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錢裕隆排兵布陣
比賽即將開始,馬騰等已列隊等候。
此時賽場周圍已圍滿了觀眾。這隴西地方自古為兵家戰場,尚武成俗,對馬匹格外重視。因此賽馬之會,是人人必看的項目。
參加今日比賽的,有張掖治下的八個縣,外加居延屬國地界內的居延縣共九個縣,各派出了六人一支的代表隊。另外郡里也派出了一支代表隊,共六十人。
這六十人馬,都是各地精挑細選出來的,人精神,馬抖擻。尤其是郡直代表隊,馬匹個個神駿,整體實力應該是最強的,觀眾的歡呼聲大都也沖著他們。
隨著一聲令下,群馬策騰。六十匹馬雖然不多,但此時已基本代表了整個張掖的最高水平,況同時發力,聲勢驚人,震得地皮顫動,加以人群的歡呼聲、戰鼓聲,激發得眾選手意氣昂揚。
這馬匹也是陽氣十足的動物,遇勇則勇,遇強則強,撒蹄疾飛,不甘他馬之後。霎時,整個賽場上空塵土飛揚,人歡馬嘶,好不熱鬧。
跑出二三里,整個賽馬隊伍已隱隱分成了四個梯隊。
郡直代表隊一枝獨秀,跑在最前面。他們的馬好,又是主場,加上自身內心裡的優越感,因此策馬領先。
跑在第二梯隊的不知是哪幾個縣的,有二十幾匹馬。馬騰等番和的選手跑在第三梯隊,適當控制馬速,以保持體力。跑在後面的,多是一些相對而言的劣馬。
賽程將半的時候,馬騰等突然發現跑在第二梯隊的選手似乎發生了擁擠。本來只有二十幾匹馬,此時好像猛然多出了十幾匹,一如現今高速公路上發生的汽車追尾、交叉碰撞事故,擠在一起,混亂不堪。
只見後面的馬突然撞在前面馬匹的馬腚上,一個馬失前蹄,馬上的選手握固不及,慣性衝擊之下,凌空飛起,衝到前面的馬上,將馬背上的選手撞落馬下。
有的選手本來跑在前面,但旁邊突然衝過來一匹馬,急忙一引韁繩躲閃,然而後面的馬來不及變向,兩匹馬衝撞在一起,再後面的乘勢而上,於是發生了連串反應。
馬匹橫衝直撞,選手紛紛落下。馬匹痛苦的嘶叫聲,落馬選手的哀嚎聲,此伏彼起,滿地狼籍。
馬騰等見了此景,心中明白,這就是所謂的「撞」了。幸虧第二梯隊的人在前面擋了一下子,要不然此時躺倒在地的,就是我們這幫人了。快到近前,一引韁繩,繞過他們,成為了第二梯隊。
跑出沒有半里,馬騰等發現前面還有一個人,騎在道路中間,控馬不是很快,一邊牽引韁繩,一邊頻頻回首。
馬騰見了,心道此處竟然還有埋伏,算計得可夠深的。於是用馬鞭一指跑在外圍的番和選手,名字叫孫滔的。孫滔會意,急忙策馬跑到前面,向那人衝去。
那人本來是在路中間慢跑,待馬騰等一眾人馬趕上來,然後伺機衝撞他們的。這時忽見一匹馬越眾而出,向自己衝來,不由著慌,趕緊馬上加鞭。
但此時發力,已然不及。被孫滔趕上,一鞭抽落馬下,馬兒落荒而逃。
這就是昨天晚上錢豐安排下的對策。錢豐說,槍打出頭鳥。這些人既然使出了這些陰招,肯定是用來對付那些對他們奪冠有威脅的人馬。
因此第一步,就是要馬騰他們先不要急於搶在前列。一者路程不近,需要將養馬力;二者也要靜觀其變。
第二步,遇上撞馬者,此時肯定第二撥已身受其害。若已無礙當然更好,即使有人數也不會多,一二人矣,這時當由誰誰上前應付。
第三步,遇上或攔、或夾者,當由誰上前,以及如何應對。
總之,以保全馬騰為上,其他諸位本無奪冠的可能,即使有一點希望也要顧全大局。馬騰勝,則是全勝;馬騰敗,則是全敗。
今日開局,果然一如錢豐所料。因早就未雨綢繆,故爾馬騰等人臨陣不亂,依計而行,居然一擊而中。
此時賽程已經過半,馬騰等與第一梯隊的距離也越來越近。皆因第一梯隊一開始就發力,馬力漸疲,而馬騰等人伊始蓄養馬力,此刻超越正當其時。
跑著跑著,突然見前面有三匹馬速度慢了下來,擋在馬騰等人的前面,迂迴前進,就是不讓馬騰等人超越。
馬騰明白了,還有這招啊!這是擋,一開始沒算計到。
但事不宜遲,馬騰用馬鞭一指孫滔,還有另外兩名番和選手,一個叫李瀾、一個叫周遊,三人策馬上前。
兩個偎在三人的兩側,一個緊隨中間那人後面,同時揮鞭。兩側的打在馬頭,後面的擊在馬臀,馬兒受痛不過,驚躥而出,跑離官道,尥蹄不止,將三人掀翻在地。
第一梯隊的人見三人落馬,馬上又有二人慢了下來,將馬騰夾在中間,只剩一人在前面狂奔。
馬騰心道,這是要用擠字訣了。馬鞭一指另外的兩個番和選手,一個叫吳正、一個叫王通的,靠近兩人,探出身去,抓住腰帶往回一拉,扔於馬下。
但有一人沒拉住,卻也如驚弓之鳥,揮鞭急跑。另一匹馬兒覺得身上一輕,也不管主人去哪去了,竟自隨著馬騰的馬隊向前跑去。
此時離終點不過五里,馬騰認為應該衝刺了,遂向眾人一拱手,兩腿一夾馬肋,無風驟然加速,霎時將番和一眾選手拋在身後。
馬騰伏在馬上,緊握韁繩,那無風人不催自急,鞭不揚自奮,迅速將剛才試圖夾擊自己的那人超越。剛跑沒多遠,卻又發現有兩人站在道路兩側,扯起絆馬索,臉上嘿嘿地直笑。
此際馬騰已不及繞道,心想試試吧,看無風能否越過這一關,遂兩腳輕點馬肋,雙手一抬韁繩。
那無風當然也看見了前面的障礙,覺察到主人的意圖,於是昂首挺胸,前蹄奮起,后蹄發力,一躍而起。
馬騰只覺好像到了半空之中,輕飄飄地沒有了著落,無風前蹄著地一衝才找回了感覺。
路側的兩個人看著馬匹驟然騰空,肚腹竟然還高出絆馬索三寸一躍而過,不由得大吃一驚,獃獃地望著馬騰的背影不知所措。
這時忽然「啊」地一聲大叫,卻是自家的絆馬索將隨後而來的自家人絆於馬下!
卻有看官疑惑:賽場上鬧出了諸多亂象,衙門不管嗎?即使這郡直代表隊私底下作了文章,大面上的事情也應該問問吧?他們就不怕其他的選手鬧事嗎?
非也,眾看官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且聽愚奇道來。
這西涼地方多族雜居,人們好鬥成性,尤其是此類競技性項目,只看成敗,不管其他,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一如當時的部落爭戰,今日你爭,明天我搶,誰贏了誰說了算,哪有什麼正義非正義之分?
即便是那些被暗算的選手,也只能是自認晦氣,技不如人又有何言?
再看馬騰。這無風是越跑越快,若有人遠遠望去,但見那馬兒飛奔之際,前蹄離地后將近屈伸到了后胯,而後蹄同時前延到了前肢,猶如高速奔跑的獵豹一般,一步跨越之大,令人匪夷所思。
而步步相連,毫無阻滯,只見馬蹄疾,不見腳落地,讓人覺得此馬不是在地上跑,而是在虛空中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