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拒絕
「我們咒術者，就是主人的影子之書。」莫克淡淡的說著，哪怕夜落塵決定不會摻和這些事，但這些刻在咒術者們渾身上下的字元卻永遠也不會被洗凈。
「你和你哥哥羅德，還有誰嗎？」夜落塵漸漸的開始發覺，說著什麼要把欠了的全部還清的話只不過是自己在自欺欺人罷了。
「有很多人，除了主人，這世界上沒有人知道究竟有多少個咒術者。」
夜落塵嘆息著露出了無奈的笑容，他發現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欠別人的東西早已一生也還不完，「朔言，收拾一下吧。」
「收拾？幹什麼？」
「這裡很不安全，很明顯教團已經完全掌握了我們的情況了。」夜落塵邊利索的打包行李邊說道。
「那我們去哪兒？住旅館還是亡命天涯？」
夜落塵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愣愣的望著朔言，他發現此時此刻最該感嘆天理不公的不該是他，而是眼前的朔言。他只是個普通人，卻因為自己而被教團盯上，如今或許要拋棄自己一直嚮往的生活而時刻膽戰心驚。
「德馬斯那裡，他讓我們一起搬過去避一避，」夜落塵輕聲說著，「抱歉，我知道你不想過這樣的生活，但是你現在非得和我一起走才行。」
在別人的眼裡朔言或許只是一個性格簡單，以直線思維來解決問題的武痴，但夜落塵一直很明白，他有著自己的考量和志向。
「安全嗎，他那裡？」朔言確認了一下，但是他心裡的答案已經開始湧現出來了。
「教團的人也一樣知道德馬斯先生的住處，」莫克冷靜的分析著，「但是，很安全，因為德馬斯先生他，很強。」
「你是說那個衣冠不整的雞窩頭嗎？」夜落塵追問道，在他心目中，德馬斯或許只不過是一個死宅男吧。
「是的，德馬斯先生是assassin三大稱號魔法師之一，稱號——烈焰深淵，無論黑白兩道都得賣他個面子。」
「那麼了不起啊，那個大叔……」朔言感嘆著，昨天他見到的那個普通的中年男人，居然是個在魔法界受人尊崇的名士。
「稱號魔法師，那是什麼？」夜落塵拋出了疑問，他確信自己從沒有聽說過這麼一個名詞。
「德馬斯先生沒有和少主您說過嗎，」莫克在腦海里預演了一遍接下來的措辭，「魔法師以造詣和實力的不同劃分為五個等級，每個等級又分為上中下三階。由下到上分別是巫師、魔法師、魔法侍、魔法使和稱號魔法使。」
「巫師和魔法師是不一樣的嗎？」在夜落塵的記憶里，巫師和魔法師這兩個詞似乎是來自於同一個詞源。
「在近現代之後魔法界對其進行了更嚴格的劃分，只知魔法的使用方法卻不知其原理的被稱之為巫師；而知曉魔法的基本原理的人則開始被稱之為魔法師。」如今已經有六百歲高齡的莫克顯然對這些變遷有更多的見解。
「所以，他那裡很安全是吧？」夜落塵再次確認道。
「是的，德馬斯先生有稱號級下階的實力，如果教團和assassin和他起正面衝突的話，那也絕對是要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雙方都承受不起這個結果。」
「那麼，就是這樣了，和我一起走吧，朔言。」
「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你行李收拾好了嗎？」朔言笑著說道，一眨眼他的身上居然早已背滿了行李，一副準備待發的樣子。
「朔言……」夜落塵也不知為什麼，一下子淚水幾乎就要奪眶而出。
自幼孤獨，無論是什麼事情，他都必須要一遍遍的告訴自己需要堅強，需要鎮定。人生中那一個個的坎都不是一個人就能夠獨自面對的，但他卻就這樣都一個人過來了。直到此時此刻他發現，其實是有的，自己可以依靠的人，其實是有的。
「就是這裡了。」收拾行李，整裝待發，夜落塵拖家帶口的來到了五環外的郊區德馬斯的住宅，周圍幾里近乎荒無人煙。
「稱號級魔法師，就是魔法師裡面最厲害的人了是吧……」朔言怔怔地道。
「是啊，最厲害的。」夜落塵確認著。
「他就住這種房子！？」朔言急地跳了起來，在來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期盼著，最厲害的魔法師住的地方，會不會是一個城堡，會不會像霍格沃茨一樣有著古典風情。入口會不會需要在特定的時機穿牆而過，屋內會不會無論時間的燈火通明。
然而，不是的。出現在朔言眼前的，只不過是一座最普通的建築。紅瓦磚牆，水泥澆築，儼然是一座普通人家的居家住宅。
「你要想，他自己也不就是一個沒勁兒的中年人的模樣。」夜落塵無奈的笑了笑。
「我說，莫克，」朔言那剛剛建築起來的世界觀好像又在瞬間灰飛煙滅了，「你會不會是記錯了，那個叫烈焰深淵的魔法師，真的是他嗎？」
莫克臉上只是一副「你為什麼會這麼問」的表情，笑著說道，「魔法師也只是人而已啊，你別老想著那些莫名其妙的好不好。」
夜落塵上前叩門，「德馬斯先生，你在嗎？」
「廢話，我還能去哪兒！」德馬斯沒好氣的開門出來，看到了夜落塵他們三人的行頭吐槽道，「幹什麼啊，帶著枕套被褥鍋碗瓢盆你們是幹嘛來的？」
「如你所見，來避難啊。」夜落塵笑著走進屋子裡，他們目前的裝扮也確實是一副流民的樣子。
「你好。」朔言禮貌的打著招呼。
「你也好。」德馬斯難得的沒有擺出他那讓人厭惡的態度，將朔言給迎了進去。
莫克默默的跟在幾人身後，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這空氣中瀰漫的魔法波動，在德馬斯的影響下莫克眼裡望去儘是火紅色的一片。
「你們自己找房間住，收拾完以後來密室。」德馬斯淡淡的陳述道，先一步走進了書房。
「什麼密室？」朔言隨口問了一句。
「老掉牙的東西，先把行李撂下吧。」
幾人沿著沉重的木製階梯來到了住宅的二樓，隨手打開一扇門走了進去。映入眼帘的是粉艷艷的一片，粉色的被褥，粉色的窗帘，乳白色粉刷的牆，以及……
「魔法少女的手辦！這個是限量版的！」朔言上前一把將一個手辦捧在懷裡，驚嘆道。
「……」夜落塵沉默著，沒有說話。
「那個……」朔言好像反應了過來，「這一間不會是……德馬斯先生的卧室吧……」
「走吧。」夜落塵先一步走出了這個讓他渾身彆扭的房間，此時此刻他發覺他之前對於德馬斯的評價都是對的。
「……」朔言戀戀不捨的放下了那一個魔法少女的手辦，將嘴貼在它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麼，隨後才跟著夜落塵離開了這個房間。
三人從德馬斯的粉紅少女心卧室出來將門關得嚴嚴實實，隨後懷著忐忑的心情走向下一個房間。雖然都是忐忑，但是夜落塵和朔言的心情想來應該是不同的。
「這門鎖了啊。」朔言用蠻力擰著這一扇打不開的門鎖。
「那就算了吧。」夜落塵看著朔言的舉動，無奈的笑了笑。很顯然，這種追根究底的心態對於房子的主人來說是很不禮貌的。
接下來這一層就只剩下了兩間空房了，夜落塵和朔言很愉快地分配一人一間，握手言和。
而莫克自稱精靈族不習慣睡床，於是霸佔了樓下的客廳，愛上了那鋪在地上的毛絨地毯。
「跟我來。」夜落塵領著二人下了樓梯，來到德馬斯的書房。
「他說的那個密室，是指的什麼？」
「就是這個。」夜落塵伸手擰了一下擺在一旁的花瓶，書架應聲展開。
中間的兩個書架向著兩側滑開來，露出了一條黑幽幽的通道。德馬斯此刻正在下面，也必定施展了他那信心十足的德馬斯照明術，但密室的通道入口有著一個拐角，使得他們無法從書房直接窺得密室的全貌。
「太酷了！」朔言尖叫著，這個被夜落塵稱之為老掉牙的機關在朔言的心裡反而是使得德馬斯的形象在他的心目中高大了一個檔次。
夜落塵儼然一個身先士卒的將軍帶頭衝鋒，先一步摸黑走進了書架后的通道中，「來吧。」
「好！」朔言眼看著夜落塵的身影即將消失在黑暗中，趕忙追了上去抓住夜落塵的衣擺。
隨著一個轉角，白熾的光芒一瞬間照射了他們臉上，夜落塵遠遠的可以看到德馬斯照明術製造出來的那個小燈正漂浮在前方。
「快下來吧！」腳底下傳來德馬斯的呼喊聲。
「這太神奇了！」在朔言的眼裡那顆乳白色的小球幾乎如太陽一般耀眼。
夜落塵無奈的搖了搖頭，沿著石階開始往下走去，在他的心裡不由得想到，德馬斯和朔言這兩個人好像還挺般配的。
夜落塵忍受了好一會的無知驚嘆和嚮往，終於腳踏實地了。
「來這裡。」德馬斯正坐在桌子上，不羈地翹起了二郎腿。
夜落塵上前在石凳上坐了下來，「你坐這麼高幹什麼？」
德馬斯擺了擺頭，直接在桌子上站了起來，指著夜落塵的鼻子說道，「我決定收你為徒，落塵！」
「我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