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蘭亭會(打賞加更)
王昊看向青蛇的時候,青蛇也看向王昊。
青蛇見王昊是個公子打扮,又沒有法力,也沒當回事,轉過頭去。
王凝之在王徽之處停留了幾個呼吸,便不再多顧,往前去了。
「父親大人,宰相大人,諸位大人。」王凝之行了禮,說道。
諸達官貴胄見王凝之勢力越發壯大,紛紛客氣還禮。
「怎麼來這麼晚?」王羲之開口問道。
「路上遇到謝將軍與諸位叔伯,就耽擱了一會。」王凝之說道。
「坐下吧。」王羲之說道,這王家的大旗終究還是要王凝之來扛,也沒深究。
「諸位都已到齊,宴會就開始吧。今日在場沒有官,也沒有民,只有兄弟朋友。」
「今日修禊祭禮,末了老夫也會行一序書,以供後人鑒賞。留名之機諸位可一展才華,不要藏拙。哈哈,做不出來詩詞者,罰酒三觴助興。」王羲之笑道。
很快,就有人吩咐下去,下人們送來瓜果小酒,眾人一陣開懷。
接著,有人趁著酒興,作起了詩,吟了起來。
有人起頭,眾人也相繼你來我往,一陣切磋。
繪景者有之,抒情者隨之,評史者有之,述志者叢之。
又有人聊著一些天下趣事,眾文人也藉此或抒發情意,開暢胸懷,舒展抱負。
也有人開始繪畫寫書,在列紛紛點評起來。
眾人無拘無束,放縱無羈,借景抒情,表達情隨事遷,及時行樂之人生取向。
也有人感嘆對官場的厭倦,為事物興衰而長嘆,為人生苦短世殊事異而感觸。
王羲之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酒興過後,眾人意猶未盡,或大笑,或痛哭,不一而俱。
蘭亭之列,也只有王羲之,王凝之,王徽之,王獻之,王昊,王孟姜,謝道韞,青蛇幾人未出口。
眾人也知今日隱事,也紛紛收起各自心情,開始等待這王家二子誰能勝出,娶得謝道韞。
「叔平,子猷,就差你們了,你們誰先來?」王羲之問道。
「五弟年小,便由他先來吧。王凝之說道。
「子猷,你覺得呢?」王羲之問道。
「遲早也要比,誰先還不都一樣,就兒先來吧。」王徽之說道,走向前去。
眾人聞言,微微一笑,這王徽之還真是不拘小節,說話出口就來。
眾人也知王徽之脾性,也沒說什麼。
「我王家以書法著稱,今日我就書寫一貼,純屬信手,請大家鑒賞。」王徽之說道。
立即就有人在涼亭桌上鋪開白紙,王徽之奮筆疾書了起來。
「二日告:氏女新月哀摧,不自勝,奈何奈何。」
「念痛慕不可任。得疏,知汝故異惡,懸心。」
「雨濕熱,復何似,食不?吾牽勞並頓。勿複數日還,汝比自護。力不具。徽之等書。」
只見他一筆一畫起始穩健,收筆利落,毫不苟且,筆筆落於實處,穿插豐滿,圓潤飽和,茂密之處地留有空白,觀之亦不沉悶。
字字之間開張之翼,顯出格局的開闊,其後,字體漸小,跌宕而起,顯示出彈性和凝聚,又不失活潑,有上開張中緊縮下躍動的美感。
「徽公子筆功大進啊!」有人誇道。
「不錯不錯,小小年紀就有如此筆力,他日定有一番大好前程。」
不少人誇了起來,王羲之見了,雖是點頭,卻又很是疑惑,這字裡行間透露著一股怒氣與怨氣,更有嘲笑。
王羲之不僅懂書法,更懂其意。
第一句,說的一個叫老二的人惡人先告狀,為一個女人迷失本性,不知天高地厚,勸之無用。
第二句,說的是一個人明知不可為還要任性為之,更使得兄弟疏遠,反目成仇,令人厭惡,終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第三句,一母同胞,一奶同吃,卻擇兄而噬。你如此大費周章,拉攏人心,我自比不過你的手段,只是最後就怕你志大才疏,力有不逮,機關算盡一場空。
大多人只觀書法,已知其手法中上,也有不少人看出其中含義,只是心底明白,並未說出口來。
「老師,徽之這貼如何?」謝安笑問道。
「筋力豐滿,筆勢的起承轉換,自然而謹斂,安定但不夠飛揚。委婉有餘而挺秀不足,欠缺活氣。究其原因在於書寫時筆力不夠健朗,中上等。」王羲之點評道。
有王羲之點評,眾人也點頭附和,王羲之口中的中上等那絕對是貨真價實,不摻任何水分。
對於才十六歲的王徽之來說,能書寫出中上等也是不錯。
王徽之知道王羲之公正裁判,也沒多說,站在旁邊,就等王凝之出醜,然而,事情卻並非他想的那樣。
「叔平,你呢?」王羲之問道,隨從已將王徽之的書稿掛起。
「孩兒已胸有成竹。」王凝之笑道,也令人鋪開紙來,手持青桿毛筆書寫起來。
「人身亦不惡,汝何以恨乃爾?一門叔父,則有阿大、中郎,群從兄弟,長兄如父,則有封、胡、遏、未。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真命!」
王凝之一筆寫來,一氣呵成。
只見得紙張上青光泛起,穩健而行,活躍跳蕩,既有楷體,又有草書,筆意流動,似有神助。
「快看,這字怎麼在發光?」有人驚呼道。
王羲之心知王凝之的本事,在書法上是絕對不能勝過王徽之的,聽到有人驚呼,王羲之也不由看了過去,一臉驚詫。
「我兒,這字真是你寫的?好,好好好,我王家有后了!」王羲之大笑道。
「眾目睽睽,孩兒豈能作假?還請父親大人點評。」王凝之笑道。
「此貼清勁,穩健與遲緩合二為一,正是陰陽環抱,活躍跳蕩,生生不息。有其形,也有其意,形意密濃,又有變化,非常好。你能融匯楷書草書自成陰陽,又為一體,上等之上。」王羲之高興的點評道。
而這書帖的意思不言而喻,正是對王徽之之前的暗中抨擊。
大意如下: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個老五為何要栽贓陷害,詆毀於我。同胞兄弟一條心,為了一個女人潑我髒水,枉為兄弟。」
其後幾句更是將謝家五個兄弟誇上了天,暗指他已得了謝家所有長輩看中,你個王徽之就不要不識時務,再做無用功。
最後一句更是了不得,點名他王郎就是謝道韞真命之人,此乃天命所歸,誰敢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