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八節 亂石堆
「走。」高恩華一聲低喝,一捻指上的青玉戒,一道溫潤的青芒在青玉戒上淡淡發出,異況突生,高恩華吐血后原本蒼白的臉瞬間紅潤,手一翻,一個五雷術向堵在面前的修士擊出。
一道閃電從九空驀然降臨,彷彿有一條龍隱在空中一個大喘氣,空中波紋凌亂,閃電如劍,五雷鏗鏘,面前數名修士一起凝神掐訣,應對五雷術。
司馬元顯一前一後兩個「殺」字出口,擊碎了司馬雪對皇族身份所有的留戀,一聽到高恩華的「走」字,立明其意,玄冥劍下划,拼盡所有殘存靈力,一道道陰煞之氣迅速從地面冒出,如龍吸水般,在玄冥劍尖凝聚。
「呼」的一聲,冰雪之怒如一頭碧綠的惡龍,向司馬元顯咆哮噬去。
兩名校尉男子頓時變了臉色,一左一右從兩邊搶上一步,掩在司馬元顯身前,掐訣施法,兩團黑芒光幕推出,光幕堅挺,和襲來的冰雪之怒轟然相撞。
「嘭」的一聲響,冰雪之怒和黑芒光幕四分五碎,一起消失不見,高恩華扯著司馬雪已衝出重圍,幾步衝到大街上,稍一離開禁錮陣法範圍,微微一跺腳,兩人頓時失去身影。
司馬元顯扒著兩名校尉男子身後一看,氣的跺腳大叫:「廢物,全是廢物,一群人竟讓淫道跑了,追,追,殺了他。」狂怒之下,臉部五官痙攣,搽好的香粉一層層脫離下來,露出皮膚上的腥紅斑點。
「公主阻攔怎麼辦」一名校尉男子詢問?
「殺、殺!」司馬元顯惡狠狠的大聲叫嚷,露出陰險狠辣的嘴臉,口氣一頓,又替自己辨解道:「你等也看到了,皇姐先動手的,她方才分明要用邪術來殺我。」
「諾。」兩名校尉男子率十餘名修士向城外追去。
「眾軍聽令。」司馬元顯眼晴一轉,大叫:「保護本將軍進府中等侯,免得淫道回來行兇。」
陽光明媚,京口城外是一大片空曠田野,一片片無名山花在田野中爛漫開放,一隻只蝴蝶在山花蹁躚飛舞,地面光影一動,高恩華攜司馬雪從光影中浮現。
「大叔,司馬元顯真要殺我。」司馬雪臉上掛著淚痕,情緒低落,高恩華心中半喜半憂,喜的是,一根一直懸在心中的線終於斷了,司馬雪終於對皇族死心,憂的是,他已經發現,兩名校尉男子率領十餘名修士正從城中掠出,正向自己和司馬雪追來。
「風遁。」一張符紙在高恩華指間燃起,咒語聲中,符力發作,師徒兩人風一般掠起,將一群修士遠遠拋在身後。
兩名校尉男子見高恩華和司馬雪沒了蹤影,其中一人手一召,空中光影一破,一隻銀色小鳥從虛空中飛出,落在召手校尉男子肩上,嘰嘰喳喳叫了兩聲,一蹬腿,振翅向高恩華和司馬雪遁跳方向飛去。
「該死,一時不查,竟中了小賤人的邪術。」斷指校尉男子恨恨咒罵:「這次必須滅了二人,以消我斷指之恨。」
「蔣師弟,公主道法普通,手中寶劍似是不咸山慕容老祖的玄冥劍,此乃修真界神兵利器,必須奪了來。」另一名校尉男子眼眸望著天空鳥兒飛去的方向,目中充滿貪婪,笑道:「司馬將軍有令,再相遇可以殺殺殺的,他們沒啥可怕的。」
「淫道交給我了,公主交給丁師兄你去殺。」蔣師弟商量道。
丁師兄應道:「行。」
長時間的奔跑,靈力高低一目了然,兩柱香后,司馬雪汗流浹背,高恩華在將軍府外被眾修合擊吐血,雖用青玉戒一時補充氣血衝出重圍,此時青玉戒效果恢復正常,雙腿漸漸沉重如鐵,靈力不續。
「大叔,身後這是一幫什麼鬼?竟一路追出這麼遠。」
「多半有某種追蹤的異術。」高恩華摸出兩顆丹丸,自己服了一顆,將別一顆塞進司馬雪嘴中,喝道:「別說話,跑!」
前面是一道翠綠的山樑,師徒兩人氣喘吁吁衝上山樑,司馬雪倚在一株大樹下,擦了一把汗:「跑不動了,跑不動了,大叔咱御劍走吧。」
「在地下跑咱能藉助土崩閃和風遁符,若御劍咱倆一點優勢沒有,空中無遮無掩,你力疲我受傷,凈等對方收拾。」高恩華剛說完,已看見十餘名修士已在山腳下顯身,徑直向自己和司馬雪兩人撲來,只得一把拉起司馬雪,又鑽入山林中。
一柱香過後,十餘名修士身上人人划的條條縷縷,滿頭大汗,大部分人神情沮喪。
「丁師兄,我服了。」斷指蔣師弟嘆道:「賀老大說這淫道叫高跑跑,果然名不虛傳,如今把公主也帶成司馬跑跑了,這追到什麼時間是個頭?」
「我也不知道,追追看。」丁師兄掐訣一召,空中的銀色小鳥疾掠而下,踏在丁師兄左手指上嘰嘰喳喳,並不停扇動著翅膀,神態十分焦躁:「寶貝生氣了,來來,別生氣,別生氣,吃塊肉補一補,再幫爹爹盯人去。」一邊安撫,右手不知從那掏出一塊血淋淋的鮮肉拋出,小鳥伸嘴一叨,又復飛空中。
高恩華和司馬雪鑽出山林,前方是一條大峽谷,峽谷中是一片怪石林立的雜石堆,數百年間,無人來到大峽谷雜石堆,石塊大部分已然風化,分解成一堆堆小石塊,雜亂無章的崩塌在峽谷中,亂石堆中水草茂盛,迎風搖曳。
「大叔,我真跑不動了,司馬元顯這次看來是真想要我的命。」司馬雪又氣又累,臉色蒼白,喘著氣說:「不跑了,和他們拼了吧。」
高恩華又掏出兩粒丹丸,仍是自己服一粒,塞進司馬雪嘴中一粒,道:「今日若捨命一博,公主虐殺之名落實,可真回不得皇宮了,日後不會後悔吧?」
「大叔你胡說什麼?」司馬雪心中一動,立刻明白高恩華對自己一直謹慎小心的原因,這是怕自己主意不堅,有一日返回皇宮,把他獨自拋在江湖中:「大叔,從我第一次遁出皇宮時起,便沒打算離開你,你、你、、」
「且慢。」高恩華聞言精神一振,連忙道:「先說如何退敵。」
雜石堆中水草雖然茂盛,但卻沒有一株樹木,一隻銀色鳥兒從空中掠來,在雜石堆水草上空不停盤旋,最後一聲脆鳴,停在一片大石塊上,左右變換著方向,向水草中鳴叫。
高恩華和司馬雪伏在一片石塊后,抬頭看了一會,悄聲道:「原來是這隻鳥兒在做怪,公主用冰雪之怒先殺掉這隻尾巴。」
一股奇寒在水草中一飛衝天,一片綠芒如一條餓龍,「呼」的向銀鳥噬去,銀鳥一驚振翅欲飛,玄冥劍急追而至,凌厲殺氣將銀鳥一劈兩半,「啪」的跌下石塊。
半盞茶后,丁師兄帶著十餘名修士一路追到雜石堆,口中不停發出唿哨:「我的寶貝呢,怎麼失去聯繫了,我的寶貝呢?」
「啪」一聲,一隻血淋淋的死鳥從雜石堆中拋了出來,高恩華飛身立在一片大石塊中,劍指眾修,厲喝道:「識趣的自己走,若再苦苦相逼,貧道與你等分個生死。」
「啊,我的寶貝啊,我的孩子啊、、」丁師弟捧起劈成兩半的銀色小鳥,目中透出一片絕望,雙臂箕張,飛身向高恩華撲去:「淫道,我和你拼了!」
高恩華身影一閃,在大石塊上跳落,隱入水草中。
「可惡!」蔣師弟咒罵道,直接撲進雜石堆中,十數名修士紛紛跟了進來,向前追了兩步,一大片石塊迎面而來,一群修士自然而然分開追擊。
水草倏地一分,玄冥劍猝然從草木叢中毒蛇飛出,直透過一名修士胸口,司馬雪召回短劍,一跺腳,一個山崩閃遁去身影。
「嘭、嚓、、」一片法器從四面八方飛來,砸的雜石堆亂石紛飛,水草一齊腰折。
「兄弟們,大夥不要分散,結成隊型搜索。」蔣師弟一聲令下,掐訣頌咒,一團黑色光芒在掌中拍出,前方的水草登時如同被雷擊一般,一片焦糊,其餘眾修有樣學要,紛紛施術清除水草,掃除視線障礙。
一股風倏地從空中刮來,水草迎風起伏,「咔」的一聲,一道閃電從九空降臨,不是擊向水草中的修士,而是炸向四周林立的石塊,「轟」的一聲巨響,大大小小的石塊四處迸飛。
「護好眼,閃。」修士們或躥高伏低,或揮刃拍打,四處避讓擊來的石塊,隊型一時大亂,司馬雪忽然從水草中躥出,玄冥劍一揮,冰雪之怒登時將外圍兩名修士擊斃,也不纏鬥,隨後一個土崩閃,從水草中消失。
「撤、撤出雜石堆。」蔣師弟驚恐的大叫,雜石堆中處處有雜石和水草羈絆,視線不佳,十餘名修士人多卻使不上勁,司馬雪的土崩閃雖遁不出多遠,但在雜石堆中剛剛管用,且玄冥劍太過邪煞,只要刺中身體,碰到鮮血,道法稍差者瞬間被吸干精血,再不撤出,傷亡隨時出現。
「我不撤,淫道殺了我的寶貝,我要和他拚命。」丁師兄尚未從喪鳥的悲憤中走出,叫嚷著要和高恩華拚命:「我不走,我不走。」
「寶貝已亡,淫道和公主若想逃,憑咱是追不上的。」蔣師弟搶步上前,一把扛起丁師兄,低聲道:「已傷了三人了,若再有傷忘,恐怕司馬將軍不會放過你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走。」丁師兄登時清醒過來,恨恨說道。
一群修士交替掩護,向來路退去,司馬雪從水草中閃出,手一抬,欲向最後面的修士發動攻擊,高恩華從背後閃了出來,一抬手,壓住司馬雪手臂,低聲道:「能饒人處且饒人,這群修士只是奉命行事,殺不絕的。」
「哼。」司馬雪怒道:「太便宜他們了。」高恩華手臂用力,攏住司馬雪,
「淫道記著。」過了片刻后,蔣師弟在雜石堆外高聲喊叫:「咱們之間沒完,你等著。」聲音越喊越遠,逐漸沒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