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絡繹不絕四方客
次日上午,馬日磾和中使以及商立德、盧綸等人,穿著便服和有帶子的鞋,來到靖襄長公主的臨時府邸,察看公主的陪嫁物品。
此時單于一家人已將各色物品一字擺開,諾大的庭院里滿滿當當:
皇上賞賜的物品有裝飾著珍珠、九隻五彩錦雞、四隻鳳凰的鳳冠一頂,綉著雉雞的華美衣服一件,珍珠玉佩一副,金革帶一條;
有玉龍冠、綬玉環、北珠冠花梳子環、七寶冠花梳子環、珍珠大衣、半袖上衣、珍珠翠領四時衣服、累珠嵌寶金器、塗金器、貼金器、出行時乘坐的貼金轎子等物品,還有錦繡綃金帳幔、擺設、席子坐褥、地毯、屏風等等物件。
單于昱昌為閨女準備的物品也是珠光寶氣琳琅滿目,既有早先預備的,也有新近採辦購置的,估計是把所有的家底都掏出來了。
眾人見了,嘖嘖稱奇,艷羨不已。
單于昱昌留飯,款待眾人不題。
到了結婚這一天,整個番和縣城和榜羅村張燈結綵,熱鬧非凡。榜羅村邊的溝塬上桃花盛開,憑添了若許的喜氣。
榜羅村裡從一大清早就開始忙活起來,劉老頭到處奔走,彷彿哪裡離開他都不行,累得老傢伙筋疲腰酸,但精神頭依舊十足,好像是打了雞血一樣。
商立德坐陣馬平家裡,手下人來回穿梭,把個商立德忙得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
盧綸時而新房,時而馬平家大院,時而又跑到縣城,幾乎是腳不沾地。
錢豐、劉天保等人被商立德、盧綸等支使得團團轉,卻不知道自己忙了些什麼。
上午,賀喜的客人一撥接著一撥,陸續前來。
首先到來的是代表馬日磾的馬廷鸞。
馬廷鸞一到馬家,即向馬騰賀喜,隨手送上一份禮單,是雒陽馬家的賀儀,足有五車之多。
馬廷鸞道:「愚兄今日忝為兄長,特向壽成致新婚之禧。來日為壽成屬下,還請不吝賜教。」
馬騰說:「兄長高才,暫屈張掖。書院一事,還需兄長多多操持。」
話畢,自有人收下禮物,引領馬廷鸞赴宴。
接著來到的是涼州刺史孟佗。
孟佗遠遠看見馬騰,就下馬喊道:「大喜啊兄弟!」
馬騰急忙向前行禮。
孟佗搖著馬騰的肩膀,笑道:「了不起啊壽成,哥哥真替你高興!」
馬騰只是咧著嘴傻笑,孟佗見周圍人來人往,說你先忙著,咱們吃飯時再說話,遂叫人遞上禮單,錢豐忙引著孟佗入席。
接著來到的是張掖留守商立德。
兩人見禮后,商立德連連道喜。
馬騰道:「明公辛苦了。馬騰自到家后,每每聽及家父念叨,在下感激不盡。」
商立德道:「這是應當應份的。你我同在一郡,又是前赴後繼,此為有緣。若有不到之處,還請靖遠侯鑒諒。」
有人領著下去了。
接著來到的是九人聯袂來賀,但除了領頭的番和縣令盧綸外,其他八人馬騰都不認識。
盧綸上前行禮,道:「張掖治下九縣,賀明公新婚大禧!」
接著向馬騰一一介紹,這是觻得縣令姓倉名華字太元、昭武縣令姓明名上字英玄、刪丹縣令姓玉名壟字靈堅。
氐池縣令姓空名閑字幽田、屋蘭縣令姓陳名峰字羅千、日勒縣令姓趙名捐字納之、驪靬縣令姓皓名華字虛成、居延縣令姓龍名煙字含明。
眾人見禮已畢,各各遞上禮單,龐道一旁接過。
馬騰拱手道:「各位有心了,馬騰在此謝過。各位請先入席,一會咱們再說話。」
接著來了一幫子人,馬騰一看樂了,原來是當初自己從番和帶去投邊的十幾個人,以及出塞三千精騎中屯長以上軍官。
眾人蜂擁而來,一起向馬騰行禮道賀。
劉天保等一見這幫小子來了,高興得打這個一拳,拍那個一巴掌,眾人樂成一團。
領頭的趙盾說道:「弟兄們讓我們幾個代表他們,來向將軍和紜霏公主賀喜!弟兄們湊了點份子,不成敬意,還望將軍和公主莫要嫌棄。」
馬騰笑罵幾句,劉天保領著他們入席去了。
接著來了十幾個人,馬騰瞧見竟然是鮮卑步度根手下的俟文福領頭,押著二十幾輛大車。
馬騰道:「俟文福,這麼遠你怎麼來了?」
俟文福等人先向馬騰行禮,又道:「我們大人聽得將軍成親,比他自己娶媳婦還要高興。這不,讓人通知了軻比能大人還有丘目陵純大人。
這是軻比能大人的手下慕容軼斌、這是丘目陵純大人的手下乙旃恬,派出我們三人作為代表,前來向大人祝賀!」說畢,三個遞上禮單。
馬騰招來石山領眾人下去,並囑咐一定要陪好他們。石山說放心好了,我一定把他們都灌醉了!
接著又來了十幾個人,原來是張鄉長領著番和各鄉的鄉長一起來道賀。
馬騰與其見禮后,有人把他們領著入席去了。
接著再來的人就多了:大多是本村的鄉親們,還有馬騰小時的玩伴,另外還有別村的,可能是外公家的親戚們。
這些人臉上帶著敬畏的笑容,手裡或提著幾塊臘肉,或提著兩隻山雞,或拿著別的什麼。
有的山雞沒拿穩,在人群中到處亂跑,主人則四處抓捕,惹得人群里笑聲一片,煞是熱鬧。
這些自有外公和父親出面接待安置。
這個上午,整個榜羅村幾乎是家家待客,戶戶迎賓,酒香瀰漫在村子的上空,聞者微醺。
負責上菜的人員,都是村裡的青壯年,他們手拿托盤,往來穿梭於路上,奔走於村裡的大街小巷。
廚房安置在學堂的校馬場上,幾十口大鍋一字排開,烈焰熊熊,熱氣騰騰。
幾十個高矮胖瘦不等的廚子,即便在這初春的寒冷里,依然是揮汗如雨,卻忙得沒空擦拭一下額頭的汗滴。
肉香四下飄逸著,吸引得彰山裡的各種走獸飛禽,都涌到山邊。沒有機會品嘗美食,只能是使勁地抽搐著鼻孔,過濾著從校場飄浮過來的香昧。
馬騰開始敬酒了。
他先來到孟佗的席上。
孟佗一人佔了一桌。因為今天的來賓中,他的官最大,其他的來賓或出於敬畏,亦或是別的原因,不敢上前相陪。
孟佗好像很享受這種待遇,自斟自飲,吃了個不亦樂乎。
馬騰進屋,先敬了孟佗一杯,道:「大人公務繁忙,仍自不顧路途遙遠,來到這鄉間僻壤。小子何幸,得大人如此垂青!馬騰不勝感激,特敬大人一杯薄酒。」
說完杯中之酒一欽而盡。
孟佗將酒杯倒滿,也端起來一仰而盡,笑道:「壽成盡此一杯便可,可不要貪杯喝多了。否則,晚上公主要怪罪下官的。」
兩人坐下,孟佗又說:「兄弟,你這次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看來,你的運氣不是一般得好。說說看,這次京城一行,有什麼感受?」
馬騰讓侍候的士兵先到門外站著,莫要放人進來。然後說:「一切都在大人的籌措之中。
從那幾日卑職初步觀感來看,覺得現在的朝中宦官一黨好囂張,士大夫一黨好清高,皇上好可憐。」
孟佗點點頭,道:「你觀察得很準確,這是必然的。我朝宦官與士大夫之間的矛盾的鬥爭,由來已久。從桓帝時開始,已發生了兩次黨錮之禍。
第一次黨錮的起因是在延熹九年,宦官趙津、侯覽等黨羽與張泛、徐宣等人為非作歹,並故意在大赦之前犯罪,期望以此逃脫懲罰,而官員成瑨、翟超、劉質、黃浮等不畏權貴,在大赦以後仍然按律處置了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