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七節 冰尾針
原登飛嘴中斷牙處疼的鑽心,時辰不長,身上痛出一身虛汗,心中卻在快速盤算,如何能將司馬雪誘出雲渺宮,萬一讓慕容雪吋發現自已毫無用處,斷腸丸的解藥絕不會出現,情急生智,突然想到一個辦法。
「娘娘,小人有一計,可抓到司馬雪,但需娘娘幫忙。」
「說出來。本妃先聽聽?」
「小人需要一種毒藥,一種能讓小孩母子服下後上吐下瀉的葯,但又要保證母子一時不死,最重要的是,這種毒,絕不能讓普通醫師瞧出來並治好。」
「不咸山上煉製的毒藥,普通醫師無葯可解。」慕容雪吋一臉自傲,道:「明日午後,你來此地取便是。」
「諾,小人告退。」
三日後,鄭府鄭靜與孩子忽然到了一種怪病,不停的上吐下瀉,益州城中有名的醫師都被請到鄭府診治,均束手無策搖頭而去,鄭方頓時心亂如麻,滿府暴走。
「父親大人,小婿有一個辦法。」原登飛支支吾吾的說:「也不知當說不當說?」
「快說,快說。」鄭方大聲道:「都到什麼時侯了,還這般不緊不慢。」
原登飛道:「久聞高恩華道長醫術無雙,他目前正在雲渺宮中靜修,若是父親大人肯親自備貼上山求醫,高道長定會出手施救。」
「高道長這人我見過,人厚道,還是個爽快人,不用我親自去請。」鄭方命令道:「你拿我名貼直接上雲渺宮拜山,眼下就快去,高道友一定會來。」
「諾,這就去。」原登飛一轉身,面上浮出一陣冷笑。
雲渺宮在青城山建宮后,曾派修士在青城山峰谷間,依前人攀登山峰的足跡拓路,崎嶇山路依山勢而建,漫長而曲折。
司馬雪與衛子姬在山道間躥高伏低,嘻笑著相互追逐,高恩華與衛子怡後面緩步跟隨,鄭靜母子經過高恩華的認真診治后,已經轉危為安,在鄭府中人千恩萬謝中,四人返回青城山雲渺宮。
一道劍芒從左側山峰迅捷飄來,徑直迎著四人降落,山道上四人一起凝目查看,一名肌膚勝雪的錦衣女子自飛劍上跳下來,眼波一轉,瞧了四人幾眼,上前彎腰施了一個萬福禮。
「幾位道友,請問此去益州還有多遠?」
「順著山道直行。」衛子怡指了指山下方向,道:「若是姐姐御劍的話,半柱香時辰便到益州。」
「多謝妹妹指路。」錦衣女子媚眼如絲,彎腰又施了一個萬福禮,笑道:「妹妹身負雲渺宮之寶如意蝴蝶刃,想必是青城山雲渺宮門中道友?」
「小妹正是。」
高恩華見到錦衣女子后,一直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一瞬間,偏偏又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一片浮雲掠過,地面一暗,錦衣女子媚眼一挑,握著萬福的右拳微微一揚,高恩華心中靈光一閃,頓時想起錦衣女子的來歷。
「子怡小心,此女是胡修燕妃慕容雪吋。」
慕容雪吋嘴角瞬然殺意萬千,右拳倏地揚起,一團細如牛毛的銀針自掌中爆出,向衛子怡急射而來,陽光閃爍,銀針尖泛起一抹藍瑩瑩的光澤,一剎那間飛到衛子怡胸口。
銀針乃慕容老祖為慕容雪吋特別煉製的冰尾針,取用長白山冰峰上,一種冰蜂尾部之針,加以道法煉製,冰蜂身體透明輕盈,尾針更是肉眼細小難辨,劇毒無比,入肉即溶,道法普通的修士沾上必亡。
一股巨力從旁邊襲來,「嘭」一聲,將衛子怡遠遠撞飛出去,衛子怡身在半空扭頭一看,確是高恩華在千均一發時躍出,將自己一膀撞飛。
一道太極圖在秋日中猝然綻出,光華繽紛,將數十根細如牛毛般的冰尾針擊得粉碎。
「狡猾南狗,該死!」慕容雪吋見偷襲失手,飛身躍起,雪湮劍人劍合一,如冰雪中、飛舞的一抹泫光向高恩華斬去,一付寧與玉碎不為瓦全的氣勢。
高恩華一聲不吭,揮出碧雲劍,「錚」的一聲將雪湮劍架住,劍聲轟鳴中,兩人各退一步,遠處的山峰間,忽然閃起十數道劍器光華,光華絢爛閃爍,飛速向古道上飛來。
遠處正在玩耍的司馬雪與衛子姬見驚變橫生,「殺!」衛氏雙姝毫不客氣,遙遙揮手,兩柄如意蝴蝶刃呼嘯著,一左一右,一高一低向慕容雪吋兩側斬來。
慕容雪吋身影低飛,身在半空中,千絲萬縷的清芒在指掌中迸現,不咸山慕容老祖所賜護身至寶殘箏弦,乍然飛出,猶如千手觀音般將蝴蝶刃擊退。
十數名劍芒瞬間飛到,跳下來十數名男子修士,不咸山王長老與董長老腳剛沾地,便大聲喝問:「雪吋娘娘,這四名南狗要死的?還是要活的?」
「哼、全要死的。」慕容雪吋一聲冷笑,道:「不論死活,奪回玄冥劍。」
「不戀戰,撤。」高恩華一聲斷喝,左手掐訣施咒,山道空氣一顫,彷彿有一隻上古妖獸大吸一口氣,一種神秘力量迅速從夢魘中蘇醒,一道閃電從九空降落,閃電鏗鏘,五雷滔滔,帶著一股猙獰煞氣,狠狠向不咸山修士轟去。
慕容雪吋祭出殘箏弦,王長老揮出品字法刀,董長老將古書一翻,一條巨蟒從書中飛出,「嘭」一聲,轟然巨響中,諸般法器將五雷術瞬間擊碎。
「道長英武。」衛子姬見高恩華一個五雷術便將不咸山眾修擊得手忙腳亂,心中大喜,大叫:「公主快快再補一個五雷術,劈死他們。」
「不可,都快跑。」高恩華沉聲道:
衛子怡心細,耳聞高恩華聲音萎頓,回頭一看,只見高恩華面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黑氣,大顆汗珠順著臉龐流淌下來,頓知不妙,一把扯起正在掐訣頌咒的司馬雪,飛身便走。
「師姐和公主速撤,不戀戰!」
「該死南狗,中了冰尾針還想逃?」慕容雪吋冷冷一笑,命令道:「追!」帶著十餘名不咸山修士追了上去。
衛子怡跑了兩步,將司馬雪向前一推,叫道:「公主和道長先走,師姐和我斷後!」衛子姬應了一聲,姐妹倆掐訣一揮,如意蝴蝶刃向追的最急的一名胡修斬去。
高恩華面上黑氣濃郁,獨自一人沿著山道飛奔,時時摸出一粒丸藥拋進嘴裡,壓制住體內不斷湧出的麻木感,司馬雪在後面,一時看不到高恩華臉上黑氣,只是憑著以往習慣跟隨。
雲渺宮術法經過千百年的錘鍊,根據女子身柔體弱的特點,招式綿中藏針,進攻時如羚羊掛角,常在不可能處飛出傷敵,衛氏姐妹自幼相伴習道,雙方心意融合,又在山道上往返走了數百次,對道間每一處的彎彎角角了如指掌,佔了地利先機。
「嗚、嗚、」兩柄如意蝴蝶刃飛出,一高一低,角度刁鑽,受到攻擊的胡修「騰」地一跳,背後被一塊大石一阻,「噗」一聲,大腿上鮮血飛濺,王長老的三品法刀霸氣四測,呼嘯著斬向衛氏雙姝。
姐妹倆一低身,鑽入一塊大石后,三柄法刀斬的大石火星四濺,片刻后,姐妹倆又從大石塊另一邊鑽出來。
「大夥小心,不要小覷雲渺宮術法。」董長老大叫提醒。
高恩華感覺臂膀處冰尾針附體后,不痛反麻,知道此乃劇毒之兆,雖然不斷服下保命靈藥,但一路疾奔血行加快,麻木感更重,腳步一個踉蹌,跟在身後的司馬雪一躍上前扶住。
「大叔你怎麼了?」
「沒事,公主快向宮中逃。」
「嗯。」
高恩華在司馬雪心中如師如父,一聽逃的命令,纖指起處,「風遁符」燃起發力,沿著山路風一般加速,越過高恩華,一路遙遙前行。
高恩華在司馬雪身後跟隨,凝聚全身靈力將身上麻木感抑制住,炙日照在身上,汗水漸漸滲了出去,靈力漸趨枯萎,前方山道上凸出一片石樑,往日高恩華抬腳便過,今天剛一抬腳,被石樑一絆,腳下一個蹣跚,「撲嗵」一聲,跌倒在地。
衛子怡心知高恩華中了毒針,一直分神查看,見狀連忙大叫:「公主回來,快過來!」
司馬雪正倚仗著「風遁符」符力急速飛縱,聽得衛子怡召喚,一扭身縱了回來,扶起高恩華一看,見高恩華臉色烏黑,肌肉痙攣扭曲,一顆心登時冰冷徹底,彷彿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隨時會棄她而去。
「你怎麼了?」
「沒事,別怕。」
「真沒事?」
高恩華深吸一口氣,將拇指間的青玉戒輕輕一捻,一股溫潤的青芒在青玉戒上瀰漫,體內氣血瑩瑩流轉,中針的臂膀處麻痹感稍解,見司馬雪一雙明眸快要滴下水來,正關切的注視著自已。
「沒事,公主快去向千機夫人求援。」
「嗯。」司馬雪應了一聲,身體卻未動,問:「大叔是不是很痛?我扶著你一起逃。」
「公主快去向千機夫人求援,快走,快走。」高恩華連聲催促,道:「貧道不妨事。」說話時上氣不接下氣,神氣萎頓,半邊臉上泛出一片妖詭黑氣。
「大叔一起走。」司馬雪一咬牙,架起高恩華,一路向山上攀登,悄聲道:「這世上除了大叔,我一個伴兒也沒有,就是地府也要和大叔一起闖。」
這句話情意深重,高恩華心一酸,差點掉下淚來,但知道中毒后最忌氣血翻湧,立刻呼出一口氣,倚著司馬雪肩頭,大步向山上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