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十、薪火的傳承

  果然是這些傢伙，在背後操縱著這一切…


  沫沫壓低頭，特意不讓杜肯達爾發現自己。


  倚著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的中年男子，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笑意。「極限？還早著呢！」


  他點了根雪茄，環顧四周。


  黃昏中，泛起的夕陽光，讓這個滿是鈦合金的城市，像是鍍了一層金色，真的好美，百看不厭。


  「你知道嗎？」文貝克收起了嘴角的笑容，吃力的扶著牆一步一步向投影前的杜肯達爾走去。


  「每天我們都會，為各種各樣的襲擊，而準備好一切…」


  「因為落雁城的傢伙們和這顆行星一樣，都是充滿著你所不了解的倔強…」


  「無論是誰，但凡是想要危害這座城市，危害到這裡的人民，我們都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他們擊潰…」


  「哪怕是付出自己最寶貴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我想習武之人，本來就是為了守護自己最珍愛的東西，而戰…我們知道自己的背後肩負著什麼，不管你派誰來，也不管來多少，我們都會戰鬥，直至最後…」


  此時此刻，身後相互攙扶著的遊俠們的身影，他們的背景，是全部被擊潰的傭兵。


  劍士羅騰，亞馬遜人琥，撫琴少女熏以及重炮手泰坦。


  他們在文貝克的身後，幾乎撐起了這座城市的全部。


  那盞黃昏落日旗，已經七零八落，所有人都義憤填膺的聲討著，這裡星雲深處，某個貪得無厭的暴君…


  只剩下，畫面里一臉陰沉的杜肯達爾，以及四下里，失去意識的傭兵。


  「聽說，貿然對這面旗幟出手的話…」文貝克盤起腿，一臉鬥志昂揚。


  「會遭到你們的瘋狂報復…」


  彼此心照不宣，紛紛站至他身後的遊俠，表情堅毅。


  「…那麼，不好意思了，杜肯達爾，勞您向里克爾梅領主大人捎個話…」文貝克滿是豪情的咆吼道，「要戰便戰！但是這顆星球，一定會再次復活的！！」


  迴響天地般的話語，久久環繞在所有人的耳前，震撼著每一個人的心靈。


  人們彼此心照不宣的咧開了嘴角，有些人甚至為這漫長的等待，而驕傲不已。


  人們呼喊著，吶喊著，舉起了雙手。


  但是在沫沫眼裡，只是長久祈盼而不達后的鏡花水月…


  真是瘋了…沫沫眼神空洞的低下頭。


  幹嘛要主動挑釁他們呢？


  這樣做的後果，只能是……


  每每想到那個火光衝天的夜晚，沫沫全身都會傳來陣陣寒意。


  「哼哈哈哈哈…」


  投影中狂笑的杜肯達爾。


  嘴角前閃現出一抹若影若現的不屑…


  「要戰便戰嗎？原來如此…」


  突然猙獰的面容，令在場每一個人不寒而慄。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邪笑著伸出了三根手指，「三天…好好享受著最後的三天吧！」


  「三天後，里克爾梅傭兵團的勇士們，將會把這顆星球夷為平地！」


  「為自己的狂妄後悔去吧，愚蠢至極的蠢貨們！」


  「鏘！」


  不等他笑完，羅騰飄逸的一劍，將那收發器砍做兩截。


  所有人都充滿著信心的望向頭頂的蒼穹…不再迷惘。


  …


  一個未知的星球上，因為化工廠和煉油廠的緣故，這裡常年烏雲密布。


  切斷信號源的瞬間，杜肯達爾帶點憤怒地吐了口吐沫。


  良久后，一直陰冷的臉上，突然澀出一絲耐人尋味的邪笑來。


  「把話聽人說完，這是基本的禮儀吧，喂喂…」


  寄生蟲·復甦！！


  三根手指向下一勾，體內靈能涌動…


  鏡頭切向落雁城！

  突然站身來的飛機頭男子，面色驚悚。


  「怎麼？還沒打夠嗎？」文貝克撇了一眼。


  那傢伙有些舉重若輕，雙眸前明顯失去了人的氣息。


  「咦？」因為感覺不到他的靈能，撫琴少女熏一陣詫異。


  「崴哈哈！總之，再把他撂倒不就完了！」


  「小心！」文貝克突然一個健步攔在所有人身前。


  「哈哈哈哈哈！」此時源源不斷的能量，陳昊體內涌了出來，癲狂的軀體，空洞的眼神。「混賬傢伙們，你們徹底把老子惹毛了。哈哈哈哈…一起下地獄去吧！！哈哈哈！！」


  精準射擊！兩發子彈朝著身體都開始扭曲的人飛來，只不過在靠近身體迸發的能量下，竟被其所吞噬。


  「什麼鬼？」


  「那傢伙準備自爆！」


  「不是那傢伙！從剛剛開始，那根本不能算是一個人了。」


  「什麼？你的意思是…」


  「都躲開！羅騰、琥，快帶大家離開！」這種狀況下，約莫也能估量出對方的意圖。


  眼前的軀殼開始臃腫，極度膨脹，整個人扭曲得完全不成人樣。


  畫面下，紛紛向後退去的人們，一副傀儡般的軀殼，向市中心奔去。


  「目標不是我們嗎？」此時此刻，文貝克這才感覺到一絲驚恐。


  「哈哈哈哈哈！我要把整顆星球都引爆！！」


  「你們先走！」


  「羅騰？！」


  劍士咬了咬牙，一臉不屑的轉過身來。


  同時拿起兩把劍，向著那軀殼俯衝而去，那嚴肅認真的表情，似乎早就下定決心。


  「羅騰？！你小子要幹什麼？」文貝克始料不及，伸手去拽，卻發現那小子似乎已經打算把命交待在這。


  「啊？」遠方剛準備逃走的伊澤，也是一臉抓狂。「唉！那傢伙可是我剛剛才找到的夥伴啊！」


  「嘁！誰要做你的夥伴了？」默默叨念著，手心裡的劍也愈發剛烈。


  「抱歉了，各位。」羅騰回頭笑了笑，一個大跳步，向著那準備自爆的軀體砍去。


  抱歉？羅騰，原來你小子一直都…文貝克的眼角不停滾出淚痕。


  「快趴下！」


  「崴…咳咳，呼~總算是趕上了。」


  突然出現在劍士身前的巨大身影。


  緊張地汗水流淌在他的臉頰，卻像一座大山般攔在了決死的羅騰前。


  「崴哈哈，年輕人還是改不了愛出風頭的毛病。」他調侃一笑，迅速抓進羅騰的肩，向身後甩去…


  「爺爺？！」小汀娜哭喊道。


  「老頭子本就是這顆星球土生土長的人，守護這種事，當然是由老頭子去咯！」朝著小孫女拋了個媚眼。


  轉過頭去，氣定神閑，懷裡的導力炮前，靈能彙集。


  「好好看著吧，里克爾梅的混蛋們！」


  「究極炮術！大地之障！」


  一道由靈能組成的半圓體由炮管中源源不斷的充能，將自己和那扭曲的怪物包裹在一起…


  當自爆將那副軀殼炸得血肉橫飛，劇烈的爆炸碰上這堵防禦結界，空氣中發出耀眼的光芒…


  劇烈的衝擊形成一道風，刮過所有人的臉頰…


  終究是消失於無形。


  …


  幾十年前的某一天。


  「喂！老混球！最多我再出4枚金幣，再多得我連根毛也沒有了，我把襪子里壓的錢都拿出來了。怎麼樣！」一個精神抖擻的牛仔帽男子，在桌上那一大堆金幣前又放上小小一撮金幣，吹鬍子瞪眼，看著面前那個年近花甲，但是依然健壯的老頭。


  「滾蛋！說了100金幣就是100金幣，少一個毛我也不賣。崴哈哈！！」老頭對著眼前這個中年男子吼道，並把桌上那箱飛船零件抱進自己懷裡，討價還價。


  「你這個老東西，」中年牛仔罵了一句，又指了指屋外的店面門牌。「不是平價商店嗎？每次來都不平價。這他nnd！」


  老者似乎被激怒，「你這個混蛋探險家！沒錢就不要用飛船，別以為你是這座城市的英雄，在老子這裡買東西就能有優惠。老子可不信什麼傳說，老子還要養家糊口。」


  兩個人互相憤恨地瞪著對方，突然又互相哼地一聲，別過頭去。如同兩個賭氣的小孩。


  雖然是表面上的鬧騰，但各自心裡忽然間無緣無故的泛起對對方的好感，這兩個粗獷的男人，馬上又互相相望哈哈大笑起來。


  「喂，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精彩嗎？」


  「哼，我幹嘛要告訴一個老傢伙。」


  「你說什麼？滾出我的店！」


  「滾就滾！」


  也許只是一時沖昏了頭腦。


  「喂！混…哦不，雷諾先生。等一下，嗯。嗯。等一下。」


  「咦，你這個老不死的，也會用敬語？說吧，肯定沒啥好事！」牛仔不耐煩的回頭。


  老者有些不好意思的吱吱唔唔，紅著臉，摸著後腦勺。


  「其實…」老人心一橫，突然老淚縱橫「真的謝謝您…謝謝…這顆星球，可是老頭子我唯一的家啊…要是沒了的話…嗚嗚…」


  牛仔帽下的男子，咧開了嘴角。


  「崴哈哈哈！跟您開玩笑呢！這玩意老頭子，本來就沒啥用，喏，送你好了。」


  「算你識相，臭老頭！哈哈哈。」雷諾·傑克遜朝著這個老者微微一樂，故作得了便宜又賣乖的樣子，卻更令他充滿著傳奇的光彩。


  臨行前，投遞過來的小錢袋，裡面100枚金幣，一枚也不少。


  …


  十年前。


  兩個人坐在天橋上，銀色頭髮的少女嘆了一口。「可惜啊，要是這顆星球還能動的話，現在應該可以看到星空了。」


  「是啊！幾代人的心血…」老人笑著說。


  「我說泰坦老爺子。」銀色頭髮的少女認真地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當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替我守護這座城市，好么？」


  老者驚愕了，看著少女嚴肅的表情，過了好一會才喘過氣來。


  「說的什麼鬼話，伊莎貝爾。」老者嘟囔道。


  「哈哈，人終究是逃不過命運…我總覺得，總有一雙眼睛，在窺測著這顆星球。可惜，再也沒有探險家們能解救我們了。」


  「終究是有些懷念了啊。」老者也云云道。「但是，像伊莎貝爾這麼強大的傭兵榮歸故里，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吧…」


  「誰知道呢？呵呵…」她淡淡地笑道。「也許終有一天，我們會像先人一樣，為了一個信仰，犧牲我們的生命…」


  老者贊同的點了點頭。


  …


  幾天前。


  又是天橋，只不過這次換成了短胡茬的中年男子。


  「泰坦大叔啊，其實有時候我就在想…」他看著一收眼底的落雁城嘆道，「若是有我們都搞不定的傢伙，該怎麼辦呢？」


  「該怎麼辦？」老人比劃比劃手中的導力炮，對著他得意地笑笑。


  「這個我懂。」他笑了，忽而眼神堅定，「在此之前，我一定會拚死守護，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對。」老者斬釘絕鐵地說，「我們這些老傢伙，註定是要為後輩作為榜樣而存在…」


  「守護的香火，一定會傳承的…」


  「沒錯，只要人在，信仰就在。這顆星球一定會復活的！」


  兩人相視一笑。


  …


  「呼。」老泰坦收起手中的導力炮，望著腳下的大地，和頭頂的藍天，長長的舒了一口。


  狂奔過來的同伴和帶著無比崇敬心情的落雁城居民…


  「嘿！」


  他笑了，拖著疲憊的身軀，向後倒去。


  「也許真是老了…」重重的咳了幾下，「終於到休息的時候咯。」


  「不要！！不要！！我不要！！」小汀娜跪在老者的身前，淚如雨下，身邊肅穆的眾人，沒有一個不帶哭腔。


  「文。」


  安靜的站在他的身旁的中年短胡茬男子，神情低落。


  「嗯。在呢。」


  「剩下的就交給你了。嘿嘿…咳。」


  安詳的撫摸著身前小女孩的臉頰。


  「真像你的母親。在脾氣上又像極了你的父親…以後要照顧好自己，一定要提起幹勁才行啊。記住千萬別哪家的野小子給拐跑咯！哈哈…」


  神情落寞的遊俠們，紛紛帶點自責的閉上了雙眼。


  看著小女孩嗚咽，然後撕心裂肺，文貝克的眼眶濕潤了。


  「真是討厭的黃昏吶…」臨行前突然憋足了力氣，「瑪雅行星，一定會復活的！！」


  我，泰坦，今年77歲，瑪雅星球的居民。今天我走完了我人生，死而不悔。