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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八節 吳興郡(九)

  呂公車相傳由姜太公發明,此次為了攻下吳興郡城,天師道對呂公車進行了特別改制,下面十二個大木輪支撐移動,車高五層,與吳興城牆平高,塔車外面以堅韌獸皮層層包裹,箭矢難入。


  呂公車後面擺出百餘輛拋石車,一排排經過挑選的大力士在拋石車邊站立待命,一輛輛牛車不停的拉來一堆堆石塊,在拋石車後方備用。


  數十個鬼卒戰陣中刀槍林立,每位鬼卒胸前都系有一塊黃布,黃布上畫滿符咒,手持的盾牌大小比以前大了一倍,堅立在地時,上沿竟然與鬼卒胸口平齊。


  「全軍注意。」盧循大聲下令。「殺進城去過年!」


  六十餘輛呂公車率先衝鋒,車中鬼卒一起吆喝著號子,八個大木輪嘎嘎吱吱滾動起來,呂公車如一座小山般慢慢向城牆靠近,拋石車緊隨其後。


  郝柏站在箭跺上,遠遠見呂公車衝來,對一名守備將軍武萬里道:「武將軍,盧循這次下老本了,令將士小心準備死戰吧!」


  「郝宗主放心。」武萬里曾和郝柏反覆推演天師道將如何攻城,包括猜測天師道現有的各種攻城器械,會如何配合來攻城。


  「大家準備,米賊要來了.……」命令迅速傳了下去,一輛輛拋石車迅速被拉開距離,百餘口大鍋下立刻冒昧起了煙,鍋中清水蕩漾。


  「嗚、嗚、」一片片大石頭塊鋪天蓋地向城頭砸來,武萬里揮舞旗幟,大聲下令:「升盾!」


  這次的盾不是普通盾牌,一塊塊巨大的獸皮布幔迅速在城頭升起,「嘭、嘭、」一陣轟然響聲中,多半石塊被擋了回去,小部分飛越城牆砸進城頭內外。


  城頭上,晉軍中力氣大的修士和士兵將砸來的石塊挑飛,大部分士兵架起盾防禦,一波石頭砸下來,對晉軍威脅不大。


  盧循下令:「再向前推進十步,繼續砸。」


  拋石機吱吱嘎嘎向前推了十步遠,一大波石塊向城頭砸去,呂公車在石塊的掩護下,馳到城下停穩,車中的鬼卒們將車停穩固定,弓箭手迅速攀上車頂,尋找機會射殺城頭的晉軍。


  石頭雨足足拋了一盞茶時辰,盧循看看備用的石頭拋了一大半,便高聲下令:


  「沖!」三個鬼卒戰隊從三個方向撲向城頭。


  城頭上的郝柏從箭跺后探出頭來一看,獰笑道:「輪到老子拋石頭了。」


  武萬裏手一揮,身後的旗令兵手中長旗揮舞,城內士兵將拋石車又推到城牆下,裝上石頭,也不用校正瞄準,一根根長長的拋石木杆在空中快速一劃。


  「嗚、嗚、」一陣怪響聲中,十多塊巨大石城飛上天空,越城而出,狠狠向城外天師道攻城戰隊砸去。


  「嘭、嘭、」轟然響聲中,一部分石塊被前面的呂公車阻攔彈到地面,一部分巨大石塊穿過呂公車,砸到正在衝鋒的攻城戰陣中,中石的鬼卒瞬間血肉四濺。


  盧循見城內開始反擊,大喊:「拋石車再前進二十步,將所有石塊拋光。」


  拋石機吱吱嘎嘎向前進的時侯,三個衝鋒的鬼卒戰隊已然衝到城下,架起雲梯便向城上攀爬,每個人手中都持了一個大木盾。


  城頭上一片箭雨落下來,這次是真正的箭矢,城頭一半的位置全讓給弓箭手,這些弓箭手不用瞄準,只是將箭不停的射向城外。


  鮮艷的血花一朵朵在天師鬼卒中濺起,但天師鬼卒們的衝鋒一步也未停。


  鬼卒們都被提前告知,胸前的符會保佑他們陽魂不散,天師祭酒們戰後會替他們招魂,這些話大部分鬼卒都信,不相信的要麼被砍了頭,要麼不敢說破。


  「嗚、嗚、」一片呼嘯聲中,天師道的拋石車把石頭又拋上了城頭,一片弓箭手倒在血泊中,迅速有新的弓箭手上前替補。


  雲梯上的鬼卒已攀爬了一大半,可以看到城頭了。


  呂公車中的天師鬼卒將手中弓箭雨一般射向城頭,掩護雲梯上的鬼卒攀登城頭,不時有鬼卒從雲梯上跌下去,後面的鬼座視而不見,仍然繼續向上攀登。


  郝柏從箭跺后探頭一看,臉上又浮起獰笑,向城牆內揮揮手。


  城中由民夫和普通百姓組成的一條人龍正在靜靜守命,這條人龍很長,一直延伸到城內,看不清有多少參與,領頭人見到郝柏的手勢,迅速從身邊搬起石頭,端起水盆,拎起混元金斗,向城牆上飛奔過去。


  雲梯上的鬼卒已攀到秦磚堆徹的黑色箭跺,近了,有的鬼卒已然伸手可及。


  一個個木盆突然從箭跺中間伸了出來,一道道白練在陽光中傾泄而下,空中一片熱氣騰騰,雲梯上面的鬼卒被開水迎頭一燙,一個個倒栽蔥直接跌了下去。


  一塊塊大石頭從箭跺后被扔了出來,一個個混元金斗桶從箭跺后扔了出來。


  雲梯上的鬼卒在開水燙,石塊砸,屎尿澆的混合攻擊下,大部分全跌下雲梯,但是第二批天師鬼卒仍然繼續爬了上來。


  遠處的呂公車上,天師的弓箭手瘋了一般將箭矢射了過來,掩護雲梯上的天師鬼卒,城頭上的晉軍和民夫不時有人中箭倒下。


  盧循站在春秋戰車上,面無表情的盯著城牆上雙方的拚命,見第一批數個攻城戰隊已然散亂,迅速揮手發出命令,第二批攻城戰隊吶喊著沖向城下,踏著滿地污血將第一批換下。


  「轟隆隆……」


  一輛如長龍一般的擂木車在天師道陣中湧出,擂木車大小如一座宮殿,上面裝有木板拱頂和兩翼,木板外頂鋪蓋獸皮,擂木車一路上壓的地面土石迸飛,緩慢而強有力的向吳興郡南城門撞去。


  城頭上的武萬里將軍一聲令下,一陣箭雨鋪天蓋地向擂木車遠遠罩來,推擂木車的鬼卒們一聲喊,動作嫻熟鑽進擂木車下避箭,「咚、咚、」聲中,箭頭雨點一般落在擂木車的木板上,擂木車去勢不停,狠狠頂在城門上。


  關於擂木車,郝柏已提前得到情報,令晉軍早有防範。


  「嘭」一聲巨響,城門上泥塵飛起,卻仍然完好無損,擂木車稍稍後退一下,又狠狠的撞在城門上,「嘭」一聲巨響,城門依然傲立如山,蔑視面前的擂木車。


  盧循見擂木車順利撞擊城門,心中一陣歡喜,連忙調出兩個鬼卒戰陣,在城門下以弓箭仰射城頭,擾亂城頭上守軍的攻擊。


  可是盧循不知道,城門早將城內晉軍用土包和石塊封死,除非將城頭撞毀,否則一點機會也沒有。


  吳興郡城南攻城開始后,城西鄭方指揮的鬼卒戰隊也發起進攻,只是城西是丘陵山地,山地樹木早被謝邈派人焚燒一空,空留一座空禿禿的坑窪坡地,除非將丘陵山地削平,否則呂公車和拋石車都使不上力。


  鄭方年老多智,實地一看,立刻派出兩個戰隊,大旗揮舞鼓聲震天,在城下護城河邊布陣與城頭上的晉軍對射,同時又派出大量的鬼卒在後面丘陵小土山上掘土,一擔擔的挑到城下堆疊。


  大半天的功夫,城外土山不停的堆高,一點點向護城河傾斜而去,城西守城將軍迅速將情況稟報太守謝邈。


  謝邈雖為士族子弟,生活中養尊處優,但與普通士族子弟渾渾噩噩玩樂等死不同,他是不懂軍事,卻明白人心世事,鄭將軍剛將情況說了一半。


  「這是個笨法子,但也是個聰明法子。」謝邈便接言道:「城西山多,展不開隊伍,但米賊一點點擔土築城,土城越來越高,越來越向城牆逼近,米賊慢慢以新土堆舊土,慢慢與城牆平高,甚至比城牆還高.……」


  「末將如何應對。」守城將軍問?


  謝邈扶須沉呤道:「容本官慢慢想想,這個法子非數月難以奏效,你回去防著米教中人不要偷襲爬上城頭便可。」


  「諾。」守城將軍領命而去。


  南城頭的激戰更加慘烈,城牆下堆滿了天師鬼卒的屍體,城頭上的許多箭跺已被拋石機拋上來的石塊砸毀,撐起的巨大獸皮只要一傾斜,露出來的晉軍和民夫立刻被呂公車上的天師射手射死。


  城內不時拋出大片的石塊和箭矢,越過護城河,向正在衝鋒的天師戰隊毫無目地的砸去,許多天師鬼座連城牆根都沒跑到,已然被砸死或射死在護城河外。


  攻擊一直持續到午後,天師鬼卒已出現數千傷亡。


  午後陽光乾淨拋曬下來,城牆上下全是模糊的血肉,不論城頭晉軍或是攻城鬼卒,沒人去害怕或恐懼,因為他們此時已身在地獄中。


  許多人在戰鬥沒有打響以前,或許感覺到害怕,但見到身邊的袍澤倒下時,鮮血的刺激,使人獸血沸騰,只想給兄弟或袍澤報仇。


  殺不了敵人,那怕撲上去咬一口也行。


  一個時辰又過去了,郝柏從城頭箭跺后探出頭,看到下面的天師鬼卒人人神情猙獰,掛著胸前畫滿咒語的黃布符,順著雲梯不顧生死的向城頭攀爬,伸手接過一名民夫手中的大石塊,狠狠砸下去,大罵:


  「盧循瘋了,你們也瘋了,全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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