加上沒吃飯顯得白瘦卻異常具有攻擊性,她輕輕一用力就能看到手臂上的線條。
滿臉的瘋癲,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
警察對她也變得客氣了一些,她沒穿鞋和外衣就走了出來,要過門時望了望那三個女人,頭上網狀的陰影打在了她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眼睛像是看不見的一種說不清的感覺。
那三女的表情複雜,蛤得動都不敢動,臉部僵硬地躲避著目光。
段鳳天穿著監室服上了車,警車很快就開了,發出刺耳的警報聲,這個聲音大得整個看守所里的人通通聽得見,人人都知道這種情況不是開庭就是執行死刑。
段鳳天看著沿路的風景,遠方被勾勒的山壑中間亮著不知名的燈火,寒冷的霧氣籠罩著前方,一些落下的石頭讓車顛簸,她冷靜地坐在車上,沒有打一個顫,沒有說一句話。
旁邊的女警變得很客氣,遞給了她一支煙,還給她點了火。
「段鳳天,你有什麼願望嗎?」
「沒有」她回答地還決絕,聲音很凄冷,在女警的也記憶中,她帶過很多女犯走這條路,大多都是哭著懺悔亦或著麻木,不同於段鳳天的平靜。
說起願望也是五花八門,對於她這種還是第一次見。
她滿瘡的手熟練地拿著煙,看向外面,一根煙她幾口就抽完了,然後用光腳踩滅了煙頭,仍然冰冷得像外面的霧氣。
外面是荒草叢生,一片蒼茫的天映入眼帘,一塊很大的黃地被寒冷的鐵刺圍著,像是死在那裡面的人,靈魂也困在裡面了,類似於一種奇怪迷信的作法。
她光著腳下了車,被警察帶到了中間位置,背對著荒蕪的大地。
滿是傷痕的身體在寒風凜冽中顯得格外強大,眼神沒有那一次閃躲過,她的內心從來都是坦然。
「段鳳天,這裡是R國最高人民法院對你判處槍決,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十多個警察端正地站在她的身後不遠處,外面有兩車武警,拿著槍等待指令。
「我對我的國家感到失望,他們對於人道的殘忍讓人民——我是為人民的一份子,感到擔憂,他們的懷疑使得國家失去一個能為其人民付出生命的人,讓我在臨死前都為此不平」
她說得不卑不亢,鏗鏘有力,所以警察面對她的話都感到了震撼,這個一個充滿力量的靈魂在臨死的一刻說出了她一直想說得話。
沒人注意到,她在高度集中,所有人都以為閉上眼睛是為了等死其實不然,她要在開槍的最後一秒選擇活著的策略,不可能向這個屠殺了她父母的R國認命。
她聽著背後的聲音。
風刮過,執行槍決的警察冷得手有些發抖,在女警的示意下,拿著槍走到了段鳳天后面,看著眼前這個特殊的犯人他也無能為力,誰都知道這個女人對於國家的貢獻,可也萬萬沒想到如今會以這種方式結束。
他把槍拿了起來,心中默念。
3,2,1 ……
正準備扣扳機的時候,一個聲音從遙遠的地方拚命地喊著「有新的通知,先不要槍決」
透著風,就是這個聲音最後靈性般的改變了這個國家的命運,它回蕩在這片荒涼寒冷的土地上,這句話背後寓意太深,仔細一想讓人頭皮發麻,因為寓意著另一個方案和陰謀的到來。
一個衣冠整齊的警察小跑過來,手裡拿著幾張蓋著國家印章的單子,向最前面的女警鞠了一個躬,然後打開單子,聲音不大但震徹人心。
「R國最高人民法院於今日從新宣布,段鳳天案件還存異議,延緩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