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窗外的熟人
一道祥雲平地而起，不多久就消失在天邊，烏鴉微微躬身，大聲道：「恭送老師——！」
在他的後方，方寸山仙禽飛舞、祥雲繚繞，仍舊是一副仙家洞天福地的氣派。
他沒有回頭，只是默默看著前方，面前的天空一片晦暗，從不知名處照射下不詳的黑色光芒，地面上大地龜裂，山川破碎，大河乾涸，鳥獸絕跡。
從第一天他看到方寸山之外的情景時候，就已經是這個樣子，西牛賀洲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還是說整個西遊世界都是這個樣子？
最近幾年，情況越來越惡化，烏鴉分明看到，無論是天空還是大地，都出現了一道又一道的「傷疤」。
「傷疤」的背後彷彿是另外一個世界，烏鴉曾經試著將手探入那些可怕的疤痕當中，然而結果如同水中撈月，這些世界的疤痕如同不存在一般，看得見摸不著。
「時光斷裂竟然恐怖如斯……」他情不自禁喃喃自語。
……
烏鴉曾經對西遊世界充滿了憧憬，當他第一次見到菩提老祖的時候，沒人可以感受到他的那種喜悅。
他曾經想象著，自己有一天可以神通廣大、變化無窮，可以朝游北海暮蒼梧，可以與群仙為友，可以與七聖為伍……可是當他第一眼看到方寸山外情景的時候，一盆冷水從頭而下，所有的熱情只化為不甘！
時光長河在斷裂，它就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當裂痕初生，第一段時間開始斷裂脫落，一切都不可阻止。變故自未來起，時空紛紛斷裂化為泡沫，真實的世界變成虛幻的衍生世界，終於這種劇變順著時光逆流而上，波及到了西遊世界，這裡的陷落不可避免，完成這個變化只是時間問題。
那些世界的疤痕，就是世界虛化，並向衍生世界轉化的明顯徵兆。在未來，當這個世界徹底陷落之後會發生什麼？處於這條時間線上的地球，還有時間上游的封神時代又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菩提老祖語焉不詳，只道重啟西遊的計劃已經失敗，只道天機不可泄露，烏鴉想得頭疼欲裂，只得作罷，他打算最後看一眼這個「從小」學藝的地方，就去辦自己的事情。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烏鴉相信自己被選中來到西遊方寸山這個關鍵的節點，一定意味著肩負著重任，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
餘杭縣，百川客棧。
林婉晴、池雨君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她此刻身上舒爽了不少，接下來就該解決一些實質性的問題了！
「你有秘密！」
「老實交代！」
兩人異口同聲。
「你問吧。」池雨君很大度地擺擺手，咱是姐姐，不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林婉晴絲毫沒有客氣的意思，如果說棒棒糖可能是巧合還勉強可信，那「小麵包」們絕對不會是這個情況，尤其那些熟悉的LOGO，按理來說是萬萬不可能出現在池雨君手中的！
那麼，問題來了，她是從哪裡弄到這些東西的？
「哪來的？」林婉晴拍拍床邊剛拆開的小麵包包裝紙，問題言簡意賅，但話題卻意外地沉重。
「我買的啊。」回答好輕鬆。
買的？別逗了，這個世界還有特製小麵包這種專業產品？！你怎麼不說是你自己純手工製作的！
「哪裡買的？」單刀直入，不給思考編假話的機會。
「超市買的。」回答還是老老實實的。
然而超市是什麼鬼？林婉晴忍不住看了看自己身上，是古裝沒錯！又左右環視一圈，確實是在古代風格的客棧內沒錯，而不是現代風格三星大酒店！
「哪個超市？」麻蛋跟你說話好累，擠牙膏似的，信不信我把你按在床上擠！
「……」池雨君歪著腦袋，看來這個問題有點困難：「就是那種二十幾個平方，只有老闆沒有店員的超市，好像叫什麼什麼小林環球連鎖超市。」
她想了半天，興奮地一拍手：「沒錯，就是這個名字！」
「那個超市在什麼地方！」問話的這位已經咬牙切齒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從床下邊掏出一把菜刀出來。
「咕……這個這個，咱也不曉得啊！」
不曉得是什麼意思？審訊人對這個世界感到絕望，御姐三秒變傻白甜是什麼節奏？
「那我換個說法，你是怎麼去那個超市的？飛去的？那走的哪條路！傳送過去的？那傳送陣在哪裡！」牙膏底都快擠完了，你再不出點乾貨，信不信我嫩死你！？
「哦，你問這個啊！」池雨君一副你早這麼問不就明白了嗎的樣子。
「有一個地方，看起來像是一個廣場。」
「紅玉鋪地，金銀為欄，奇石立柱，碑鎮四方，大約就是這麼一個地方。」
「關鍵在四塊巨型碑文，東北方那一塊巍峨高聳，上書兩金光古文，名曰封神。」
「西南角那碑周身虛幻，沒有文字。其餘兩邊只有底座，不見碑身。」
林婉晴蹙眉，這種描述，聽起來倒有些和記憶中某種事物很類似，她心中暗道：不會吧？真有這麼巧？這太特么不科學了！
她想了想，催促道：「還有什麼，你接著說。」
池雨君白她一眼，「也不招待人家喝茶，嘴都講幹了。」
林婉晴恨不得一巴掌拍過去：「關鍵時候你喝什麼茶！你以為是說書啊？還帶下回分解的？改天，改天隨便你喝茶還是喝酒都行！」
池雨君笑眯眯的：「性子真烈，不過咱喜歡。」
誰烈也沒你烈！我又不會三昧真火！
「快說！」
「是這樣，我那天就在東北角的碑文下，看到的那個邋遢道士。」
「等等……你是說，那是你第一回去到那個地方？你究竟是怎麼找到那個地方的？」
「我沒找到啊。」池雨君無辜的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是那天早上才起床，然後一出房間門就在院子裡面看到那邋遢貨，然後再一眨眼，就看到那個地方，還有那塊碑！那貨也站在碑文下面。」
尼瑪，林婉晴聽了頓時不能淡定了，這是強行組隊的節奏吧？一定是吧！
娘親我好混亂，這個世界好危險，比我想象地複雜得多！
「你還見到過其他人沒有？」
池雨君一愣，「其他人？什麼其他人？那地方冷冷清清的，鬼影都沒一隻，哦，那隻邋遢鬼不算！」
沒有其他人？這麼說，又不像是主神空間組隊刷副本的節奏？那你們跑去那鬼地方做什麼？旅遊參觀嗎？
想了想還是不對，她拍了拍小麵包的包裝紙：「你剛才也說了，這些東西是從超市買的，那你是怎麼從那個地方去到你說的那個超市的？」
「這個啊，就是那個石碑發布了一個任務，要我探索一下另外的某個世界，然後就把我送過去了，然後順手買了這些。」
「恩，袁老道順手還買了幾顆棒棒糖。」
「這東西還能隨意帶回來的？」
「別提了，要扣除任務獎勵積分的，還是雙倍扣！」說到這個池雨君就不樂意了，儘管她現在也沒弄懂這積分究竟還有啥用。
不過沒用歸沒用，總是自己辛苦掙來的東西，就這麼被扣掉了好多，心裏面總有些不怎麼妙的感覺！
好多積分？雙倍積分？林婉晴瞄了瞄包裝紙，又感受了下下身的舒適，心裡想著：這居然還是高價進口的小麵包？這算不算代購呢？雙倍積分，這是海關額外加的稅吧！
她心裏面也有不大妙的感覺，既然有了這樣一個空間，雖然現在聽起來還是一副半成品的樣子，可「主神」的強大毋庸置疑，這積分遲早有珍貴起來的時候，到時候池雨君會不會後悔當初年少不懂事如此敗家？
到時候要我還錢怎麼辦？林婉晴默默決定，真要到了秋後算賬的時候，一定毫不猶豫，堅決不認賬！
「你好像說過，那老道叫袁紅玉？」
「沒錯，他就是這麼說的！他一個邋遢老道士，居然起個這麼娘的名字，我是真沒搞明白他腦子裡面都裝了些啥！」
林婉晴沉吟道：「這麼說，這邋遢道士姓袁，是沒錯的，不過他的真實名字呢，還是不一定？」
「真是傷腦筋啊！不過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找到你？」
池雨君也是一臉疑惑：「我也不明白，不過看他也不像有惡意，不然我早死了一百遍了。」
「這老頭這麼厲害？」
「能這樣隨隨便便把人拉進那種奇怪的地方，那還不厲害？」
林婉晴想了想，信誓旦旦的道：「以我的經驗，那未必是他自己的力量，至少不全是！」
池雨君秋水般的雙眼一下子亮起來：「你知道得挺多的哈，難怪袁老頭要送你棒棒糖！」
林婉晴惡寒，別人都是遇到怪大叔送棒棒糖，怎麼到了我這裡，就換成了邋遢道士？難不成，我顏值提升了，過關難度也無限MAX了？
雖然這棒棒糖轉了一手，是經池雨君這個御姐塞進自己嘴裡的，不過總覺得上面有奇怪的味道！難道是錯覺？一定是吧！
她雙手交叉，做了個停的手勢：「棒棒糖什麼的到此為止！你有什麼別的話，就趕緊問，再不抓緊一會都要天亮了！」
池雨君不解的道：「天亮怎麼了？」
跟你說話好累！難道說乳容量真的跟腦容量成反比的嗎？
「天亮了就會被人看到你在我房間里！到時候誰都會以為你在我房間裡面待了一夜！」
池雨君繼續不解：「看到就看到了，待一夜就待一夜，有什麼不對嗎？都是女孩子有什麼不對？」
拳頭已經捏緊，想了想還是鬆開，真想一巴掌把那對胸器揉小些，這樣或許池妖女的智商就能上線了！
有氣無力道：「你既然去過那個世界，難道沒聽過姬友這個詞嗎？沒聽過就找時間去補補課。還有，你忘記了白天我們兩派還差點打起來嗎？你這麼弄是不是有點敵我不分啊？」
池雨君完全忽略了她後半句話，摸著下巴考慮著：「姬友什麼的，好像沒什麼印象。不過我還聽過另外一句話，我很喜歡，很應景。」
「什麼？」
「乙女。」池雨君眼中閃爍著奇怪的光芒：「我原來一直不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不過現在明白了！」
她左右上下仔細端詳著林婉晴：「不過果然這身衣服不大合適，下次我帶些合適的衣服給你，過膝短裙什麼的最適合你了！」
林婉晴就感受到一隻暖暖的小手伸進被窩，抓住了她光滑細膩的小腿。
「雖然很滑，不過果然還是配上絲襪更棒！」
林婉晴已經顧不上她滿嘴奇怪的語言，細嫩的指尖滑過同樣嫩滑的小腿、膝彎，朝上，莫名的悸動傳進心尖，酥酥的，痒痒的，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種程度了呢？一個是從現代來到古代的自己，一個是從古代偶爾去現代旅遊的她，這個角色好像弄反了吧？絲襪美腿什麼的，不是應該自己更有經驗么！
「等一下……」反抗的聲音有些無力，有些徒勞無功的掙扎感覺。
眼睛好像變得更加水汪汪了，小麵包也忽然增加了工作量，她在心中吶喊，這種情況絕對不允許，雖然御姐什麼的，聽起來很帶感，可我是要成為女仙的人，絕對不能夠這麼軟弱！
「白虹——！」終於喊出聲來，雖然不是想象中的大喊，只比蚊子叫響亮一些，好在白虹還是比較靠譜，心心相印的感覺真不錯！
冰冷的劍鋒橫亘在兩人之間，御姐和乙女，註定有著難以跨越的界限。
「退後，我不想傷害你。」無力的聲音下，決絕之意顯露無疑，人的慾望果然是修道的大敵。
池雨君悻悻地退後了一些：「只是在量你的尺碼，不用這麼小題大做吧？」
林婉晴羞怒道：「女孩子的尺碼是秘密！你連這點自覺都沒有嗎？」
池雨君驚訝的道：「秘密？我們需要這麼見外嗎？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林婉晴有種要崩潰的感覺，拜託，我跟你有那麼熟嗎？你不要那麼自來熟好不好！你可是散花塢的少宗主，冷艷御姐才是你的角色好不好，麻煩你好好扮演自己的角色，不要表現出逗比屬性！
池雨君尷尬一笑正要說話，忽然臉色一變：「誰？什麼人！」
林婉晴亦是面上一變，呼吸聲，略帶粗重的呼吸聲，一個男人？
白虹一閃，再出現已經到了窗外，然而池雨君到了窗邊一看，沒有任何的人影，白虹失手了。
她轉過臉，看著依然半坐在床榻上的林婉晴：「跑了，追不追？」
「不用了，是熟人。」
「熟人，是誰？」
林婉晴輕咬貝齒道：「一個表面很正經，一抓住機會就偷進別人屋子的……」
「的什麼？」
「的混蛋！」
池雨君懷疑的道：「你確認不是在罵我？」
林婉晴目光有些迷離，沒有焦距，彷彿在看著遙遠不在眼前的人和事：「沒有罵你。我鼻子很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