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兄長的遺志
左小池右小林什麼的，當然只是痴心妄想，或者說只是純粹的YY。王元文是個紈絝子弟不假，但也不是全無頭腦，不至於到了色令智熏的程度，普通人都可以做出的判斷，他也可以做到。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他就沒有任何的想法了。王守仁已經表示，張家確實有過這樣的意願。王元文覺得這就行了，事情至少破開了一個口子，只要爭取一下，也不是沒可能嘛！
這些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無論走到什麼地方，下人婢女、各房管事、宗族子弟、門人長老，看向自己的眼光，都不再像從前那樣隱藏著不易察覺的鄙視，反而是透露出恭敬、討好、羨慕、嫉妒，重重不一而足的情緒。
王元文心情大好，對這些眼光照單全收，踩低迎高原本就是人之常情，他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大哥沒了，老二也死了，雖然這兩個都沒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似乎這也不是什麼壞事？
王元文也知道，其實這個大好機會，是兩位兄長爭取來的。尤其是老大王元道，築基修為、人榜前百，從個人實力上來說，勉強和張家那位配得上，而老二就要差得多了，在王元文看來，其實也不比自己強多少。
「大哥，我一定會繼承你的遺志的！」年輕人握緊了拳頭，面露堅毅和悲戚之色，心中暗暗發誓，兩隻眼睛裡面更像是有兩團火焰在熊熊燃燒。
……
「我覺得你要有麻煩了。」
兩個身材高挑，分別著湘紅、月白衣裙的女子，靜靜站在路邊柳樹下，看著前面水邊亭子里的年輕人面現潮紅，一臉激動，賭咒發誓般地喊出了世紀最強音！
林婉晴嘴角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堅毅的少年繼承亡兄的遺志，讓所有人大跌眼鏡完成逆天之舉？這種違和的中二既視感是怎麼回事？說好的紈絝子弟調戲少女不成反被打臉的戲碼呢？為什麼感覺他才像是主角一般！
嘆了口氣：「我也覺得有些小麻煩……」
池雨君笑道：「不過所謂兄長大人的遺志，其實就是把兄長擅自內定的大嫂搶過來嗎？這還真是……」
「真是無聊！」林婉晴玉面含煞，冷冷的截斷道。
……
隔了好幾天，王元文終於再次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兩名美人，一人湘紅一人月白，猶如兩朵並蒂蓮花並排坐在那裡。
他心裡暗暗感慨：「生活真是美好啊！」
「哼——」一聲冷哼傳進耳朵將他拉回現實，就看見他父親王守仁面色不渝坐在右手邊。
等等！右手邊？不是應該坐在上首位置嗎？
王元文把目光挪向上首位置，就看見一個中年人端正而坐，面帶和煦的笑容，正親切地看向他的左手方，清源派還有散花塢兩派人的位置。
聽到王守仁冷哼的聲音，他好像才發覺王元文進來的樣子，朝這邊瞥了一眼，隨口說道：「元文來了啊，坐。」
坐？往哪裡坐？王元文環視一周，根本就沒有位置了好不好。無奈之下只得自己搬個小凳子，硬是找個空位擠下去。
「王族長，有些事情再怎麼拖延，終究是要解決的。你考慮了這麼久，又消失了這麼長的時間，不知道考慮得怎麼樣了？」
白衣少女朱唇輕啟，聲音悅耳動聽，可是說話的內容就不是那麼叫人心情愉悅了。
王家家主，王元章的父親王守業面色不變，好像根本沒有察覺少女語中隱隱攜帶的脅迫之意。
「這個問題我已經想好了，很簡單，我們王家負責開採和日常維護，你們清源負責彈壓明裡暗裡的敵人。」
「至於散花塢……」他看了看一直笑而不語的湘紅衣裳少女：「我們三家佔了大頭，吃了肉，也總得有些湯水分潤，不可一昧將覬覦者斬盡殺絕，能拉攏的還是要拉攏。散花塢在整個會稽都人脈廣，實力也夠強，軟硬兼施做這種事情再合適不過了。」
「以我們三家的實力還有需要拉攏，不好得罪的？比如呢？」
王守業深深凝視了池雨君一眼：「比如縣衙府衙，再比如六扇門。」
這其實就是在說，王家忌憚官府了。若是平常，王家作為地方豪強，倒也不用太懼官府和六扇門，畢竟無論是天下哪個地方，處處豪強盤根錯節互為援引，等閑官府也不敢隨意動手得罪。
可這次利益實在太大，整整一條靈石礦脈是什麼概念？只要好好經營，別的不說，至少若干年後王家就有了從地方豪強進化到千年世家的最重要資本！
所以除了關係最為緊密的少數幾個小家族，其他人是不可能從王家這裡討到油水的，豪強之間的無形聯盟蕩然無存。
如果可以的話，王家當然想吃獨食，也不願意和清源散花合作，不過這塊肉太大實在吃不下，不是便宜了這兩家就是要便宜官府，另一方面這兩家過江龍主動殺上門來，實際上也沒給王家留下多少的退路。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利益如何分配，王守業緩緩道：「我們家四成，你們兩家各三成。」
他指的是刨除各種開銷之後的純利潤，不過只得三成？林池兩人互視一眼，均是極不滿意，若不是不想擔個壞名聲，清源派、散花塢，任是哪一家出動七八個金丹高手簡直不要太容易，小小的王家只在一念之間反掌可以蕩平。四成？四成你小小的王家吃得下去嗎？
池雨君難得皺了皺眉，正要說話，林婉晴已經搶先斬釘截鐵的道：「一成！你們只有一成，沒有再多。」聲音很堅決，態度很明確，充滿了不容拒絕的味道。
王家眾人心中齊齊一跳，雖然早就知道餘杭王家和清源散花這樣的修真界龐然大物沒法比較，可這般直白的語言還是深深刺痛了他們內心。
他們相信，清源的人不是不會婉轉的說話，可她們就是沒有，簡單直接的態度表明了什麼？這說明她們根本沒有把小小的王家放在眼裡面，這與其說是談判，不如說是最後通牒！
王家好歹也是餘杭一霸，從來只有他們作威作福欺壓旁人的份，如今被人欺上門來，一個個均從心裡深深感到一種羞辱感。
「一成？絕對不行！你把我們王家當成什麼了？」一個長老面上漲紅，一拍座椅把手就站了起來，怒聲呵斥。
「所有的臟活累活都要我們王家來干，你們兩家憑什麼分九成？那我們不如和官府合作了！」又一個錦袍老者周身法力涌動，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之意。
池雨君一手端著茶盞，一手拿著蓋子，輕輕拂去茶水表面浮著的嫩葉，她眼帘下垂，頭也不抬的道：「官府？六扇門？說不定比我們更黑。再說了，你以為你們還有選擇的機會？」
這話就是赤裸裸的威脅，現在的問題不是你王家要不要跟我們合作，是我們兩家願不願意帶你王家一起玩！
林婉晴有些詫異看她一眼，想不到這隻小狐狸精還有這般霸氣的一面？
池雨君回她一眼，眼神中的意思是，姐姐我本來就是這麼霸氣的人，也就是對你另眼相看，難得溫柔一下！
林婉晴自然看不懂她眼中的含義，不過總有一些不妙的感覺，想了想，將亂七八糟的念頭強壓下去。
「一成已經不少了。我聽說前些時候，山陰宋家也覺得一成太少，後來不知道怎的，就遇了山賊流寇，真慘！」
王守業瞳孔緊縮，山陰縣的事情，他也聽說了。據說清源也派人去了那邊，後來沒談妥，宋家的人開始還惶惶然緊張了一陣子，哪曉得半年之後，也就是前不久的樣子，突然就遭了流寇，全族上下死絕，無一倖存！官府去看過了，結論是仇殺？
去他娘的仇殺！誰相信誰是傻子！王家上下可沒有一個傻子。
山陰那邊，領頭的是清源田文。田文這人也是人榜上面赫赫有名的人物，只不過由於在門內大比上輸給了林婉晴，排名才掉到二十名以外。不過排名只能作為參考，排位在他前面的不見得就比他更強，很多人都覺得他的實力應該遠遠不止這個排名。
田文去了山陰，然後談崩了，他的胃口太大，清源要獨佔九成，宋家一成，其餘勢力全部靠邊站，這是宋家和清源合作的前提。
宋家當然不幹，那些大大小小的勢力不敢找清源的麻煩，還不敢找宋家么？如若真的按照這種方案分配下來，那就等於是清源九成，宋家和其他所有勢力分享一成，虧不虧？虧死了，一點也不划算！
所以就談崩了。談崩了怎麼辦，田文二話沒說就離開了，然後山陰靈礦總是發生各種事故，就算僥倖開採出來的靈石，也總是發生無故遺失、監守自盜、山賊洗劫各種奇奇怪怪的事情。到了後來，山賊流寇膽子越來越大，乾脆洗劫了宋家！
宋家都沒人了，那還談個什麼？所以田文又回來了，這回是跟官府談，雙方在親切友好的氛圍下進行了充分的交流。
鑒於宋家的人已經死完了，那片地已經是無主之地，所以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靈石礦當然是屬於朝廷和陛下的，不過呢，可以交由清源來開採，前提是清源要「依法納稅」！
至於怎麼個納稅法，那就是清源派和山陰縣的事情了，不過想想也知道，檯面上是清源田文與山陰縣令，實際後面站著的，必定是清源掌門與揚州刺史。
某些八竿子打不著的山寨和江洋大盜、邪道魔頭就倒了霉，據說都是參與屠滅宋家的兇手，山陰縣在這上面特別賣力氣，很是抓了一批人，砍了一批腦袋！
王守業心裏面雪亮，山陰縣這事情算是陰謀嗎？有陰謀的味道，但這段位還真不高！不要以為隔了半年才屠了宋家，別人就不知道是你田文乾的好事了，廣大修真群眾的眼睛是雪亮賊亮的！
然而沒辦法，有些事情可以會意，卻沒辦法去說。田文這殺星干起臟活來異常之乾脆利落，絲毫沒拉下任何有用的證據。
清源不是江湖上和修真界的小貓小狗，換了那些傢伙，就算沒有證據，直接抓起來大刑伺候就什麼證據都有了，可清源不同！他們沒有反過來把你抓起來，說你是山賊流寇江洋大盜的同黨就不錯了！
實力不如人，如之奈何啊！王守業心中嘆息。這名門正派不要臉起來，還真是可怕，尤其還有這麼一個擅長干臟活的田文在！據說六扇門的人也出動了，如果可以的話，他們也想抓一些田文和清源的把柄在手裡，以備後用。然而沒找到，什麼有用的證據都沒找到。
他看向面前的白衣少女，空谷幽蘭一般的感覺，一雙眼睛卻透露出冰冷與決絕。
是啊，那邊田文可是把活計幹得漂漂亮亮，她這邊就算佔了九成，也要與散花塢分潤，無形之中就被田文比了下去。
甭管田文是怎麼做到的，面對這樣巨大的利益，做到了就是成功，失敗了只有恥辱。當初田文門內比武就是輸在了面前的少女手上，想必她不會願意輸給曾經的手下敗將！
王守業將茶盞放下，微微笑道：「可以。」
？？他就這樣答應了？沒有異議也沒有提出別的條件？
林婉晴感到很意外，準備好的說辭也咽了回去。原本她的計劃，是效仿田文的計劃，給予王家更多的羞辱與壓力，叫他們頂不住進而掀桌子，那麼所謂先禮後兵，之後的事情，那就由不得王家了。
至於抄襲田文的計劃有沒有什麼不好意思？那也沒啥，術業有專攻，田文這活計妥妥就是個模板範本，我拿來參考一下，那是他的榮幸，相信田文同學不會太介意的。
可是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他居然就這麼答應了？王守業就這樣輕飄飄的答應了？他知不知道從四成到一成，其中消失的是多大的利益！你可是金丹宗師，能有點脾氣行不？
王守業面露微笑，看著白衣少女一下子有些卡殼的樣子，心裡很滿意，暗暗思忖：
「畢竟還是面嫩啊，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像田文那樣心黑手狠的。我以退為進，你還好意思再咄咄逼人？再者說，田文當時可是提出清源獨佔九成，而你現在要和散花分潤，這就已經被比下去了，我很好奇你會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