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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節 傷離別

  司馬雪生性慵懶頑皮,在宮中學習禮儀時,從來都會推三諉四,卻肯賣力的修練太玄訣,在高恩華各種丹藥輔助下,二三個月的時間,道法靈力便突飛猛進。


  「道長大叔,看看這個。」


  某一日,司馬雪一大早趕到濟世堂,在陽光中微微凝神,縴手輕揮,一道若有若無的太極圖在虛空中璀璨出現,上下盤旋,高恩華一愣,太極圖乃太玄訣破靜之境界的術法,如此可見司馬雪在修道一途天賦極高。


  「公主天資聰穎,修道極據慧根,短短數月便修至靜之境界,不錯不錯。」


  「那是當然,宮中的大儒先生一直誇我聰穎。」司馬雪在高恩華身邊踮起腳尖,如小熊般上下蹦躍,笑說:「道長大叔快教我符咒術與五雷術,明兒去燒掉宮中大儒先生的鬍子。」


  「剛習道法,便言欺師,大儒先生也是你師尊,這種大不敬之語豈應是公主所言?」高恩華正色擺出師尊的架式,道:「他日公主道法有成,是不是還要燒掉貧道的頭髮?」


  「道長大叔,我隨口說一句,反引來你十句羅嗦,羅嗦的男人真討厭!」司馬雪吐出潤滑小舌頭在唇邊晃了晃,笑嘻嘻說:「大叔以前應過我,太玄訣修練到靜之境界,便帶我御劍飛行,今日要兌現諾言。」


  「還應過你此事?」高恩華在數月前曾承諾過此事,不想司馬雪竟一直記著,若非聰慧過人,便一定是將高恩華的大小承諾一一記在小本上,事後逐一要帳。


  「應過,那日一位花白頭髮的老婆婆來堂中治病,你一邊開方子,一邊應過我,大叔仔細想想?」


  「哦,還真有此事,那今日便去吧。」


  建康城外的一處高坡上,長空蔚藍,燕舞鳶飛,陽光如白練般,流淌到高恩華與司馬雪衣衫上。


  「錚」一聲,碧雲劍仿如得到主人咒語召喚的精靈,躍出劍匣,在高恩華身前半空中上下懸浮,劍芒閃爍,輕輕發出一聲聲清鳴,象在向主人訴說著多日不見的思念。


  「道長大叔,這寶劍能托動我么?」


  「能。」高恩華一躍踏上碧雲劍,向司馬雪伸出手掌,道:「公主來吧,不要怕!」


  司馬雪笑靨如花,仰起頭,蹺起腳尖把縴手遞向高恩華。


  纖指如玉,剛剛碰到高恩華手掌,指尖倏地微微一顫,驀然如驚鴻般抽走,司馬雪耳輪一片緋紅,抿了抿嘴唇、明眸中升起一抹羞澀霧氣,眼波流轉,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后,再一次把縴手緩緩遞到高恩華掌中。


  高恩華只覺指若無骨,眼前司馬雪一瞬間好象有了變化,仔細一看還如以前一樣,顧不得細想究竟,臂膀一用力將司馬雪提上碧雲劍,放在自已身後。


  「公主站穩了,起!」碧雲劍「嗡」一聲,微微彎曲,在高恩華靈力的催動下,又恢復了原樣,劍芒暴漲,嘯聲響起,劍身穩穩升高。


  司馬雪望著腳下樹木變得渺小,不由自主的摟緊了高恩華的腰,心中一片羞澀,飛劍之上第一次摟抱著男性健壯結實的身體,心中害怕又興奮,隱隱中還有點點渴望。


  高恩華操縱飛劍,向建康城緩緩飛了過去,腳下建康城牆巍峨,人影小如蟲蟻,半柱香功夫便遠遠看到皇城,自飛劍上向下俯視,皇城面積頗大,排列整齊。


  「公主看下面的皇宮,能找到你住的房間嗎。」高恩華問道?


  司馬雪摟緊高恩華,側目向下看去,只見皇城排列整齊,樓閣鱗次櫛比,除了巍然屹立的太和殿分外顯眼,其餘樓舍一間緊挨著一間,從上面看都象一塊塊磚頭疊在一起,那兒還尋得到自已的房間。


  飛劍繼續前行,片刻後下面出現一片樓閣府邸,氣勢雄偉。府中心竟然還有一片漣漣反光的湖面。


  「這是誰家府院,竟然比皇宮還要大些。」高恩華問道?


  「應是皇叔司馬道子的府邸。」司馬雪仔細看了看,答道:「記得以前父皇曾責問此事,不想皇叔仍然依仗著皇太妃寵愛我行我素。」


  建康城中大神通的修士頗多,碧雲劍自空中飛躍而過時,幾道靈識便追上來查看,高恩華不想多惹事非,也擔心風寒侵傷司馬雪的身體,便調轉方向,在司馬雪的反對聲中,碧雲劍轟鳴聲中慢慢回到了原地。


  兩人返城后,剛走「濟世堂」不遠的地方,司馬雪忽地停下腳步,說:「道長大叔,我從進城后一直心神不寧,好似宮中有事發生,且先回去看看,改天再來看你。」


  「行。」高恩華應了一聲,看著司馬雪一路遠去的背影,心中升起一抹不安感,想起道家一句話,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和司馬雪熟識數月,幸福來的太突然,難道禍事這麼快要降臨?


  司馬雪回宮一別後,果然一直音信全無,房漏偏遇頂頭風,陽大牛又在夏日酷熱時,說建康憋悶,去北荒之地看望一位舊友,也一去不歸。


  兩位剛剛熟識的朋友一齊蹤影不見,讓高恩華心中有了牽挂,失了淡泊無求的心態,便時常在濟世堂向遠處凝望。


  一晃數月時間過去,秋天到了,也不見二人身影出現,高恩華失望至極,初識陽大牛,正逢夜遇無名殺手,心中惶惶,見陽大牛道法奇異,希望找個強大的夥伴,緩解一下壓力,正好陽大牛胸無誠府,仗義豪爽,值得深交。


  明確司馬雪身份后,高恩華心中早料知,遲早會有永離別的結果,不料一切來臨太快,如今真是靠人人跑,靠山山倒。


  晉室極其講究階級身份,士族便是士族,庶族便是庶族,流民便是流民,一個人從出生開始,便有了階級身份,階級身份在晉室一直深如鴻溝,誰也無法逾越。


  士族和庶族僅僅差一個字,在晉室實際生活中,好比天與地一樣的遙遠距離,兩者間不通婚,不同席,不同車,一家人口眾多的庶族青年男子,便是把全族所有家產都賣了,也娶不到一名普通士族之女。


  高恩華名為道士,實則上是一名沒有田地,沒有房舍的流民,只不過是一名懂丹道,會道法的流民。


  士族之上才是皇族,司馬氏雖然皇威不振,但必竟是高高在上的皇族,士族也需仰望的皇族。


  孝武帝之女,休說普通流民,便是士族子弟,都休想見上一面,司馬雪此時年幼,雖不在意等級關係,但自小養尊處優,受人刻意迎奉,高高在上的心態與行為,常常於不經意間顯露出來。


  燕雀豈能和鳳凰比肩,司馬雪早晚必然歸於豪門,與高恩華永不來往只是遲早之事,這也是高恩華一直不肯收司馬雪為徒的真正原因之一。


  丹塵子曾說過,人心唯危,道心唯微,高恩華一直謹記師尊的這句教誨,不想因結交司馬雪而搖擺道心,影響了修練,不過司馬雪以其嬌憨純真,輕輕耍了個賴皮,便擊敗了高恩華的顧慮,修習了太玄訣。


  某一夜,高恩華遠眺皇城方向,默默嘆了口氣,悄悄自語道了個別:「公主殿下,貧道已將太玄訣傳授於你,望你勤加練習,此後多富多壽,永不再見。」


  建康城中的樹葉由綠變黃,一片、二片、數片的慢慢掉落,在一個臨近冬季的日子。


  「濟世堂」中身影一閃,陽大牛突然出現,給高思華帶來了一個消息。


  晉境之北,後燕國太子慕容寶統兵十數萬北伐北魏國,北魏國主拓跋珪巧用奇兵,利用慕容寶的輕信,於參合陂大敗燕軍,並坑殺燕軍降卒五萬餘,此戰中,晉朝修士在國師王蠻子的帶領下,協助北魏國,阻擊北荒不咸山慕容世家修士,王蠻子趁機重傷慕容老祖。


  陽大牛很會講故事,豹眼一大一小講得眉飛色舞,高恩華與王存忠也聽得有滋有味。


  「陽道友。」高恩華商量道:「貧道見你向來只是一個人遊歷江湖,貧道也只與存忠兩人為伴,不如搬來「濟世堂」附近住,資費由貧道出,相互有個照應可好?」


  「俺肚腸太大,你們師徒不嫌棄俺是飯桶便好,吃飯最好有酒有肉。」陽大牛喜出往外,趁機提出要求。


  「不煩不煩,照辦照辦。」高恩華連忙一連聲的答應:「陽道友搬來便是。」


  「行,回去就搬來。」陽大牛突然問道:「以前常來店裡,喊俺大笨牛的女娃兒咋不見了?」


  「此女身世複雜,片刻間說不清楚。」高恩華胸口一痛,表面仍一如平常道:「陽道友不問也罷。」


  「行,那俺回去搬東西過來住。」


  當夜、皇城中四合院內。


  明媚的燈火透過窗紙,溫和揮灑在冰冷的地面上,房間中瀰漫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檀香味。


  李姓女子在閃耀的燭光下,關心的望著床榻上司馬雪,司馬雪青絲如墨,梳了一個簡單的二把髻,白色中衣中褲,正閉目掐訣團坐於床榻之上,凝神修練太玄訣。


  燭光一亮,司馬雪明眸一啟,眸中如煙籠寒水般熠熠放光,纖指向近處案上的一個玉笛點了過去,玉笛通體晶瑩發光,應指一抖,笛頭翹起,搖搖晃晃似要飛起來一般,卻掙扎了數下,又跌回原處。


  司馬雪並不氣餒,又凝神聚力試了幾次,可是每次均是如此,時間稍長,額頭上竟有白氣騰騰冒出。


  「公主殿下。」中年女子連忙勸說:「修練異術要依力修習,莫要逞強傷了身子。」


  「道長大叔在這兒就好了,有他相助,我早能練成驅物之術。」司馬雪站起身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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