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並級
夏洛從未感覺如此之好，也從未感覺如此之不好。
好，是他的身體，不好的，是他的心靈。
心中，空蕩蕩的，似乎失去了什麼。
明明自己不該對這些人產生一點感情，也不會對這些人的死產生半點情緒，哪怕是蘭斯，他覺得，自己也不會有什麼，只會有點愧疚。
但，這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在幻境中的經歷，在此時此刻，影響之深，直達靈魂深處。
……
對於世界的觀感，是跳躍式的，從紙級攀升到並級，不能說是晉階，因為這不是升級，更多的，像是進化。
一種身體擺脫了凡人沉重累贅身體的進化。
一如景丸，在達到並級之前，他對於劍術的體悟，遠遠沒有並級之後快速，因為一種生命的層次而已經不同了，無論是對於身體的掌控，又或者是對世界的領悟。
夏洛的五感本來就很敏銳。
但他卻現在才知道，那種所謂的敏銳，卻是仍然多少像是身體外一個薄薄的膜子，讓你無法真正看清這個世界，也許在到強級，到狂級之後，這種感覺會越來越清晰。
但這種變化是遠沒有紙級到並級這麼明顯的。
就像是你視力慢慢的增加，跟你一個近視眼戴上了眼鏡，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
如今的夏洛，對於『流』，有了一種新的體悟。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突然就原地復活，他不是一個相信意志可以改變事實的人，也許有這種能力，但他敢肯定自己沒有。
一定，有著什麼契機，讓他起死回生。
是什麼也罷，夏洛此刻並沒有多想，他把事情大概歸究於剛才失去記憶的那幾分鐘還是幾秒鐘里，在黯淡的眼睛與自己對視之後的幾秒，他便陷進了一片黑暗，再次睜開之際，便已然傲立於此。
就在他恢復神智幾秒之後，他已經徹底的掌握了如今全新的身體，他扭頭看了眼艾達地上的屍體，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異樣情緒。
突然輕笑：「還想著找個機會，把沒熟的考力果塞你嘴巴里呢。」
這股情緒漸漸在他的內心深處發酵，變成了一種，他無法形象的感覺，就像有隻手在他體內攪動著一般，他不知道……這就是難受。
前所未有的情緒湧上了心頭，壓抑著靈魂。
他想把這股壓抑釋放、發泄出來，所以，他動了。
嗖！
他的速度並沒有達到卡羅迪亞斯那種肉眼不可見般的極速，但顯然比起以前，快了不少，每一步踩在地上，夏洛都能清晰感覺到力量的回饋，這讓他可以運用更少的力量，獲得更快的速度。
噠噠噠噠……
衣袂翻飛。
「好輕的身體，這就是並級嗎？」
風在耳邊呼嘯而過，每一步踏下都彷佛可以飛起來……當然，夏洛也知道，這隻不過是自己突然變強產生的錯覺。
「為什麼……」卡羅迪亞斯正將除了景丸與基德兩人外的最後一個海賊的腦袋生扯掉，如魔神般的臉龐轉頭望向夏洛，嘴上喃喃說著什麼。
「你們這些人類，到底想做什麼啊！」他猛然地將那具屍體朝夏洛擲去，似是泄忿。
夏洛沒有回答，面對那具朝著自己激飛而來的屍體，他本想隨手揮刀砍開，但緊接著，他想起了艾達的那張臉，正欲揮刀的手停住了，而是微微躍起，屍體的肩膀上借力，把那具屍體的身形放緩，而自己則是朝前衝去。
「一句一句人類什麼的……」夏洛低聲喃道，然後重重的一刀劈過去，暴喝道：「你煩不煩啊！我今天就用人類的身份將你斬了！」
這刀……好快！
而且，好重！
夏洛揮刀之際，他便已經清晰地感覺到這刀的威力，隨手一刀，就跟之前全力方才砍出的巔峰一刀相差無幾，不……更強。
卡羅迪亞斯側首，詭異一笑，伸手擋去，但卻沒想到，這麼一擋，手掌已經長出的角質，赫然被砍開了！
沒有重傷，但卻留下了幾滴的血珠。
他這才意識到了，他已經比起最初的時候弱了——他，受傷了。
「呵呵……」卡羅迪亞斯用受傷的手捂著臉，露出指縫間露出了一隻眼睛，其中的瘋狂扭曲足可以讓一些意志不堅定之人精神崩潰掉。
卡羅迪亞斯，已經暴怒到了一個臨界點。
雖然如今的軀體，無法發揮自己完全的實力，但也絕對不是眼前這幾個人可以傷害到自己的吧！？一個擁有奇怪的能量，一個擁有一個傳說中的手槍，這個呢！這個又是什麼！？
「你們到底算什麼啊！？」卡羅迪亞斯暴怒地橫臂一砸！帶出的風壓足讓夏洛的耳朵都聽到了一陣嗡嗡聲。
「果然……」夏洛心中想著，對方已經從最初的強級，而且不斷強化的狀態，進入到了一種……像是被加了了一些減益效果。
剛才那刀，即使已經很強，也絕對不能破開對方的防禦，不，不是破開防禦，若是最初時候的卡羅迪亞斯，恐怕還是很輕鬆就能擋住。
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對方額頭上鑲著的那顆鉛彈，那顆鉛彈上正散發著淡淡水藍色的裊煙。
「那把手槍……不簡單！」
夏洛心中恍然，他距離得對方比較近的時候，都會聽到一種在自靈魂深處顫慄的吼叫，他還以為是對方的能力，但這樣一想，那顆子彈似乎還在發揮著作用。
就在這時，那拳頭已然來臨。
夏洛不慌不忙的儘力閃躲，膝蓋一曲，整個下半身不動，而上半身已朝後躲去，但在後退的時候，那油亮拳頭還是在自己鼻子尖上颳了一下！
鼻尖頓時被颳去了一層帶血的皮。
拳風一震，鮮血淋漓！
「不過，還是好強！」
夏洛舔了舔唇上的血，刀自下從上的揮去，這一切說來雖長，但實際上，夏洛躲避的時候，右手已經同時揮刀。
嘶！
這一刀的角度無法調整，只能勉強劃過卡羅迪亞斯的鎖骨位置，削下了一片皮血。
顯然，卡羅迪亞斯的反應變慢了！如果是最初的時候，這一刀絕對會被閃過，而且，他的防禦力，也沒有最初那般驚人。
「啊！」卡羅迪亞斯吃痛之下，似乎更加的狂暴了，又緊接一拳朝夏洛捶下，這一刀似乎沒有什麼作用。
砰！
夏洛左手一撐，一個后滾翻朝後躲去，這一拳正砸了在他本來所在的地方，轟然炸出了一個巨坑，與以同時，幾乎就在夏洛落地的一剎那，馬上腳下一蹬，矮身揮刀，斬出一道黑色半圓。
卡羅迪亞斯的大腿上多了一道入肉幾分的傷口，鮮血噴濺。
但夏洛的動作並沒有就此停了下來，而是又緊接左手接刀又斬出一刀，這種看似本能的動作，卻是有些參考了景丸的炮狩。
數道刀光閃過，卡羅迪亞斯的身上已經多了許多的傷口。
夏洛並不滿足，他知道……這些，都不是致命傷！對付強級高手，只要不是致命傷，對他們的影響，老實說，不大。
卡羅亞迪斯身上，真正的重傷，只有兩處，額角，以及胸口被景丸用那不知名能量所劈上的一刀，即便是瑞凱最後的掙扎，造成的傷害看上去可怕，但實際上，對他的影響，遠遠沒前兩者來得重。
幾乎是電光石火之間，卡羅迪亞斯身上便多出了十幾道刀傷，鮮血淋漓。
「砍夠了嗎？」卡羅迪亞斯的語氣驟然變得冰冷了起來。
夏洛沒有抬頭，但正欲繼續揮刀的他，瞳孔微縮，緊接，他猛地把全身肌肉繃緊收縮。
砰！
一股巨力自遽然在自己胸口上爆發！
饒是夏洛已經調整了身形，身體還是倒飛了足足三米之遠。
「哇！」夏洛嘔出一大口鮮血，裡面也不知道有沒有碎掉的內臟，但饒是夏洛也被這一拳得打腦袋發昏，眼前卡羅迪亞斯都出現了重影。
奇怪的是，卡羅亞迪斯並沒有緊追，而是站在原地，一雙瘋狂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夏洛，盯得讓人心中發毛。
……
景丸瞇著眼睛，或者說，他本來就是瞇著眼睛，望著夏洛與卡羅迪亞斯的戰鬥，他無法理解，為什麼夏洛從地上躺了一段時間起來，便像是吃了禁藥，打了針一樣，傷勢全無，而且無論是力量、速度、反應，各種方面，都有了飛躍一般的進步。
甚至，可以與卡羅迪亞斯匹敵——儘管他已經弱了許多，可他，仍然是卡羅迪亞斯，那個無情自大高傲殘暴的惡魔。
「景丸……」過了一段時間，擊發拉萊耶的後遺症已經漸漸地消失，雖然無法馬上再開一槍，但基德已經恢復了點精神。
「有機會的。」景丸知道基德想說什麼，「只是……不知道機會在哪。」
景丸微睜著眼睛，瞇瞇眼中，只有著疲憊。
休息了一段時間，他不單止沒感覺到體力有所恢復，而且還越發地疲憊，似乎那一刀不單止是他全力的力量，甚至把未來的力量也借了，他的視線已經漸漸的感到了模糊。
「咳……」基德咬了咬牙，看著手上的燧火式手槍，「不管是為了瑞凱，還是為了自己……我都可以再開一槍。」
景丸轉頭看著他，瞇起的眼睛當中，似乎透出一道精芒：「你再開一槍，會死吧？」
「不知道……也許會，也許不會。」基德想開槍，但是他沒有信心，可以擊中對方，他需要一個機會。
即使對方慢了下來，但以他現在的狀態，要成功擊中對方，是不可能的。
「夏洛……夏洛就算殺不了他，可是，他肯定可以再製造一個機會……」景丸低聲道：「你必須找個方法，通知他。」
「夏洛……原來他叫夏洛。」基德暗道，然後點頭：「他會知道的，而我，就算有可能會死，也會開這一槍，這是我們……」
「最後的機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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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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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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